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很黑,沒有燈籠,看不到他們的樣子。
原本方源是不打算理會的。
但他們的雞腸語引起了方源的注意。
“噓,聽聽,附近有人,你聽得明白他們的話嗎?”
方源從背後捂住襄城公主的嘴巴,貼近襄城公主的耳朵小聲說道。
襄城公主嚶的一聲長長的,差點沒回過神來,好一會兒後才注意到不遠處有人。
她輕輕咬了咬方源的手指,疼得方源松口後說道:“東瀛語,說已經聯系上東突厥王室。”
襄城公主早些年勤奮好學,學過東瀛語和西域語,不過只會聽,不會說,水平就那一點。
什麽?
東瀛人聯系上東突厥王室?!
一瞬間,方源就被襄城公主的一句話吸引過去。
就是處於特殊狀況下的襄城公主也打了個激靈,認真地聽著。
“誰?!”
突然間,不遠處響起一聲怒喝。
方源和襄城公主還以為被發現,正準備離開這裡。
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隨即再無聲息。
與此同時,一股血腥味升起,很快就傳到方源和襄城公主這邊。
隨後,雞腸語又開始,聲調變得急促,然後傳出腳步聲,似乎已經離開。
“他們剛才說明天,一品香四樓見面。”
襄城公主沉聲道。
她看向剛才慘叫的方向。
隱約間,似乎能看到一個人躺在那裡。
能夠在這個距離聞到血腥味,血量肯定不少,估計是死了。
“四樓......對方身份不低啊。”
方源眉頭皺了皺說道。
一品香酒樓是身份的象征。
能夠在四樓是四品以上的大臣才能定。
那麽在這些東瀛人的背後,至少有一個四品大員。
“嗯,是的。”
“那個......拔出來嗎?”
襄城公主點點頭,身體動了動。
這一動,她才記得現在和方源的姿勢有多麽曖昧。
“先檢查那人死了沒有。”
方源這才記得自己兩人剛才要做什麽。
但因為被打擾,方源已經沒有多少興趣,更多的是在意那人死了沒。
離開了襄城公主的身體,方源抹黑靠近躺在地上的那人。
近了後,能夠大致看到輪廓,方源觸摸對方的脖子。
還有余溫,但是可惜,已經沒有了脈搏。
“走吧。”
“看燈謎去。”
方源起身,聲音微微低沉。
他現在已經不是長安令,管不了命桉。
而且這種命桉暫時也不能涉足太多,否則就不能盯著三天后的事。
得知是東瀛之後,方源心底就升騰起一股怒火,決定要了解這裡面到底是什麽事。
東瀛和東突厥勾結一起,肯定不是好事,有必要的話,方源要將東瀛的計劃破壞。
襄城公主嗯了一聲,略有失望跟在方源的身後。
她已經整理好衣服,整整齊齊的,看不出剛才的瘋狂。
不過剛才兩人也沒有什麽瘋狂,中途被人干擾,沒有繼續。
很快,方源和襄城公主竟然就遇到杜妙顏,接著又遇到紅絮青媱。
“你們兩個怎麽在一起?!”
杜妙顏上下打量著方源和襄城公主。
“我和紅絮青媱走散,剛好見到襄城公主。”
方源臉不紅心不跳說道。
事實就是這樣,自己沒有說謊。
“我也是和你走散,然後遇見方源。”
襄城公主聳聳肩說道。
她比方源還要澹定,完全沒有一點異樣。
“你們兩個還真巧的。”
杜妙顏語氣怪異說了一句。
她走近方源,摟著方源的手,向某處燈謎走去。
襄城公主看著兩人的背影,心中歎息一聲,慢悠悠跟了上去。
蕭銳死後,自己有機會再嫁的,但感覺又沒有必要,嫁人還不如和方源好。
但怎麽樣才能讓杜妙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時間緩緩流逝,這一晚的長安城格外熱鬧。
方源等人都玩得很開心,也買了很多東西。
期間,那起命桉沒有引起任何騷動,好像從沒有發生過。
第二天,方源就讓人盯著一品香酒樓,要人看到東瀛人就告訴自己。
中午時分,方源正在戶部用餐,就收到來信,有東瀛人進入一品香,在四樓要了個包間。
得知此事,方源立即動身出發,去到一品香的時候,襄城公主已經在東瀛人的包廂隔壁也包了個包廂,神色凝重。
襄城公主見到方源來之後,朝方源做出一個噓的姿勢,繼續貼著耳朵聽隔壁的談話,神色越發凝重,感覺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整整一炷香之後,襄城公主才結束竊聽,眉頭已經緊皺成川字。
而此時,隔壁傳來開門聲,裡面的人離開。
“他們要在大唐養蠱!”
“聯系東突厥的目的是接近我大唐皇室成員,以便將來將蠱中在皇室成員身上!”
襄城公主神色凝重道。
東突厥在長安城的地位蠻高的。
東突厥王室能經常和大唐的皇室成員接觸。
如果東瀛人能夠東突厥王室合作的話,還真的可能會對大唐皇室中蠱。
蠱這東西,傳言來源於華夏苗疆,因其特色被廣而為之,最後被東瀛學去,加以殘忍的修改,變得邪門。
如果東瀛要對大唐皇室中蠱,那後果難料,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區區東瀛,也敢蛇吞象?”
方源冷笑道。
一個小小的東瀛,也敢有這樣的想法。
在這種冷兵器時代,東瀛就不怕迎接大唐的怒火?
“怎麽辦?”
“要不要告訴陛下?”
襄城公主沉聲道。
她又氣又怒,更多的是恥辱。
一個小小的東瀛而已,還沒有大唐的一個道那麽大。
就這麽一點彈丸之地,他們怎麽敢對大唐皇室中蠱?
“你想告訴就告訴。”
方源想了想說道。
這件事可大可小。
說大,是因為對方要謀害皇室。
說小,對方只是有意圖,東突厥都還沒有聯系。
“那等到東瀛聯系東突厥的人先?”
襄城公主沉吟片刻後說道。
她不喜歡東突厥王室成員,個個身上都有股騷味。
但皇帝出於政治原因,將他們妥善安排,那自己就算是不喜歡也只能接受。
可現如今,如果能夠抓到東突厥和東瀛有勾結要謀害大唐皇室,那將會是一次打擊他們的機會。
“也可以,但你要注意安全。”
方源想了想,鄭重道。
這件事如果要查,只能襄城公主查。
東突厥王室的身份特殊,方源很難主動接觸他們。
哪怕是調動在長安縣衙的鄭九等人,也是沒有資格查他們的。
倒是可以盯著東瀛人,但大唐那麽大,東瀛人少見,想盯著也是難事。
“你關心我?”
襄城公主眉頭一挑,嘴角微微上揚。
“關心你不正常嗎?”
方源愕然,不解問道。
“方源,這裡沒有人,我們昨晚還沒有結束。”
襄城公主靠近方源,撲在方源的身上。
方源看了眼四周,密閉的房間,只有自己兩人。
見襄城公主投懷送抱,化被動為主動,將她摟進懷裡。
中午,方源和襄城公主在一品香酒樓用完餐才各自離開。
襄城公主去籌劃她想要盯著的事,方源則是返回戶部上班。
東瀛要中蠱大唐皇室一事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方源都快要忘記。
但突然有一天,襄城公主深夜到訪,臉有點潮紅,直接就說自己被中蠱。
“你沒開玩笑吧?”
方源頓時就緊張起來。
杜妙顏先是錯愕,然後變得緊張。
她懂點醫術,第一時間檢查襄城公主的身體。
“你的脈象很奇怪,吃過大補之物?!”
杜妙顏詫異問道。
她發現,襄城公主的脈象很有力。
但是這種氣脈又不像是出現在女子該有的現象。
眾所周知,女性的身體比男性弱,陽氣比男性少很多很多。
身體結果使得女性身上幾乎不會出現這種脈象,所以杜妙顏很詫異。
“中了東瀛的蠱。”
“我已經找人壓製著,但隨時可能會出現意外。”
襄城公主沉聲道。
“怎麽回事?”
方源追問,神色變得凝重。
從上次在一品香分別,到現在,總共就十天的時間。
十天的時間中,兩人見過一次面,恩愛一場,沒有襄城公主有什麽異樣。
然而如今,卻看到襄城公主臉色變得潮紅,還自稱中了蠱。
“從那天后,我開始與東突厥的王室成員更多接觸。”
“期間,沒有見到東瀛人聯系東突厥王室,但卻發現自己身體有點異樣,天葵不正常,於是就找大夫檢查身體。”
“一開始是查不出任何現象的,也是妙顏的這個說法,後面找了個疑難雜症的大夫才發現是中了蠱,不知哪天被中上的。”
襄城公主沉聲道。
她的天葵很正常,幾乎每個月都很準時。
但是這個月卻沒有準時到來,嚇得她以為是懷上方源的孩子。
於是找大夫檢查,卻發現不是,而且檢查的結果大夫也很奇怪,最終在大夫的推薦下找了疑難雜症的大夫才發現是中了蠱。
當時擔心自己是懷疑而被宮廷禦醫知道,襄城公主都不敢找宮廷禦醫檢查身體,偷偷找民間的大夫檢查的。
“你剛才說隨時會出現意外是怎麽回事?”
“可有什麽辦法徹底解決問題?”
杜妙顏沉聲道。
她感覺襄城公主所言很重大。
但不管有多重大,還是得先治好襄城公主的身體。
“我這個問題先不用急,那個大夫已經給我找人。”
“我擔心的是,我無緣無語中蠱,皇室其他人是不是也已經中蠱?”
襄城公主神色凝重道。
自己不知不覺就中毒。
那大唐的皇室是不是也已經中毒?
還有,東瀛人什麽時候已經和東突厥王室聯系上了?
“直接進宮找皇帝說明情況?”
方源眉頭緊皺,沉聲道。
找皇帝說明情況,應該是最直接明了的。
“我不確定其他皇室成員是不是也已經中毒。”
“我也不確定陛下對東突厥王室是怎麽樣的態度。”
“如果我冒昧將猜測告訴皇帝,我擔心他會對我有意見。”
襄城公主歎息道。
她要是找皇帝說明情況,往高的來說,就是挑撥大唐和東突厥的關系。
東突厥雖然已經滅國,但東突厥的問題還沒有解決,草原上很多部落還有很多效忠頡利可汗的。
“那就先看看其他皇室有沒有中毒。”
方源有點惱怒。
真的挺無語的,任何事只要和皇帝扯上關系,無論是多小的事都會變成是大事。
這種被人下蠱的事,明明是關心身體一事,但事關皇帝,就事關兩國之事,不得不謹慎。
“我也是有這個想法,所以過來叫上你們。”
襄城公主沉聲道。
她感覺獨木難支, 所以沒有獨自行動。
不管怎麽說,方源都是正四品的大員,有一點的話語權。
如果其他皇室成員有出現中蠱的,那找皇帝說話的時候也好說話。
“事不宜遲?”
方源眉頭皺了皺說道。
這件事拖不得,要麽今晚就行動,要麽明天一早就行動。
“我先從比較好的幾個姐妹開始。”
襄城公主點點頭說道。
誰也不知道東瀛人會什麽時候搞事。
如果他們今晚就對蠱進行些什麽歪心思,那誰能會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那就行動吧。”
杜妙顏也點點頭。
三人開始計劃,襄城公主和杜妙顏進宮。
襄城公主負責聯系一些比較親密的姐妹,比如長樂公主。
方源則是聯系劉怡辰和在縣衙的鄭九等人,隨時做好響應的準備。
花了點心機進宮後,襄城公主就見到了長樂公主。
然而,讓大夫檢測,卻沒有任何問題。
又測試剛好在長樂公主那裡的李治,同樣是沒有任何問題。
緊接著,襄城公主又找到兩位公主,測試結果同樣是沒問題。
“怎麽會這樣?”
襄城公主和杜妙顏都感到意外。
而在皇宮如此大規模檢查公主們的身體,消息很快就傳到皇帝李世民的耳中。
“胡鬧,誰給她權利給公主們看病的?”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
公主乃千金之軀,不是誰都能檢查的。
饒是有襄城公主帶路,也要向司禮監報備才可以。
更何況,自己在他們檢查前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