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謀士田豐的建議下,袁紹遣人挖地道,一直挖到望樓下,先用柱子頂著樓基,然後火燒支柱,樓台也就隨之崩塌,易京城破。
“哈哈哈!”魏延樂了,“袁紹老賊還以為盩厔築城之法與易京土城一樣嗎?區區鼠洞焉能掘穿城基?”
就連黃忠也忍俊不住,捋須嗤笑不已。
張飛不解,問道:“漢升將軍,文長,袁紹深挖地道,你們為何發笑?”
黃忠解釋道:“翼德將軍有所不知,盩厔城築城之術乃丞相親自教授,以鋼鐵為骨,水泥岩石攪拌為肉,外覆厚土大石,堅固異常。且其地基深達三丈,夯以巨石,非人力所能挖穿的。”
張飛恍然讚道:“丞相學究天人,俺是想穿腦袋也比不上啊。”
魏延眼珠一轉,建議道:“既然袁紹願意花費時間學蛇鼠挖洞,咱們不妨將計就計,讓他們有來無回。”
“文長有何妙計?”張飛急忙問道。
魏延便如此這般說了起來。
張飛聽罷一拍大腿:“文長此計妙哇!漢升將軍,俺老張討個將令,這活給咱北軍乾吧。”
魏延急了:“翼德將軍,您這有點不地道了吧!末將想出來的主意,也要搶了去?”
雖說兩人喝酒時勾肩搭背好的什麽似的,可張飛在盩厔城一待好幾天啥事沒有,心裡早就像長了草似的急的不得了。
見魏延不肯讓,頓時一把揪住魏延耍起渾來:“文長,你這話就不對了。先前你們打退了袁軍這麽多回攻城,功勞簿上都記滿了吧?俺北軍走了這麽多路過來,到了地方就吃吃喝喝啥活不乾,丞相過來若是問起,俺老張須面子上過不去。這點小活就讓與俺吧,大不了過幾日俺請你喝酒。”
魏延哪裡肯讓,正要與他爭論。
黃忠卻開口道:“翼德將軍,某倒有一計,屆時要勞煩將軍。”
“哦?漢升將軍快快說來。”
“待袁軍將地道挖過來,文長如此......,翼德將軍這般......,你看如何?”
張飛大喜:“就依漢升將軍之言,俺倒要看看是袁紹軍鐵騎厲害,還是俺的北軍更強。”
於是兩人各自安排本部軍馬,依計行事。
話說袁紹這邊,自從官渡一戰,曹操大敗虧輸,倉皇逃回鄄城,隨後派出使者帶來求和文書,甘為附翼,承諾以兗州牧的名義向朝廷上表尊袁紹為大將軍。
正好長安李傕在韓遂勸說下送來降表,願意將關中、洛陽雙手奉上,請袁紹派軍入駐。
袁紹大喜,謀士許攸、郭圖便趁機進言,說曹操原本就奉袁紹之命前往兗州抵禦徐州陶謙。如今既然服軟歸附,何必趕盡殺絕。
不如給他幾個郡,讓他作為南方屏障。
再說漢中賈成羽翼漸成,挾天子以令諸侯,何不趁李傕、韓遂進獻關中之時,一舉滅之。
屆時攜大勝之威,西、北兩處夾擊東南,天下可定也。
袁紹一想也對。
南邊曹操已經被他打殘,蹦躂不起來了。
自己坐擁青冀幽並四州之地,帶甲百萬。
縱觀天下,也就漢中賈成,荊州劉表,還有江東的孫策還有些實力與自己作對。
劉表在荊州,
雖說現在豫州大半在自己手裡,勉強算得上接壤。 但這家夥自從把張繡放在南陽之後,既是抵禦北方的屏障,也等於斷了他對北方用兵的道路。
在豫州沒有恢復民生之前,出兵荊州還不是最好時機。
江東孫策更遠了,隔著徐州和長江。北人不善水戰,北方不定,南方自然要排在最後。
唯有漢中賈成,眼下隱隱已成了自己最大的對手。
況且自賈成平定涼州,並州便成了與敵接壤的前線。
不把賈成乾掉,終將成為自己心腹大患。
再說了,長安、洛陽兩京乃是所有大漢人心目中最崇高的地方。
他袁紹要是拿下這兩個地方,那他的聲望就會一舉達到頂峰,這是花多少人力物力都換不來的。
不僅僅是袁紹這麽想,鄴城上下大部分文武官員都對袁紹進軍長安,攻取關中非常支持。
不為別的,只要袁紹拿下兩京,進而擊敗賈成,把天子控制在手裡。
那麽天下盡歸袁氏就不再是個夢想,而是指日可待的現實。
到那時候,袁氏代漢建立新朝,那麽跟隨袁紹的文武官員就將成為開國之臣,永享富貴。
即便沮授,田豐等有識之士在大戰略上也支持袁紹進軍長安。
只不過他們對主公袁紹放過曹操頗有微詞,覺得袁紹這樣做或許可能養虎為患,將來給袁氏奪取天下帶來不小的麻煩。
但是許攸振振有詞道:“曹孟德雖敗,其麾下尤有數萬精兵,兼有泰山之險。主公若是堅持滅掉曹孟德,須得耗費多少兵卒錢糧?最重要的是誰敢保證旬月之內覆滅曹氏?若此戰曠日持久,則坐失滅賈良機,主公大業何時能成?”
許攸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李傕、韓遂只是遞上降表。
洛陽早已成了白地,也就地域上的一個名字而已。
長安現在是什麽情況大家都不清楚。
要打賈成,先要派軍入駐長安,接管李傕、韓遂的軍隊,然後至少讓長安成為前方部隊作戰的後勤補給中心。
這些工作就要花去袁軍大量時間和人力物力。
若是袁紹這邊還在與曹操糾纏不休,一旦賈成平定了涼州,又得到李傕、韓遂投降袁紹的消息。
賈成必定出兵關中,拿下長安城。
到那時候袁紹再要進軍關中,就錯失最好戰機了。
甭管許攸這話帶著多少私心,至少他的建議對袁紹來說,是最佳選擇。
於是袁紹很快同意了曹操求和請求,集合步騎三十萬,號稱八十萬大軍,迅速通過函谷關天險進入洛陽。
隨後他一面命人征發民夫修繕洛陽宮城,分兵把守武關等洛陽周邊關口;
一面率軍通過潼關,進駐長安。
在長安城,他隆重的接受了李傕、韓遂的投降,承諾二人及以下眾將官職一切入故,並依然將二人部眾歸由各自統領。
不過長安此時形同鬼蜮,除了李傕、韓遂還有氐王楊千萬加起來不到三萬形同餓鬼般的殘兵,幾乎空無一人。
韓遂、楊千萬兩人也是倒霉催的。
當初聽說馬騰撤軍,賈成大軍斷了自己後路,韓遂生怕自己被賈成圍殲,便虛晃一槍,掉頭前往關中投奔李傕。
在他想來,李傕佔據關中多年,賈成卻從未出兵攻打,可見李傕還是有一定實力,足以接納他們這支騎兵部隊。
這可是天下有名的膏腴之地,要知道當初賈成以區區長平館一地,屯田一年便收獲百萬石糧食,足見關中富庶。
哪知道親眼所見的關中卻給他殘酷一擊,他心目中往日富庶的關中一片荒蕪,城池殘破,白骨露於野。
等他們到了長安,只見到萬余被饑餓摧殘的像一具具骷髏般的士卒,除此之外竟找不到一個百姓。
見到韓遂,李傕第一件事不是盛情款待,反而凶神惡煞般的將他們胯下戰馬奪去,就地斬殺煮食。
有的士卒等不及,竟然就著割開的戰馬傷口咕嘟咕嘟喝起馬血。
盡管韓遂軍中士卒大多是征戰多年的老卒,也被這幫餓鬼身上散發出的腐朽、殘忍的氣息嚇的不敢反抗,任由他們奪去自己胯下戰馬。
韓遂軍士卒也不傻,就看看散落四周被啃的乾乾淨淨不知是人是獸的白骨,就知道李傕手下這幫士卒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現實如此殘酷,但韓遂總要活下去,而且不能像李傕這般活下去。
他怕不找出路的話,有一天自己一覺醒來,會變成路邊的白骨。
於是便勸李傕道:“大司馬坐守空城彈盡糧絕,南邊賈成虎視眈眈,何不另尋出路?”
李傕何嘗不想找出路,這幾年自從賈成叔侄帶著天子劉協南下漢中,李傕原本還有實力召集各部將領追擊賈成,奪回天子。
可在盩厔城一戰,三萬聯軍大敗虧輸,郭汜還被燒死在城下,李傕實力大損。
這之後便一日不如一日。
西涼軍本就是各部軍頭在李傕、郭汜強力捏合下的聯合體,郭汜戰死,李傕實力大減,大家實力變得相當,誰都不服誰,便成了一片散沙。
本來要是大夥各自守著一塊地盤,細細經營也能過好小日子。
但是李傕以往對大夥壓製的太狠了,如今他勢力衰弱,又佔據著長安城這個中心地帶,自然引起不少勢力的覬覦。
這幫人本來就是誰拳頭大聽誰的,很快便爆發內訌。
李傕雖然勢力衰弱,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的,別人搞不定他,他便要搞別人。
內訌便逐漸蔓延開來,經過幾年混戰,段煨率先帶著部隊跑了,投奔了漢中朝廷。
其他人或死或逃,最後也就剩下李傕帶著一萬多部下在長安城苟延殘喘。
這些年持續混戰,包括他在內的各部根本不關注農耕生產,只會互相搶掠。
漢中這邊又趁機將關中大部分百姓收攏起來,遷移到益州各地,使得關中更加荒無人煙。
等到李傕反應過來,也就成了眼前這個樣子。
他倒是想找出路,可是兵微將寡,一幫子餓鬼哪裡敢向外出兵。四處皆敵的他只能坐以待斃。
“文約有所不知,眼下某是四面皆敵,南面賈成這個背信棄義的小兒懸賞要某人頭,東面洛陽比咱這個地方還要荒涼,卻是去哪裡找出路?”
李傕已經被現實打擊的早已失去了當初權傾朝野的風采,只是不停唉聲歎氣。
韓遂想了想,進言道:“洛陽不行,那就再往東找出路。”
“往東?不瞞文約,你看看某麾下士卒,走個三五裡都說不定要倒斃在路邊,哪還有力氣行軍數百裡去爭地盤啊!”
“大司馬,依下官看來,你我這三萬殘兵,爭是絕對不能爭了,不如以關中、洛陽兩地降了袁本初。袁本初四世三公,正要鯨吞天下之際,我們以兩京千裡疆域之資投奔袁本初,以袁本初為人,定然厚待你我。”
李傕一想也對,既然韓遂指了條出路,不管行不行總要試試再說。
況且當初袁紹關中聯軍討董,自己不過是太師董卓麾下小小校尉,雙方身份地位相差太大,連敵人都算不上。
後來袁紹奪了韓馥的冀州牧之職,自己還讓天子劉協在表文上蓋了玉璽,為他做了背書,也算是互相留了情面。
如今自己以兩京之地,方圓千裡疆域相送,袁紹沒道理不厚待自己。
想到就做,何況他也等不及了,韓遂帶來的那點糧食和馬匹支撐不了多久。
便請韓遂親自書寫降表,派人快馬加鞭送往鄴城。
果然,袁紹聞訊大喜,親自率領大軍前來長安。
袁紹財大氣粗,根本不在乎兩京是不是空地,不僅帶來三十萬大軍,還送來源源不斷的糧草。
不過袁紹自詡名門,自然看不上李傕、韓遂麾下這幫非人非鬼的貨色,仍然交予二人統領。
他雖然表面上厚待二人,但也知這兩人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李傕性情殘忍好殺,西涼軍聲名狼藉。韓遂野心勃勃,一向不甘屈於人之下。
現在走投無路才投降自己,一旦將來回過氣來,終將成為隱患。
於是便把他們手下作為炮灰,日夜攻打盩厔城。
二人哪裡不知道袁紹的算盤,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能硬著頭皮讓部下送死。
但韓遂畢竟有些謀略,冥思苦想多日,竟然讓他想到了當初袁紹攻易京所用的方法--掘地破城。
於是他向袁紹獻策,並且主動提出他和李傕一起承擔挖掘地道的任務。
袁紹同意了他的計策,反正苦活累活都是兩人部下在乾,自己只要令主力環伺在後,一旦盩厔城望樓倒塌,便可一擁而上攻破城池。
至於兩人部下這次沒有消耗光也沒關系,破了盩厔城還有斜谷關,還有以後的鄭都城,有的是需要炮灰的地方。
總有一天這兩人的部眾會消耗光,到那時候即便不殺他們,也翻不起任何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