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在縣衙出面購買“耘地機”的生意流程裡,寧陽縣的百姓能夠得到“耘地機”,砍木頭的陸家莊百姓或者其他莊子上的百姓可以賺到錢,負責打造“耘地機”的那些木匠們也能賺到錢,陸家莊工坊能賺到錢,陸十二當然也能跟著賺到些錢,就連寧陽縣衙也能收到工坊的“商稅”,而寧陽縣衙能收到錢,就意味著大明國庫也能收到錢。
一個多贏的生意成功閉環,大明雞的屁或許會因此而上浮,別管最終只能上浮幾個萬分點或者幾個百萬分點,反正都能賺到錢。
想到這兒,陸十二也不禁心頭火熱,腦海裡不斷浮現出一些上輩子見過、聽過但是在大明朝還沒有出現的農具——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太過偏科,實在是不懂怎麽手搓蒸汽機,也不想提前暴露出最後的底牌,陸十二甚至都想提前開啟大明蒸汽時代了!
陸十二強行按捺住激動、遺憾、期盼的複雜心情,向著“朱六爺”拱手拜道:“學生謝過六爺。”
“朱六爺”再一次笑呵呵的示意陸十二免禮,隨後又接著說道:“咱還準備再給上位寫一封奏疏,讓各地的官老爺們都注意一下,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人能像你陸相公一樣,弄出這般好用的家夥什兒的。”
……
自從演示過耘地機之後,陸十二就再一次強迫自己忘記了借殼上市的計劃,同時也再一次進入了忙碌的狀態。
“朱六爺”的決定,多少讓陸十二有了一些緊迫感。
以前沒有人在農具上下功夫,是因為沒有看到實打實的好處,如果這位所謂的“朱六爺”真能搞定朝堂諸公,開始滿世界的尋找那些更省力、更優秀的“耕種機械”並給予獎賞,並且把陸十二推出去當個娃樣子,誰知道大明朝的民間會搞出多少新花樣兒?
陸十二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多牛逼,也從來不敢小瞧其他人——其他人多搞出一件好用、省力的農具,陸十二就會少得一分名聲和好處。
為了能搶在其他人前面提前搞出更好用更省力更便宜的農具,陸十二不得不每天上午到學堂裡給那些娃子們講課,教授《洪武正韻》和《啟蒙算術》,下午讓那些學習進度快的孩子盯著學習進度慢的孩子們自習,陸十二自己則是跑到陸家莊的工坊裡來回轉悠。
只是轉悠了還沒兩天,陸十二就再一次犯起了頭疼。
想要複刻各種農具需要人手,生產足夠分配給寧陽縣四百多個村子的“耘地機”更是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材料。
按照陸家莊以及周圍幾個村子的情況來看,人手馬上就會再一次出現不夠用的情況。
因為陸家莊的其他幾個工坊也要擴大規模。
紙坊的規模要擴大,因為廁紙已經不僅僅只是在寧陽縣使用,西邊兒的汶上縣也已經有人購買、販賣廁紙,要是不擴大紙坊的規模,搞不好就得出現廁紙漲價的情況。
磚窯的規模也要擴大,因為寧陽縣升格為直隸縣的原因,很多建築都需要修整,而且陸家莊的工坊規模在擴大,村子西邊那個水庫也在擴大,需要用到磚石的地方很多。
關鍵是很快就要到春耕時節,那些在工坊裡做工的青壯們大多都要回去參與春耕,把閑置了一冬天的土地深翻、施肥,
開始春種棉花——春天種的棉花,結出的棉絮要比夏種的棉絮更長一些,品質更好,價格也更高。 等種完了春季棉,時間也就差不多到了四、五月份,頭年種下的小麥也到了要收割的時候,具體時間則是看芒種那天是在四月還是五月。
民間有句俗語叫做四月芒種不動鐮,五月芒種割半邊,說的就是如果芒種那天在四月份,麥子就要晚幾天收割,如果芒種那天在五月,麥子就要提前收割,到芒種那天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收完一半的麥子。
等到棉花、麥子全都搞完,也差不多到了種高粱、谷子的時候,搞完了高粱、谷子,馬上又要開始種蘿卜種菜——這也就是所謂的頭伏蘿卜二伏菜。
這一整套流程折騰下來,基本上小半年的時間就過去了,等勉強歇上一段時間後,又會迎來更加緊張的秋收、冬種和開荒。
所以,陸家莊的各個工坊別說是擴大規模,就算是勉強維持現在的狀態都已經很不容易!
唯一還算得上穩定也不需要陸十二太過於操心的, 大概就只剩下鉛筆工坊和養雞場——這兩個地方需要的是女工,不需要多少青壯,受到春耕、夏種的影響相對會小一些。
陸十二越想越是頭疼,忍不住恨恨的呸了幾聲,扭頭對著陸四十九罵道:“你說你們這些個混帳,一個個的都不知道多生些孩子?你瞧瞧咱們莊子上,現在缺人都缺成什麽樣兒了!”
莫名其妙的被小族叔罵了一頓,陸四十九頓時也不滿起來:“小族叔你說這話可虧著心呢——我再怎麽混帳,我也有三個閨女倆兒子,小族叔你可還沒給俺們找個小嬸娘呢!”
還本還氣勢洶洶的陸十二忽然一愣,扭頭瞧了瞧跟在身邊的大黃狗,頓時又氣急敗壞的罵道:“還敢強!還敢強!就是伱們這些個混帳東西不爭氣!”
你說這踏馬上哪兒說理去?
去年十九歲,今年二十歲,陸十二也不是不想娶個媳婦回家。
問題是這輩子的爹娘都沒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流程受阻,一般的媒婆也不敢直接上門來找陸十二說親。
結果就是這麽拖了下來,硬生生把陸十二拖成了一隻二十歲的單身狗。
陸十二越想越是不爽,罵了陸四十九幾句後猶嫌不夠解氣,乾脆氣咻咻的往紙坊裡走去。
紙坊裡又多了幾個陸十二也不認識的新面孔,也不知道是附近幾個莊子上的,還是從洪桐縣那邊兒遷移過來的。
只是好巧不巧的,“朱六爺”居然也在紙坊裡打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