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滅越後,楚懷王又在原邗城舊址興土木、修城垣,改名廣陵邑,廣陵始得其名。
永和三年,漢順帝重劃廣陵郡,分置廣陵、江都、高郵、平安、凌、東陽、射陽、鹽瀆、輿、堂邑和海西,共十一縣。
自黃巾亂起,各郡多受其害,但廣陵郡因為地處偏難,故而避免了黃巾禍事。
臧洪勸張超起兵討董時,就曾說廣陵郡吏民殷富,可得兩萬兵。
曹操兩征徐州,劫掠鄉郡,廣陵郡同樣因為地理位置的優勢,避免了兵禍。
廣陵太守趙昱,為人又忠直廉正,善施教化,令廣陵郡物阜民豐。
廣陵縣,北城樓。
十余執戟士,在城頭來回巡邏,而城門的鄉民亦是有條不紊的進出。
噠噠噠——
持槊背弓的騎卒,自遠處而來,於北城樓下勒住韁繩,取出懷中竹簡,高高舉起。
“奉劉豫州令,有書信送與趙太守。”
“勞煩通報!”
城門令不敢怠慢,連忙出城取過竹簡,送往太守府。
太守府內。
黑衣賢冠的趙昱,掃了一眼竹簡書信,微微吃驚:“劉豫州千裡造訪,為何又帶騎兵而來?”
劉備來得太快,南下的許耽還在途中,故而趙昱並不知曉陶謙欲除笮融的事,笮融又奸詐善偽,以言語誆騙趙昱,故而趙昱對笮融也是頗為禮遇。
細思片刻,趙昱放下手頭政務,策馬來到北城門,讓城門士卒清除一條路來,避免劉備的騎兵衝嚇了鄉民。
趙昱則是親自策馬立於城外,靜候劉備。
劉備是豫州刺史,又有退曹名聲,如今執禮而來,趙昱自然也不能失了禮數。
不多時。
一千持槊背弓的雜胡義從,陣容齊整,徐徐而來。
劉備為了不驚擾廣陵縣的鄉民,勒了馬口,裹了馬蹄,亦讓騎卒都咬了木棍。
如此齊整安靜的騎兵,不僅讓趙昱驚訝,亦讓城門口的鄉民好奇不已。
趙昱高聲呼問:“前方可是豫州劉刺史?”
鄭牧辨認了城門口趙昱的身份,私語劉備:“劉豫州,前方黑衣賢冠者,便是廣陵太守趙昱。”
劉備便策馬上前:“久聞廣陵趙太守,清雅高義,備冒昧來訪,還請趙太守恕罪。”
趙昱催馬上前,與劉備近面而問:“劉豫州千裡來訪,是昱的幸事,昱又豈會怪罪。可為何又帶了諸多騎兵?”
鄭牧也策馬上前問禮:“騎都尉鄭牧,見過趙太守。”
趙昱吃了一驚:“鄭都尉,你怎會在此?”
鄭牧來徐州三年,又是蔡邕女婿,如趙昱這般的琅琊名仕,自然對鄭牧不陌生。
再有鄭牧和劉備退曹操的消息傳入廣陵縣,趙昱對鄭牧的印象就更深了。
此刻見到鄭牧藏於劉備軍中,趙昱自然是倍感驚訝。
“笮融可在城內?”鄭牧不答反問。
趙昱點頭:“笮將軍最近在城內購置了一處大宅,每日裡置酒款待城內的名仕富商。”
“笮融的兵馬也在城內嗎?”鄭牧又問。
趙昱點頭:“原本不在城內,但數日前,笮將軍說他的軍士有些水土不服,昱就在城南給笮將軍準備了一塊空閑地用來安置。鄭都尉,笮將軍雖然棄城而逃,但其中有些內情,笮將軍也是有苦衷的。”
鄭牧嘴角不由泛起笑意:“趙太守,
笮融的話你也相信啊?” 趙昱輕歎:“曹兵驍勇,笮將軍敵不過也很正常。雖然笮將軍棄城而逃,但笮將軍卻替陶使君保住了那三千匹馬。昨日笮將軍還在酒宴上訴苦,郯城有些人為了脫罪,時常在陶使君跟前讒言他棄城而逃的罪。”
鄭牧見趙昱一直替笮融說好話,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於是改口道:“原來如此,笮將軍竟然是為了保住那三千匹馬才棄城而走。”
“牧在郯城時,聽那曹宏曹豹等人,都在議論笮將軍是貪生怕死才棄城而逃,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般內情在。”
“既然笮將軍在城內,不如今夜,請趙太守設宴引見?”
“笮將軍高義,牧與劉豫州,也想與笮將軍結交一番。”
趙昱笑道:“有鄭都尉和劉豫州同赴宴,笮將軍必不會拒絕!請隨昱入城。”
入城後,趙昱暫將鄭牧和劉備等人安置在驛館,自去準備酒宴。
“鄭都尉,趙太守跟笮融關系如此融洽,我等倉促來廣陵縣,是否有些冒險了?”劉備面有憂色。
鄭牧卻是面色如常:“劉豫州勿需擔憂,笮融若不以此為理由,以趙太守的秉性,又豈會留笮融在城內?”
“然而笮融此人,頗為狡詐,還得再施些手段,方可讓其放心赴宴。”
“劉豫州可多派人手,放出消息。就言劉豫州久仰笮融興佛之名,故而不遠千裡來廣陵,欲請笮融出任豫州別駕,興佛撫民。”
“牧則與劉豫州前往廣陵縣的廟宇,贈些供奉。”
“笮融滯留廣陵縣,必然是無處可去。劉豫州以豫州別駕相請,又表現出敬佛之心,縱然笮融狡詐如狐,今夜也必然會來赴宴,試探劉豫州是否真心相請。”
“只是笮融赴宴,身邊必有猛士護衛,倘若一擊不中,笮融定會趁夜逃竄。”
鄭牧又看向躍躍欲試的張飛,眸有笑意:“不如讓張主簿穿素衣戴綸巾,隨同赴宴,牧料那笮融必然不會提防。”
張飛頓時愣住:“讓俺穿素衣戴綸巾?鄭都尉,有必要這般裝束嗎?”
鄭牧笑道:“張主簿天生神力,即便沒有武器,亦可擒下笮融。牧的布計是否能成功,就全靠張主簿的一雙鐵拳了!”
劉備也笑道:“益德自幼讀書,若換上素衣綸巾,再理順須髯,亦是翩翩儒士。兵法有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笮融奸詐,若不以奇計擒殺,勢必會讓廣陵士民遭受無妄兵禍。”
張飛見劉備如此說,隻得撓了撓腦袋:“俺只能試試,若不能騙過那笮融,兄長你可不能怪俺!”
劉備大笑:“為兄相信,益德定不會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