至少是在世界毀滅之前,太陽的東升西落是永恆不變的。
新的一天照常到來,晨曦的陽光照常灑滿大地,兩支彼此之間勢不兩立的軍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火拚廝殺,那玩命的勢頭比起昨日只能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開火!擊退他們,把他們打下去!快!”
“俄國人的坦克上來了!隱蔽!!!”
“傷員!我這裡有傷員!該死的,誰來幫我一把!”
街對面的德軍被狂暴的直射火力打的大呼小叫、上躥下跳,就像是被扔進了加熱平底鍋裡的老鼠一般狂躁不安。
昨日一戰中損失不小的德軍,趁著夜色掩護又加強了不少兵力與防禦的技術裝備。任何能派上用場的玩意兒幾乎都用上了,不止是能牽引運來的反坦克炮、部署在廢墟和牆角間的反坦克導彈、肩膀上扛著的火箭筒,甚至連不知道什麽旮旯拐角翻出來的繳獲反坦克步槍都拿上來了。
可這依舊是杯水車薪,面對俄國人那怪物一樣的鋼鐵巨獸,這些巨大量堆砌添加的各式反坦克武器仍然顯得蒼白無力。
咻咻咻——
叮咣——
咻——
金屬撞擊聲與化學能爆破聲接連入耳、連續不斷,但自始至終就是不見聲勢浩蕩的巨響爆炸聲傳來。
那一個個恍若移動鋼鐵堡壘一般的俄國重型坦克簡直堅不可摧,炮彈、火箭彈、子彈甚至是反坦克導彈,幾乎所有的飛行投射物打上去的最終結果都只能是聽個響——無非是跳彈亦或擦破點油漆、留下塊黑漬。
知道你德國佬養成了喜歡斷腿的壞毛病,因而專門對擋泥板做了加強延伸處理的IS7,在整個正面投影面積看來幾乎是無弱點可言,堅不可摧的。
整個坦克正面就不存在沒有裝甲板覆蓋的地方,連脆弱的履帶正面,都被加固裝甲製成的擋泥板所覆蓋保護。除非是大口徑動能穿甲彈直接命中,否則就算是德國佬的反坦克導彈打上來,單憑那被嚴重削弱後的金屬射流,也難以破壞IS7那本就加寬加厚的新式重型履帶板。
過去以往憑借悍不懼死和些許技術含量,還算能勉強做到的正面斷腿,放在如今這時候的難度卻成幾何倍數增長、近乎難於登天。
“注意保持距離!坦克要開火了,後”
轟隆——
剛剛撂下電話就倉促開口的提醒聲話音未落,身後的龐然鋼鐵巨獸便挺著那根大粗管子、轟然作響間咆哮開火。以至於連那戰鬥全重高達70噸、尚且緩緩前進中寬大車體,都被這巨大的反向後坐力震得幾乎當場減速停車。
作用於攻擊者自身的力量已經如此強大,至於那被投射而出的飛行物破壞力就更是難以阻擋。
咣當——
呼啦——
轟隆隆——
來自紅海軍彈藥庫的130毫米全口徑半穿甲榴彈,在抵近接戰的巷戰戰場上沒有絲毫道理可言。
勢大力沉的動能衝擊,直接撞碎了厚達三層的混凝土磚牆,再將室內德軍為了加固防禦效果而胡亂堆砌的雜亂家具堆撕碎掀飛,空氣中震碎飛散著的盡皆是磚石渣子與木塊碎屑。
延時穿甲引信順利起爆戰鬥部裝藥,裝藥量不比高爆榴彈,但卻遠勝於全口徑穿甲彈的破壞力依舊駭人不俗。
連掩體被擊穿都來不及反應,更加無談閃人跑路的一窩德軍步兵成了倒霉的烈焰殉道者。
看不見有完整的肉身飛出樓外,卻見大塊的碎肉與殘肢斷臂像是屠宰加工廠爆炸一樣,被直接衝得滿天都是、四散橫飛。
巨大的牆體缺口噴吐出無數血肉、塵埃、連帶著磚石碎屑,待到巨大的爆破聲散去、硝煙與灰土一道塵埃落定,留下的只有潑灑在一樓街面上大把大把的廢墟血肉混合物、已然不分彼此。
“蘇卡!這玩意兒太瘋了!給他們打電話,下次開火注意點!再這樣下去咱們都得變聾子!”
因為距離太近還沒來得及後撤的緣故,在極近距離下感受到己方重坦咆哮猛轟的連副同志,現在隻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亂響、仿佛視野范圍內的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就連這倉促開口告訴一旁阿爾西姆的話語都聽得不甚清楚。
“喂!?車裡面的幾個!下次開炮注意延時三秒,等我掛斷電話開始計算!我們連腦漿子都快被你們震出來了!”
離坦克太近容易被開炮衝擊震得懷疑人生,離得太遠又容易得不到保護,橫死街頭、當場撲街。
步坦協同本就不是一門容易精通的學問,巷戰中的步坦協同更是精通後的進階大考,不合格者通通會亡命街頭、連補考的機會都不會有。
咻——
“呃啊.啊——”
子彈的呼嘯聲剛在耳邊響起、還未消退,一陣子彈入肉後的悶哼與痛苦倒地的低吟聲便緊接著傳來,手握著電話筒的阿爾西姆見狀只是在扯著個嗓子、嘶吼著大喊。
“戰士負傷!把他架下去趕緊弄走!”
“還有你們,車裡的幾個!趕緊停車、火力掩護!!!”
“.”
身處前線但卻並不是火線,距離死亡和毀滅尚且還有一段距離的記者頭子傑佛遜,此時此刻正手舉著望遠鏡趴在窗邊看得入神著迷。
雖然聽不見望遠鏡裡那些緊跟著巨大坦克車的蘇聯士兵在喊些什麽,但職業嗅覺敏銳的傑佛遜,卻能從他們的臉上清晰地嗅到戰火肆虐的氣息。
方才那被一炮轟出個超大豁口的三層小樓,更是看得人血脈噴張、震撼無比,碎肉飛濺的場景遠比任何的文字敘述都要來的更加駭人衝擊。
這裡就是戰場,是戰火的最前線,是無數人都曾想象過但卻無法真正體驗到的活生生戰場!
“太棒了!簡直太漂亮了!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從來沒有!瞧瞧這些,這才是我所需要的巔峰時刻!”
“.”
相處時間雖然不長, 但此時此刻就待在傑佛遜身邊的科瓦諾夫少校,對這個漂洋過海而來的美國記者頭子可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伱問為什麽?
你聽聽這逼說的是人話嗎?
自己的同志們就在前方肉眼可見的距離上打生打死,為了勝利以命相搏、奮力廝殺,結果這一幕在這美國佬嘴裡,卻成了某種現場直播的頂級大片,比電影院裡任何黑白電影都要來得緊張刺激一萬倍不止。
說實話,要是自己有這個權力,科瓦諾夫少校現在真想給這美國佬來一大嘴巴子,如此公然地言詞羞辱紅軍英勇的戰鬥實在是讓人氣憤難當。
只可惜,科瓦諾夫少校是一名純粹的軍人。而他接到的師長同志的親自命令、所要執行的任務,卻是保護這幫美國佬的戰地安全並加以正確引導。
個人意願與軍令如山完全背道而馳,這或許是一種諷刺,當然也能說是一種考驗,關鍵就看你如何理解。
但即便是科瓦諾夫少校已經感覺相當不爽,更讓他感覺“蹬鼻子上臉”的破事卻還在後面,就在這美國佬接下來開口時緊隨而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