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的物價進入一個停滯期,不是那些豪商們突然良心發現,準備以民為本,也不是楚南施展了什麽手段,這種大規模布局,需要一個很長時間來醞釀,而是許昌的物價已經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別說普通人,就算是一些小有家財的小家族,也已經有些揭不開鍋的意思了。
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物價停下來了,連最緊銷的糧食都開始無人購買了,說明許昌的財富已經被榨的差不多了。
當然,價肯定不能降,現在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行業的默契,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降價拋售,很可能引起整個糧價乃至所有物價的連鎖反應,這次可以這麽乾,但到了這種底部的,大都處於一個圈子裡,這次賺了,那以後買賣可就不好做了。
當然,大豪商之間能形成這種默契,但小商販可不會管這些,眼見糧價停滯後,自然會開始降價售賣,套現走人,或者用拿到的錢,再去買更多的貨來賣,這個是止不住的,不過這些小商販本身能力有限,造成的影響也不大。
如今的物價還在少數人手中控制著。
尚書府,正堂,十幾位豪商此刻齊聚一堂,別看只有十幾人,但以手中掌握的物資而言,這十幾人就佔據了許昌各種貨物存量的一大半,可以這麽說,這十幾人就是影響如今許昌物價的關鍵人物。
“橋老,聽說令女在楚家夫人帳下聽調,可知今日楚尚書邀我等前來,所為何事?”正堂裡,楚南還沒有出現,甄堯看著一旁喝水的橋蕤,笑問道。
早些時候,人們提起楚南,第一印象就是呂布的女婿,甚至很多人當他是呂家贅婿。
然而這一年多下來,楚南的威名已經漸漸傳開,沒人再將他當做呂家附庸,是呂布女婿,但不是贅婿。
其實就楚南來說他是不願意這樣拋頭露面,為世人所熟知的,這代表著盯上自己的人會有很多,會有很多人研究他的處事方法,研究他的性格,然後針對他的性格來設計他。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有選擇,楚南更喜歡隱於幕後算計別人的感覺而不是被別人算計,但沒辦法,呂布身邊缺乏一個為他制定方向的人,陳宮可以,但不足以被呂布無條件信任,也沒有其他上得了台面的謀士,楚南不出來誰出?
其他人聞言,也支棱起耳朵來聽。
要說不擔心被楚南針對是不可能的,人的名樹的影,楚人屠不講規矩之名名滿天下,士族都是成千上萬的屠,動輒沒人滿門,他們這些豪商雖然在各自地盤上屬於豪強,但對楚南也怕啊。
像甄堯這種冀州豪商還好,雖然損失的貨物不少,但以無極甄氏的家底,還不至於傷了元氣,但那些中原豪商就不敢這樣了,他們是經歷過徐州軍洗禮活下來的,所以很擔心楚南不講規矩。
不少人心中其實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楚南強迫他們,那就扔下手中這批物資,大不了以後再不來許昌便是,甚至遷離中原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只是眼下朝廷易主,士族大片被屠戮,有的人看到的只是危機,但同樣也有人看到了機會。
你呂布再橫,也總需用人的吧?來個人就殺,這許昌供貨以後誰來?你的軍隊自己來?這顯然不可能,商若真的無用,早就消失了,怎會一直存留至今?
而且這些人研究楚南,發現楚南殺人雖狠,但每次殺人都會有正當理由,幾次不守規矩,也是對方不守規矩在先,所以他們判斷,在不觸碰律法或者其他底線之前,楚南應該不會胡亂出手,而是會講規矩。
肯講規矩,那就能談,如果跟個土匪草寇一般,談不攏就動刀子,那誰跟你玩兒?如今這繁華許昌,最終可能也只是化作一片廢墟。
橋蕤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搖頭歎道:“老夫也拜訪過楚令君,不過要說情面……楚令君不講這些的,至於今日相招我等,多半也是為了許昌物價之事。”
廢話!
眾人暗暗腹誹,在座的都是各地豪商,除了商量許昌物價之事,人家堂堂朝廷九卿級別,更手握實權,幹嘛專門來見他們這一群商賈?
雖說楚南出身也是商賈,但今時不同往日,人家現在是公卿級的。
高度不同,所處位置不同,做的事自然也就不同了。
正說著卻見楚南帶著周倉自後堂進來,看到眾人,微笑抱拳道:“累諸位久侯,某之過也,公務纏身,不得自在,望諸位見諒。”
第一次見到楚南,是很難將眼前這俊逸少年郎與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楚人屠聯系到一起的,畢竟傳說中楚人屠可是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一臉凶相的惡漢。
而眼前這年輕人,笑容隨和,言語間也總是透著幾分真誠,明明是對所有人說的話,但在場人卻都有種對方是專門對自己說的感覺。
“見過楚令君!”橋蕤率先起來,對著楚南便是一禮。
其余眾人也反應過來,跟著向楚南行禮。
“無需多禮,這裡雖是衙署,但今日請諸位來,並非公事,無需這般拘謹,入座!”楚南說完,當先坐下來,示意眾人入座。
“謝令君!”眾人謝過之後,各自坐下。
“今日邀諸位前來,想來諸位心中也該有所猜測,正是為如今這許昌物價。”楚南沒有廢話,單刀直入,直接跟眾人攤牌:“諸位皆是各地豪商,如今許昌物價是怎樣的,諸位心中應該清楚,說實話,就如今的物價而言,已經傷及民生,所以我希望諸位可以適當降些價,至少讓這許昌百姓,能有口飯吃。”
眾人也是沒想到楚南連客套都沒有客套,直接開口便是直奔主題,讓他們想好的斡旋之言難以出口。
“敢問令君。”坐下一位年輕人起身,對著楚南抱拳一禮道:“這降價之事,可是以朝廷名義強迫我等降價?”
“不是。”楚南搖了搖頭:“既是以本官名義邀請諸位前來,也是本官與諸位商議,與朝廷無關。”
“若我等拒絕,會否強行扣留貨物?”年輕人又問道。
“這個諸位不必擔心朝廷不會無緣無故掠奪民財,定下的律法,新法之中有這方面尚未完善,就算要立,也是今次事情之後,在此之前,一切規矩照舊,再者商人本就是以利為先,朝廷不會強加干涉,今日邀諸位前來,為的只是商議一下此事。”楚南看著眾人笑道。
空口白話,眾人自然無法完全信任楚南所言,不過得了他這般保證,眾人心中還是稍安的。
“令君,我等都是為主家販售貨物,這定價多少是主家說了算。”一名中年人起身對楚南一抱拳道:“我等可以支助令君一些糧食,讓令君賑濟百姓,但要我等降價,此事實非我等可以做主,還請令君恕罪。”
“那諸位可否與家中商議一下,本官也是商賈出身,糧價平日裡屬於平價買賣,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以目前的糧價,就算打了對折,諸位拋開運費以及雇傭的人手,至少也還有兩三倍的利潤,並不虧,但於許昌百姓而言,卻是能活命無數。”楚南看著眾人皺眉道。
“令君開口,我等本不該拒絕,只是此事,還是需家中決斷,我等無法擅自更改,令君放心,待回去之後,在下會立刻與家中通信,征求族中意見,只要族中那邊松口,我等便立刻按照令君所言,將價格壓下來!”
其他人也連忙信誓旦旦的向楚南保證,反正這價格是家中定的,跟他們無關,就算楚南翻臉,扣下貨物,他們也有說辭脫身,大不了以後不來許昌做買賣就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這裡沒有商機。
說實話,楚人屠的名號,自帶威懾光環,好的一面是不敢有人亂來,壞的一面就是來許昌做買賣的人心裡不踏實,很多原本有意來許昌做生意的家族,也多是因為楚南的名聲而放棄了這個打算。
不過終究是財帛動人心,這許昌物價還是吸引來不少大族,不過帶隊的沒幾個是族中重要人物,就是擔心楚人屠翻臉殺人。
楚南有些無奈的點點頭,歎道:“如此也便不為難諸位了,盡快與族中聯絡,此事若能成,本官時候必有重謝,現在來商議一下諸位支助的物資有多少吧,最好能全部換做糧食。”
本已松了口氣的眾人聞言一怔,隨即將幽怨的目光看向最開始說這話的甄堯,這楚南還真是死要錢,不過也能從另一個方面感受到如今許昌對糧食的渴求,這點兒都要討要。
最終,一群豪商家族與楚南商議了一個下午,一眾豪商湊出來五千石糧食算是無償獻給楚南。
聽起來很多,但放在許昌如果放開賑濟百姓,可能一天都不用就用完了,根本救不了急。
還真是……大方呐!
昨晚十一點寫完最後一章,然後背著老婆在書房打遊戲打到兩點,今早起來就又遲了,還一天沒精神,今天得改變,不能形成惡性循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