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曹?
劉備愕然:“章校尉,備何時投曹了?”
章誑喝道:“劉備,本校尉原本還敬你是個豪傑,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奸詐之徒。數日前黃昏,你來郯城詐城被陶使君喝退,今日又來,以為本校尉還會信嗎?”
劉備這一聽就明白了,必然是曹操遣人冒充自己來詐城。
“章校尉,這其中必有誤會。”劉備緩和了語氣,凝聲道:“這是曹操的離間計!備若要投曹,又何必去沂水立營?備若趁著曹將軍在馬陵山的時候奇襲郯城,郯城早已歸曹操了。”
“陶使君表備為豫州刺史,又贈備四千丹陽兵,如此恩情,備豈能違背信義而投曹?”
“難道曹操,還會表備為一州刺史,贈備四千精兵嗎?”
“章校尉說備來詐城,可看清了備的容貌?”
劉備的反問,讓章誑有些遲疑。
尤其是最後一句,是章誑最是不能確定的。
“難道,真的是曹操的離間計?”章誑遲疑不定,又不敢將劉備往死裡得罪,於是令弓箭手退下:“劉豫州,本校尉難辨真假,待陶使君來了,劉豫州自與陶使君分說!”
劉備也不急躁。
這個時候,越是急躁就越容易讓章誑起疑,反而中了曹操奸計。
城內的陶謙聽說劉備又來了,這暴脾氣瞬間上頭:“劉玄德欺老夫年邁了嗎?曹孟德老夫鬥不過,難道還會怕那劉玄德?”
怒氣衝衝的陶謙,狠狠的一甩衣袖,就要調兵跟劉備廝殺。
“使君且慢!”紫衣長冠的儒雅青年,連忙攔住了陶謙:“使君,竺以為,劉豫州弘雅有信義,不是會輕易投曹的人。”
“或許這其中,有誤會。”
陶謙冷哼:“子仲,你何故替劉玄德說話?老夫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
儒雅青年正是陶謙任命的徐州別駕糜竺,雖說是東海豪強出身,但糜竺的名望亦不弱於尋常名仕。
糜竺見陶謙還在氣頭上,遂問道:“使君既是親眼所見,可曾親耳所聽?”
“這?”陶謙搖頭:“劉玄德知恥而退,當日並未與老夫答話。”
糜竺遂又道:“可若是有人假扮劉豫州,又怕使君識破真偽,故而退去呢?”
陶謙沉默。
糜竺微微抖了抖衣袖:“既然當日的劉豫州不能辨別真假,不如今日先辨認城外的劉豫州,使君再以言語試探。”
“倘若劉豫州並未投曹,使君又深疑劉豫州,豈不是中了曹賊奸計?”
“劉豫州若憤而離去,曹賊又複來,亦是使君之禍啊!”
糜竺的勸說,讓陶謙被憤怒衝昏的頭腦逐漸冷靜。
“子仲善辯,不如與老夫同去見劉備。”
“竺亦有此意!”
不多時。
陶謙和糜竺來到了城頭。
見到城下的諸葛瑾,糜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低聲道:“使君,劉豫州身邊的素衣青年,是琅琊名仕諸葛瑾。既是諸葛瑾在劉豫州身邊,劉豫州投曹之事定然有假。”
“曹操的兵馬曾屠戮琅琊,諸葛瑾是決不會投曹操的。”
陶謙心中雖然信了三分,但語氣卻是生硬:“玄德,為何來郯城?”
劉備見陶謙並未發怒,拱手一禮:“兗州有變,
陳留太守張邈和東郡人陳宮擁立呂布為兗州牧,如今已破濮陽,兵指鄄城。” “曹操已有退兵之意,備來郯城,欲跟陶使君商議追曹之計!”
這重磅消息一出,直接驚呆了城上眾人。
“兗州有變,曹操欲退兵?”
陶謙難以置信的看向劉備,喝問道:“玄德,伱莫不是來詐老夫的?你怎知兗州有變?又怎知曹操欲退兵?”
劉備早料到陶謙會質疑,也不急躁:“陶使君可還記得襄賁縣尉鄭子武?”
鄭子武!
這個令陶謙頭疼的縣尉,陶謙又怎麽會不記得!
自鄭牧上任襄賁城縣尉,襄賁城的縣令換了七個,縣丞換了四個,有秩、嗇夫、鄉佐、三老、令吏、亭長、郵、遊繳、尉史,亦是更迭大半。
整個襄賁縣,都快成了鄭牧的私人封邑了,就差沒被冊封為襄賁侯了。
“記得又怎樣?”陶謙語氣變得不善。
劉備見陶謙語氣變化,言簡意賅地道:“兗州有變和曹操欲退兵,皆是鄭縣尉斷言!”
陶謙忍不住大笑:“劉玄德,區區斷言,又豈能深信?”
“鄭子武又豈會有這本事?”
劉備不假思索:“善兵者, 運籌帷幄,決勝千裡。陶使君何故小覷鄭縣尉呢?”
“鄭縣尉有大才,人雖在襄賁城中,卻能接連識破了曹操詭計。”
“不僅助備守住了沂水大營,又在襄山設伏敗曹洪、識破曹操奇襲之策、又在襄賁城以床弩驚退曹操,更是以流言之計亂曹營軍心,嚇得曹操連夜將郯城外的糧草運過沂水。”
“以鄭縣尉之能,斷言兗州有變和曹操欲退兵,亦非難事。”
劉備語速不快,但城頭的眾人卻是聽得心驚膽戰。
曹操,竟然接連受挫!
那可是曹操啊!
去年,陶謙破泰山、略任城,勢如破竹,結果反被曹操破小沛、拔廣戚,彭城一戰,泗水更是為之不流,傅陽、武原,相繼淪陷,最後還是因為曹操缺糧退走才保住郯城。
下邳相笮融更是不戰而逃,直接逃往廣陵郡了。
今年,曹操拔五城,掠東海,馬陵山敗曹豹,如神兵天降一般,驚得陶謙都想逃走丹陽郡了。
然而,如此凶猛的曹操,卻在襄賁城接連受挫?
這能信?
陶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鄭牧的斷言,讓陶謙發笑。
鄭牧的戰績,讓陶謙止笑。
想到年初時鄭牧就差點在襄賁城射殺曹洪,陶謙不再懷疑劉備陳述的鄭牧戰績真實性。
“開城門!”
陶謙揮了揮手,下令打開城門,迎劉備入城。
城下說話不便,劉備也只是簡單的說了大概。
陶謙想知道,這幾日城外的真實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