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一旦真的稱帝,小沛必然受到波及,成為各方必爭之地,他這點人馬連個浪花都翻不了,不走必死無疑。
他和曹操打了好幾年仗,本身就是死對頭,呂布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托庇與他無異於與虎謀皮。袁術無冤無仇都還要咬自己幾口,更是一條瘋狗。
要是手上人馬眾多,還能在這場大戰裡火中取栗,或許謀些好處。
可現在的他連站隊的資格都沒有,何談在這幾大諸侯手裡周旋獲利?
糜竺說的對,只有遠遠的離開這裡,找塊安生地方發展自己,將來才有再起的機會。
況且他號稱漢室宗親,中山郡王之後。可中山郡王子嗣眾多,劉備這一支早已沒了閥閱記錄,他的這個所謂漢室宗親只不過騙騙寒門子弟,普通老百姓而已。
真正的世族豪門是不會認可他的身份的。
混了這麽多年,他的那些官銜唯有最早的安喜縣尉是朝廷任命,其他的都是別人給的,並沒有得到朝廷正式認可。
他懷疑當初陶謙表他為豫州刺史,以及後來上表薦他繼任徐州牧,這些表文說不定都沒送到朝廷那裡。
反正這些事在各地州郡都是基操,劉備當時要是坐穩了徐州牧,朝廷和各方也說不出什麽,自然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眼下他被呂布反客為主佔了徐州,再要拿徐州牧這個頭銜說事就有些貽笑大方了。
但要是他跑到豫州站穩腳跟,再派出使者,甚至親自去一趟漢中面偈天子,得到天子和朝廷的冊封。
那他劉備的身份就完全不一樣了。
只要他表現的足夠忠誠,說不定能讓天子親口承認他漢室宗親的身份。
有了這個身份,朝廷任命的官職還會小嗎?
以後不管他發展到什麽程度,他永遠是朝廷官員,誰也沒資格剝奪他。
說白了,從後世商場角度看,劉備到現在為止都還只是一個為別人賣命的馬仔小弟,苦命的打工人。
一開始給朝廷打工,結果朝廷精簡人員看不上他,把他給開了。
後來加入公孫瓚集團,工作成績不錯,讓陶謙挖去當了子公司一把手。
因為集團面臨嚴重危機,董事長病故,他在股東們的推舉下當了新任董事長。終於翻身做主人,從打工人身份華麗麗的成了集團老板。
結果幹了不到半年,他經驗不足,集團被合作夥伴吞並,又成了苦命的打工人。
這回有人告訴他,民營企業沒前途,董事長身份不值錢,分分鍾老板變**絲。還是加入國有企業,不僅旱澇保收,還有編制,你說劉備會怎麽選?
有了決斷的劉備行動力很果決,當即讓手下眾人整頓行裝,準備南下沛國,然後繞過譙郡,進入汝南郡。
原本在他的計劃中,不到兩千人的部眾,進入人煙稀少的豫州,很快便能到達目的地。
但這時候卻出現了一個插曲,讓他不得不改變了計劃。
當他們打點完行裝之後,還沒等劉備下令出發,沛縣百姓卻得到劉備要走的消息,很多人湧到縣寺挽留他。
劉備在縣寺內聽到消息,趕緊出來。
縣寺外這時已經圍了數千百姓,見到劉備出來,當先幾名老者大哭道:“劉使君要棄我沛縣父老而去嗎?”
不得不說,
這幾年劉備治理民政方面官聲確實不錯,心中還有一腔熱血,遠沒有後期為了地盤、權勢耍計謀、玩弄人心,黑化成為一代梟雄的地步。 無論是在平原,還是在沛縣和徐州,他的治理還是很得民心,深受百姓愛戴。
面對沛縣百姓的質問,劉備面露愧色,雙目一紅,向大家躬身施禮道:“劉備兵少力微,不能保沛縣百姓周全。若劉備還在沛縣,此地定受大軍攻打,是以只要遠離沛縣,期望沛縣不起戰火。”
一個老者上前一把拉住劉備衣袖道:“使君在沛縣,我等尚能苟活,使君若不在,沛縣如何能存?”
劉備默然。
老者並不是討好劉備才說的這話。
當初曹操進攻徐州,攻下一城便屠一城,所過之處雞犬不留,河流都被屍體阻塞。
只有劉備來了,才阻擋住曹操進攻的步伐,讓沛縣百姓得以生存下來。
他先後兩次駐扎在沛縣,時間雖然短暫,但在這段時間裡,劉備的部隊對沛縣百姓秋毫無犯,還幫助當地百姓耕種生產,很快便恢復了當地的民生經濟。
反觀如今的徐州牧呂布,在沛縣僅僅半年不到的時間,縱兵擄掠當地百姓,強征青壯入伍,其罪罄竹難書。
劉備要是走了, 沛縣不又要落入呂布手裡?沛縣百姓還有好日子過嗎?
看著黑壓壓拜倒在地的眾多沛縣百姓,還有老者的大聲質問。
劉備苦笑道:“老丈,劉備乃漢室宗親,若我在沛縣,必與逆賊勢不兩立,禍及沛縣百姓。我無力佑護沛縣百姓,若是我離開沛縣,爾等若不抗拒大軍,尚有一線生機。”
老者嘶聲大呼道:“劉使君為漢臣,難道沛縣百姓不是漢家子民嗎?劉使君去往哪裡,沛縣百姓願隨劉使君同去,請劉使君莫要棄了我等!”
隨著老者的呼聲,成千上萬的沛縣百姓都紛紛大聲請求道:“願隨劉使君走!”
“請劉使君莫要拋棄我等沛縣百姓!”
“劉使君!”
“劉使君!”
“......”
沛縣百姓的一聲聲大呼,讓劉備心潮澎湃,一時間感動不已。
關羽一把拉住劉備,狠狠點頭道:“大哥!這就是民心啊!咱們有民心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張飛哈哈大笑:“大哥,咱們有這麽多人,等到了汝南,再乾一把大的!”
只有糜竺擔心道:“主公,十幾萬沛縣百姓跟隨,此去汝南數百裡之遙,幾時能到?若是有大軍阻截,那後果......”
劉備卻斷然道:“子仲,這是民心!民意不可違!我劉備上無父祖余蔭,下無余財共享,唯有仁義二字可足持也!今日百姓愛我,願隨我遠赴他鄉,我怎能忍心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