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橋機場位於滬上特別市西北方的郊外,距離市區不算遠,只有十幾公裡。
虹橋機場始建於北洋政府時期,民國十年開始修建,最初的目的就是準備開通北平和滬上的空中航線,當時機場面積不大,隻征地不足三百畝,但最終因經費不足,隻建成了一條跑道就停工,沒有達到通航目的。
直到民國十八年,國民政府交通部才將機場續建完成,歸屬交通部管轄,並開通了金陵至滬上的國內首條定期航線。
民國二十三年,機場開始大規模擴建,征地近千畝,將機場的面積擴充到接近一千二百畝。
嚴格來說,虹橋這個機場的地理位置並不十分重要,至少對於國黨空軍來說意義不大,這裡不僅因為是民用機場設施不完善,不適合國黨空軍使用,而且也距離滬上市區過近,作為軍用機場很不安全。
只不過,這裡畢竟是機場,一旦被日本人佔領,日軍就可以依據機場源源不斷投放部隊,雖然這個時候的日本空軍部隊還不具備大規模空運部隊的能力,不可能隻通過空運就在短時間內運送大批部隊在機場,但適當的防衛還是必須的,畢竟這裡還是一條人員物資運輸門戶,沒有多少戰術意義,可還是具有戰略上的意義的。
也正因為如此,在戰前準備階段,659團就裝扮成保安部隊進駐了虹橋機場。
雖然機場的面積很大,設施卻很簡陋,雖然有油庫、倉庫、塔台等機場必須的設施,可卻沒有一個像樣的候機室,只有一些矮小簡陋的平房供乘機人等候室使用。
除此之外,還有一座機場人員使用的二層小樓和十幾間平房。
由於機場建築較少,進駐機場的659團的絕大多數士兵都住在帳篷裡。
進駐虹橋機場的659團,其實只有第三營駐扎在這裡,團長何蕃帶團部和第一營、第二營駐防在淞滬警備司令部及其它幾個戰略要地。
第二師屬於德械師,德械師的部隊不僅武器裝備全部從德國購買,軍裝也同德軍一樣是灰綠色,只不過由於他們是以保安部隊名義進駐機場,他們現在都穿著黃卡其布的保安部隊軍裝,可能是臨時找不到保安部隊應該使用的帳篷,他們的帳篷顏色還是灰綠色的德軍製式軍用帳篷。
659團三營長是一個瘦瘦高高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由於地方保安部隊沒有軍銜,看不出他是什麽軍銜,不過一般來說應該是少校,少數資歷高的會是中校,由於民國二十四年重新嚴格規范軍銜制度,國黨銓敘軍銜晉銜非常苛刻,尉官進至校官要在上尉任上有四年,校官晉級要三年才一級,進至少將要四年,還不是隻熬資歷就可以的晉級的,這還要有戰功或者其它突出功績才可以。
另有職務軍銜,這是軍事委員會批準即可,也就是需要委員長簽字認可的。
民國二十六年,也就是抗戰開始後,為了避免過於死板的軍銜影響任命,暫停了銓敘軍銜制度,隻實行職務軍銜,抗戰後才恢復銓敘軍銜,可以說,民國時期是雙重軍銜製,即嚴格正式的銓敘軍銜和相對寬松的職務軍銜。
這也導致出現了許多怪現象,比較典型的就是黃埔一期生王耀武,他在擔任七十四軍副軍長時,銓敘軍銜是少將,但他的職務軍銜就是中將。
最典型的還是黃埔六期生廖耀湘,他在擔任第九兵團司令時,職務軍銜是中將,而他的銓敘軍銜才是中校,晉銜上校還要等了幾個月。
果然,在王兆槐拿出京滬警備司令部的信函後,李秀嶺不僅恭恭敬敬地向王兆槐敬禮,還口稱學長。
原來,李秀嶺是黃埔七期畢業,現在軍銜正是少校,他的年限倒是夠少校的級別。
現在中央軍裡,絕大多數都有黃埔學歷,按李秀嶺的年紀,他這個少校倒是晉升的中規中矩。
李秀嶺對王兆槐很客氣,也很恭敬,主動在小樓裡給王兆槐和先一步到達機場的王兆槐的副官,以及王兆槐稽查隊的幾個下屬騰出了房間。
至於秦川,李秀嶺就就沒那麽客氣了,秦川和他督查室的人只能去機場的空地上住帳篷了。
秦川謝絕了王兆槐要他同住樓裡的好意,而是帶著督查室的人都住進帳篷。
由於帳篷也很緊張,秦川也沒好自己獨佔一座帳篷,而是和趙毅、李飛同住一座帳篷。
一進入虹橋機場,秦川同外界的聯系就被徹底割斷了,機場塔台和小樓裡倒是有電話,可電話都被李秀嶺的部下控制著,除了李秀嶺和王兆槐,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許使用電話。
這一點,秦川是理解的,畢竟659團是秘密進駐,而且這裡的電話也不敢保證不會被竊聽,如果電話可以隨意使用,很容易會泄密,為了機場事件,現在中日雙方還在各持一詞打嘴仗呢。
由於沒想到督查室的行動組和警衛組有如此多的人,李秀嶺這一個營攜帶的給養也不多,到機場後才發現他們的夥食無法解決,要659團和還在蘇州的補充旅旅部解決也不現實,經過同王兆槐和李秀嶺商量後,秦川自己出錢,在李秀嶺的人和王兆槐副官陪同下,到機場外面去采買。
如果僅僅是督查室的人,問題還不大,二百多人也用不了多少東西,可秦川不能僅僅考慮他自己這二百多人,否則機場裡就會出現兩種待遇,這會很不合適,甚至讓李秀嶺的人非議刁難他們都有可能。
問了一下李秀嶺這一個營的人數後,索性秦川連李秀嶺這一個營也一並考慮。
中央軍二師屬於甲種師,正規部隊是兩旅六團外加一個補充旅的編制。
二師不僅是甲種師,它還是不折不扣的德械師。
中央軍甲種師的補充旅,並不僅僅是為部隊補充兵員,而是裝備和訓練完全同他的正規編制部隊相同。
二師主力部隊如今駐扎這保定,他的補充旅卻在蘇州,這完全就是把這個補充旅看做一支獨立作戰部隊。
何況,它現在已經改編成獨立二十旅。
雖然稱為獨立旅,可他的兵力不僅不比二師的另兩個旅少,甚至還要多,六個營每個營都是一個加強營的編制,一個營竟然有近九百人,同國內唯一一個幾乎完全仿照德國陸軍師編制裝備的整編師,也就是教導總隊的一個旅人數差不多。
有這九百余人,再加上督查室的人,就有一千一百多。
至於乙種師和丙種師就要縮水很多,比如即將整編完成的八路軍的三個師,就全部是丙種師,都是兩旅四團的編制。
二師是中央軍嫡系部隊,夥食標準還是可以的,由於現在已經相當於進入戰時,按照國黨軍事委員會規定的戰時夥食標準,戰時每人米一斤半、肉四兩、另有乾菜、鹹菜、鹽、醬油若乾,雖然也就是幾角錢一天的夥食費,可一千多人一頓飯也要二百來塊法幣。
而且,秦川知道,這樣的夥食標準很快就無法做到了,從戰爭全面展開後,由於軍隊擴編,以及購買武器彈藥等等需要,軍費開支巨大,要滿足這樣的標準根本就不可能了。
所以,秦川乾脆\/一次拿出一萬法幣交給錢通,要求豬肉購買一千斤,雞鴨等熟食一千個。
另外,大米購買他們二百人吃兩天的量就可以,因為李秀嶺的部隊攜帶的米糧還是足夠的,隻把他們自己需要兩天的消耗量買來就可以。
蔬菜也是必須的,不過只能適當購買一些,也是夠兩天的數量即可。
剩下的錢,全部用來去租界洋行購買各類肉罐頭,秦川特別提到,盡可能多購買午餐肉罐頭,這些罐頭全部都送給李秀嶺的部隊。
雖然滬上就有本土的梅林公司生產肉罐頭,可梅林公司的廠址在公共租界的虹口,那裡是日本人的地盤。
虹口的日本僑民,因為虹橋機場事件,情緒已經被日本人完全煽動起來,在那裡大批購買罐頭,很可能引起日本人懷疑,甚至引發新的事端。
雖然秦川很清楚,雙方馬上就要開戰,可他不願意他的人引發衝突,甚至還跟可能被人扣上引發衝突的帽子。
秦川很清楚,淞滬會戰明天就會打響,獨立二十旅後天就會開赴戰場,給他們購買過多新鮮肉食很不方便,不僅是儲存的問題,還有戰事緊張,他們有時很可能做飯的時間都沒有,相比之下,罐頭才是最方便的。
看到秦川為他的部隊慷慨解囊,李秀嶺大為感動,對於秦川的態度也立刻大幅度轉變。
其實秦川還想多購買一些,只不過考慮到,他現在就一次購買近萬塊法幣的罐頭,數量已經不少了,如果再大量購買,恐怕會引起市民恐慌,甚至讓日本人警覺起來而提前動手。
至於午飯,就只能暫時出去買了幾百個饅頭和一些白斬雞、鹽水鴨一類的熟食,抓緊吃完,然後錢通就和李秀嶺派出的一個排換了便裝的士兵,還有王兆槐的副官,開上他們帶來的十輛卡車去二十多裡外的市區購大米和罐頭等食品。
王兆槐的副官同去,是秦川的建議,這也是為了避免日後有麻煩。
而卡車則是有滬上警察總隊的六輛卡車,外加督查室開來的四輛車。
一個下午都沒有其它事情,直到傍晚,十輛卡車才轟隆隆地開進機場。
看著滿滿十卡車的東西,還有那裝了多半車的新鮮豬肉,獨二十旅三營的官兵人人喜笑顏開。
軍隊的夥食很單調,都是大鍋菜,想要吃到口味不錯的小炒一類的菜肴不是很容易。
不過大鍋菜還是沒問題的,三營以班為單位,每班白斬雞、鹽水鴨各一隻,醬牛肉二斤,外加一盆紅燒肉
晚飯時,整個機場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由於天氣炎熱,這個季節三營排以下的官兵都在帳篷外吃飯,今晚更是破例點起篝火,圍著篝火大口吃著香噴噴的飯菜。
李秀嶺、王兆槐、秦川和王兆槐的副官、李秀嶺的營副等人自然不會去吃大鍋飯,他們的飯菜都是趙毅和李秀嶺的營副開車去外面買回來的。
錢通和王小勇是跟督查室眾人在一起吃的,他們的飯菜雖然樣式也和三營官兵一樣,不過他們熟食的量卻是足夠的,而且每人還有兩瓶啤酒。
六熱四涼,雖然沒有山珍海味, uukanshu 可在軍營裡,已經非常好了,而且還有啤酒。
雖然李秀嶺和他的營副滴酒未沾,可王兆槐和他的副官,還有秦川三人卻都盡情喝著啤酒,他們畢竟不是軍人,而且今晚還打不起來,他們都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尤其是秦川,他現在不僅不會戒酒,他還一直讓人感覺憂心忡忡的模樣,盡情喝著啤酒。
直到李秀嶺的一個屬下匆匆趕來報告,說京滬警備司令部政訓處長打電話指名要王兆槐接電話,秦川才停住頻頻端起的酒杯。
很快,王兆槐就臉色凝重地走回來,只不過王兆槐什麽都沒說,繼續同幾人喝酒吃菜,甚至還同秦川劃起拳來。
只不過,僅僅一會功夫,李秀嶺也跑去接他們團長何蕃的電話,回來之後就以時間太晚為由匆匆離去,而且在他離開不久,機場正在舉行篝火晚宴的三營官兵就安靜地回了各自的帳篷。
王兆槐沉吟片刻說道,“承稷老弟,一會你回你的帳篷等候,會有人來對你進行審查。”
現在,秦川已經可以和王兆槐稱兄道弟了,王兆槐年紀要比秦川大的多,稱呼他的字完全沒有問題。
見秦川有些愕然,王兆槐又補充說,“這很可能事關你的生死,務必謹慎小心!”
王兆槐的凝重讓秦川一顆心,忽然又提了起來,難道舉報他的這件事同處長沒有關系?
或者,舉報他的人,能量極大,他們處長也無法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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