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陸十二也不打算再跟徐二研究益都黃巾了,畢竟徐二這貨的腦回路就是這樣兒,屁大點的事兒都能跟百姓生計是否艱難掛上鉤,就算跟他說再多也沒什麽鳥用。
陸十二笑了笑,伸手指著那些給百姓登記戶口簿的書吏們說道:“其他的事情,等回頭有時間了咱們再細說,眼下最為重要的,還是給百姓們登記好戶口簿,徐公子以為如何?”
寧陽縣並不算大,但是可用的人手卻只有縣衙戶房的四個書吏,即便加上陸十二和徐二,人手也依然緊張,再加上道路不便等諸多因素,等到四百多個村子、兩萬左右的百姓全部登記完畢,時間就已經到了臘月。
當陸十二和徐二帶著幾個書吏和衙役,將最後兩個村子的戶口簿用地排車拉回縣衙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老臉笑成花的郝凡五郝大知縣。
不等陸十二和徐二行禮問好,郝凡五就直接笑著說道:“你們猜猜,咱們寧陽縣到底有多少丁口?”
陸十二心中一動,說道:“莫非不止兩萬五千之數?”
郝凡五嗯了一聲道:“原本各村社長報上來的丁口數量約有兩萬之數,後來跟你從洪桐縣遷過來的百姓約有五千之數,便是兩者相加,也不過是兩萬五千之數,但是本官讓人核對過戶口簿上的數字後,才發現咱們寧陽縣竟足有兩萬六千余丁,足足多出來一千余丁!”
三千余丁這個數字,落在陸十二耳中倒還沒什麽,但是在徐二聽來卻是不異於驚雷一般:“一千?”
徐二滿臉訝異的問道:“便隻一個寧陽縣,就多出來一千余丁,倘若整個江北都以戶口簿來統計,怕不是要多出上百萬的丁口?”
寧陽縣有四百多個村子,丁口數量卻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一千,平均每個村子要多出來兩三個人,而山東足有一百多個縣,要是每個縣都多出來一千人,那這一百多個縣……
郝凡五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寧陽縣能多出一千余丁,整個山東便有可能多出十萬余,倘若是整個江北地界都用戶口簿來統計,便是多出百萬丁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了想,郝凡五又補充了一句:“這還是咱們寧陽縣沒有什麽豪強大戶,所以也沒什麽奴婢的前提下,倘若把那些奴婢都算一起,怕不是要多出兩三百萬丁?”
徐二整個人都麻了。
兩三百萬丁,幾乎相當於整個山東布政使司現在的丁口總數了!
只是轉念一想,徐二卻又忍不住歎了一聲道:“戶口簿這事兒只是在寧陽試行,卻不知何時能推廣到整個大明?”
郝凡五卻是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一個縣,多出千余丁,對一個縣來說是大事兒,可是朝堂諸公們又哪兒能只看這一個縣?更何況戶口簿之事牽扯甚廣,咱們寧陽縣是因為有磚窯以及各種工坊,若是換了其他地方,卻也不見得就能見此奇效。”
被徐二攪了興致,郝凡五也不願再在戶口簿的事情上多說,於是便笑著對陸十二和徐二問道:“這次又把咱們寧陽縣走了一遍,卻不知有何想法?”
陸十二心說想法那可太多了——寧陽縣有雲山和伏山,
後世有雲山水泥廠和伏山水泥廠,雖說我陸某人也不知道水泥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但是只要有這兩座山,慢慢讓人試,總是能把水泥弄出來吧?而且華豐那邊還有煤礦,就是不知道埋的深了還是淺了,倘若埋的淺一些,弄些煤來搞蜂窩煤,不也是美滋滋? 徐二卻不像陸十二這般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聽到郝凡五的問話,便老老實實的拱手答道:“小侄覺得,寧陽縣四百余村,要是有四十個村子能像陸家莊一般,那剩下的三百六十村百姓也會好過許多。”
郝凡五好奇的哦了一聲,問道:“怎麽說?”
徐二深吸了一口氣,答道:“陸家莊有紙坊,這個其他莊子是學不來的,便是學了也沒什麽用,但是磚窯和養雞場,以及其他的一些工坊, 倒是可以學一學。”
“譬如說養雞場,陸家莊的養雞場能養一百多隻到兩百隻雞,每天總是能下二、三十枚雞蛋,無論是把雞和雞蛋都賣掉,還是留下來分給莊子上的百姓吃,終究都是好事。”
“再譬如陸兄所說的磚窯,百姓能多得一筆收入,陸兄要蓋學堂的磚也有了著落,其他工坊想來也是一樣,終究都是能讓百姓多賺一些銀錢。”
郝凡五笑著嗯了一聲,反問道:“寧陽縣四百多個村子,卻只有一個陸十二,你又如何保證其他莊子也能學陸家莊?”
徐二微微一怔,隨即便嘿嘿笑著說道:“這不是還有您呢嘛,您直接點名幾個村子效仿陸家莊,把事情栽排給他們莊子的社長也就是了。”
郝凡五再次嗯了一聲,卻也再次反問道:“那錢呢?要弄學堂得花錢,要建磚窯同樣得花錢,要建工坊還是得花錢,如今寧陽縣窮的叮當響,你讓本官上哪兒去弄錢?”
不等徐二回答,郝凡五又接著說道:“就算本官能弄來錢,可是你能不能給本官變出足夠用的人手?整個寧陽縣才兩萬六千余丁,一個莊子少則四五十人,多則百余人,哪兒來的人手搞那麽多工坊?”
“陸家莊能搞工坊,是因為陸十二跑了一趟山西,本官又把山西遷移過來的百姓都安置在陸家莊附近,這才勉強解決了人手不足的問題,要是其他莊子也學陸家莊,本官是不是還得上書請求遷移百姓來寧陽?”
眼看著徐二被郝凡五問得啞口無言,被徐二折磨了好幾個月的陸十二頓時感覺渾身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