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預想中本應能阻擋,至少是能遲滯紅軍攻勢的情形並沒有出現。
一路掩殺而來的領袖軍步坦協同攻擊部隊,將日軍在空曠平原地形上組織起的臨時防禦衝得七零八落。
到處都跟千瘡百孔的破房子一樣四面漏風,不是這塊被突破、就是那塊被扯開了口子。
101聯隊下轄的2個步兵大隊全部投入戰鬥,但帳面上的2個大隊編制實際上卻只有千人不到的兵力。
余下的不是在不久前的毀滅炮擊中被紅軍揚上天去,就是在後來的死亡之路上撐不住破碎的身體、倒斃路邊。
憑這麽點兵還沒有預設陣地和遠程火力支援,想阻擋住阿爾西姆親率的步坦協同衝鋒,無異於癡人說夢。
難以招架的日軍很快也發現自己根本扛不住這勁兒,別無選擇之下只能把另一隊本不想投入,或是留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用的部隊也投入進戰鬥,便是剛剛收拾完“親馬之亂”的騎兵大隊。
鬼子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騎兵這個古老的兵種毋庸置疑屬於技術兵種,相比起發條槍隨便練練,短則兩三周、長則幾個月就能丟到戰場上去的普通步兵,騎兵的培養成本無疑相當高昂。
首先是馬術本身就不是人人都能練的技能,上了馬背還能把持住的新兵本就不多,要從其中篩選出還能在馬上作戰的則更加困難。
馬上的射術、騎馬與砍殺、人馬協同的訓練,這些都需要耗費遠比培養一名步兵長得多的時間成本,且有著更高的淘汰率。
砸進去時間培養,不見得就能真的培養出一名合格的騎兵,搞不好還會鬧出不慎跌落下馬結果被馬摔死踩死的破事。
更不要說戰馬的篩選和培養也是成本,一對騎兵人吃馬嚼消耗的飲食量抵得上一個常規步兵班,你甚至可以說一匹合格的戰馬本身就是“高價值技術裝備”。
現在戰馬死得差不多了,被俄國人轟死了大半。
加上這瘋馬不受控制被迫又殺了一堆,好不容易才把瘋馬四處亂撞的場面控制住,余下的戰馬本就寥寥無幾、無法成軍。
損失慘重的鬼子已經夠肉疼了,再要是把培養成本比戰馬本身還高的騎兵也搭進去,難受程度堪比拿小刀生割鬼子的肉。
只能說日軍的想法是好的。
盡可能把沒了馬的騎兵保留下來,留著種子到日後稍加休整再配上新戰馬,就又是一支合格的騎兵生力軍。
但顯然,巨大的戰場壓力根本不允許鬼子這麽整,再把沒了馬的騎兵藏著掖著立刻就得完蛋。
別無選擇之下,只能把沒了馬改當步兵的騎兵也投入進戰場。
這些不拿三八大蓋,而是拿著關東軍最新款九九式騎槍的日軍騎兵,沒了戰馬後的戰鬥力甚至不如常規的步兵。
至少常規步兵有輕重機槍、有迫擊炮、有擲彈筒,然而這些沒了馬的騎兵,就只有手裡的騎槍作為仰仗而已。
至於什麽拔出馬刀發動衝鋒,你鬼子還是先問過對面的卡拉什尼科夫同意不同意再說。
眼見有一群鬼子從後面衝上陣前、加入交戰,眼尖的阿爾西姆一眼就瞅到了關鍵的細節所在。
“看來日本鬼子這是沒招了,沒了馬的騎兵都派上來送死了。”
“加把勁!繼續進攻!我倒要看看這幫日本羅圈腿還能再撐多久!”
那些手持騎槍、腰掛馬刀的日軍剛一上陣就暴露了身份,阿爾西姆知道能有這打扮的日軍必定不會是啥普通的步兵。
投入這麽一支高級兵種降級為步兵參戰,再結合眼下這麽個戰場情況。
四舍五入不是你日本鬼子沒活兒了硬整,又能是啥呢?
再往前的進攻道路上殘骸不多,不想埋頭硬衝的阿爾西姆,隨即朝身後擔任抵近直射火力支援任務的坦克步戰車們,打了個需要支援手勢。
“駕駛員前進!帶我們往上壓,準備接應步兵同志。”
透過手中的車長潛望鏡,在近距離下清楚地看到了阿爾西姆的手勢。
響應召喚的坦克連連長立刻通過無線電下令,浩浩蕩蕩一大票T43中型坦克加BMP43步戰車,立刻便噴射著槍炮火光與車尾黑煙齊齊壓了上來。
“跟上坦克步戰車,繼續向前推進!快!”
沒有掩體那就召喚移動掩體。
與坦克步戰車交替前進、互相掩護的戰鬥工兵與步兵們,清理掉了所處區域幾乎所有的日軍步兵與反裝甲火力威脅,隨即召喚停車支援狀態下的坦克步戰車上前、掩護推進。
本就被阿爾西姆一行打得喘不過來氣,沒等剛迎來了沒馬騎兵支援的鬼子高興兩下,這巨大量的俄國鋼鐵怪物又轟隆隆地壓了上來。
趁著坦克步戰車從身邊開上來的機會,迅速箭步移出各種殘骸與彈坑掩體,變換位置到坦克步戰車身後以步坦協同前壓進攻。
對付不了那俄國人的鋼鐵怪物,就根本傷不到其後躲藏的步兵。
日軍也不是沒想過招,集中手邊剩余的擲彈筒,嘗試以曲射火力打擊坦克後面的步兵。
沒曾想這筒射榴彈剛打出沒兩發,俄國人的報復很快洶湧而至,居然直接用坦克炮猛轟擲彈筒小組。
憋屈的鬼子擲彈筒手是真沒想到,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輪得到俄國人直接上坦克炮伺候,大口徑榴彈字面意思上的吃到飽。
100毫米的主炮響個不停,車頂上架設的12.7毫米德什卡重機槍同聲齊奏。
不變換位置就只能等著被殺,一變換位置就主炮機槍吃到飽。
殘暴的俄國人是真的不放過任何敢於轉移換位的戰友,滿眼盡是自己人稍一露頭就被打成馬蜂窩、炸得稀碎,傷亡每分每秒都在直線飆升的日軍是真的被殺到頭皮發麻。
“八嘎!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俄國人分明是想用火力優勢把我們都殺光,一個不留!”
大隊長閣下的罵娘,周圍幾個前來聽命的中隊長、小隊長隻當放屁。
這情況誰看不出來啊?但俄國人用的是陽謀明牌,主打的就是一個“讓你看明白又能怎地?”,就眼下這局面除了被俄國人亂殺還能怎麽破局?
“立刻進攻!朝俄國人進攻!”
!?
是萬萬沒想到漲紅著臉的大隊長閣下,到最後居然憋出來這麽個自尋死路的屁。
本指望領導能有啥高招的幾個中隊長、小隊長,這下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是真的。
感覺就像聽到了什麽本應該很好笑,但眼下卻偏偏笑不出來的笑話一樣,只因這笑話裡的悲劇主人公他娘的是自己。
“諸君!拿出身為帝國勇士的勇氣!就像乃木希典閣下那樣,抱定七生報國之志,向俄國人進攻!這些俄國野蠻人必定臣服在我們的勇氣之下,肉彈終將戰勝鋼彈!”
至此,在場的幾位中隊長、小隊長,算是身體力行地親身體會到了“肉彈戰勝鋼彈”這句經典口號,原來也可以是他媽的這種含義。
肉彈衝擊俄國人的鋼鐵怪物,這怎麽就不算“肉彈戰勝鋼彈”了?
大隊長閣下覺得自己的描述沒問題,下面苦著臉的幾名中隊長、小隊長是有苦難言。
眼瞅著大隊長閣下已經把指揮刀拔了出來,知道抽刀出鞘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商量的余地,硬著頭皮領命而去的幾個鬼子小官只能照做。
“帝國的勇士們!向俄國人進攻!突斯給給!!!”
“天鬧黑卡板載!!!”
“板載!!!”
???
借著坦克掩體坦克閃身打槍的阿爾西姆愣住了,瞅見那烏泱泱一大堆鬼子挺著刺刀就朝坦克撞來,心中唯一的感覺只能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這幫日本鬼子瘋了嗎?步兵朝坦克衝鋒!?”
“不然還能怎麽辦,等著被咱們掃射猛轟殺光嗎?這是最後的瘋狂,開火!”
朝著身邊的戰士下達火力全開命令,不帶絲毫猶豫的阿爾西姆,緊接著又一把抓起了坦克車尾的外掛有線電話,抄起電話筒直接朝著車內接聽的車長開口大喊。
“告訴所有車火力全開!立刻火力全開!日本鬼子發瘋了,把這幫雜碎通通轟成碎片!一個不留!”
“收到!”
掛下車外的阿爾西姆打來的電話,一把抓起無線電送話器的車長緊接著便是全頻道開吼。
“各車組注意!停止前進立刻火力全開,我再重複一遍!集中所有火力,消滅全部來襲敵人!”
在場的T43A中型坦克加上配屬的BMP43步戰車,總計有兩個連整整22輛之多。
這就等同於意味著日軍現在的萬歲衝鋒,是在朝11門100毫米坦克炮、11門25毫米機關炮,11挺12.7毫米德什卡重機槍,22挺7.62毫米同軸機槍。
外加兩個連步兵手中的巨大量半自動、全自動輕武器發起衝鋒。
勇氣可嘉、勢頭凶猛,但卻毋庸置疑的是愚蠢至極。
即便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才不得已而為之,也依然改變不了這是純純行為藝術的作死事實。
數不盡的步槍機槍子彈加大口徑榴彈呼嘯著打來,密集如火龍般橫掃的曳光彈幕不斷放倒著成排的鬼子。
挺在三八大蓋槍頭上的刺刀沾了血,但卻是倒在持槍者的血泊當中沾了自己的血。
明面上是大隊級的衝鋒,實際上卻只有不到300人的規模。
各種老弱病殘連著打繃帶的傷員都一起上,失去行動能力不能動彈的日軍就趴在地上射擊,給前面衝鋒送死的耗材們提供聽個響助興的火力支援。
悍不懼死的大隊長閣下倒是沒有怕死懼戰,而是親自上陣指揮著手下的大頭兵們帶頭衝鋒。
只可惜俄國人的炮彈不分你是大隊長還是一般兵。
高速呼嘯來襲的100毫米榴彈甚至沒有在腳下炸響,不偏不倚正中這名大隊長的面門。
直接來了手100毫米榴彈爆頭,當場表演腦袋消失術。
卻因為腦袋的硬度實在太差,甚至不足以擊發碰撞引信。一炮把大隊長閣下的腦袋崩飛消失後,還在繼續破空尖嘯、高速前進。
直到一頭撞在了緊跟其後衝鋒的幾名日軍腳下,撞入地面的彈頭帶血100毫米榴彈這才當場炸響。
轟隆——
沒了腦袋卻還沒來得及倒下,已是無頭屍體的大隊長閣下,因背推感極強的身後爆破衝擊而被直接掀飛。
端是斷頸處噴著血、屍體打著轉,在半空中上演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整整三圈,才以缺胳膊斷腿外加冒煙的形態重重摔落在地,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連那把被一炮炸成了三截的冒煙佐官刀刀柄,都飛出去了最少七八十米的距離才戳進土裡,從顯赫之物變成了沒有絲毫實用價值的戰場垃圾。
不到半根煙的功夫,近300名衝鋒日軍已經被殺的寥寥無幾,就剩下那些倒地的傷兵和被炸昏過去的還有條狗命。
前方衝擊的日軍一敗,後方同樣槍炮聲大作的日軍同樣下場淒慘。
由庫爾巴洛夫親率的兩路包抄主力已經完成迂回,在日軍陣型的後方截斷了其唯一的退路。
兵合一處後的庫爾巴洛夫不多廢話,一聲令下便親自率隊朝著日軍後方殺將而去。
與此同時,料到會有如此場面的日軍,也終於是把壓箱底的最後一仗底牌亮了出來——9輛被日軍定義為“騎兵戰車”的94式超輕型坦克。
而此刻,這種重量就3噸出頭的小豆戰車, 所要面對的對手。
卻是庫爾巴洛夫親自指揮,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的一個連將近70噸的IS7重型坦克。
面對超過30倍的噸位差距,體型上更是大象比柯基的日軍戰車兵,坐在著轟鳴的鐵皮棺材裡感受著幾乎足以窒息的絕望。
“閣下,該怎麽做?”
“戰鬥!與俄國人戰鬥到底!”
“.”
操縱著7.7毫米機槍的車長兼炮手,在回答著駕駛員發問的話語中扣下扳機開火。
拿出全車上下最具威力的主武器向俄國人射擊,但換來的卻只有IS7炮手的忍不住想笑。
叮叮咣咣咻咻——
“車長同志,日軍嬰兒車在朝我們開火,您聽這聲音還挺動聽的。”
手扶著車長潛望鏡將此情此景盡收眼底,嘴角浮上笑容的庫爾巴洛夫依舊帶著沉著冷靜開口下令。
“高爆彈裝填!目標日軍裝甲車,炮手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