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兒,怎麽打?”張飛首先問道。以五百騎衝擊至少數萬人的營地,說的好聽叫“雖千萬人吾亦往之”,說點不好聽的便是“老壽星上吊自尋死路。”
“來,火把靠近一點。”張苞吩咐親衛將火把靠近,從懷中取出一張棉布,道:“此圖便是曹營大致布置圖!”
“咦,竟然如此詳細!興國,何處尋來?”趙雲見雖是草圖,可大營東南西北都有著描述,不由好奇問道。
“張勇!他可是我的得力乾將!”張苞解釋道。張勇乃家生子,祖父三代均侍奉張家,張勇便是張苞刻意培養三年之久的刺奸隊長。曹操大隊人馬南下,肯定存在輔兵,而這輔兵大多是荊州人士,而這不就給了張勇機會,輕輕松松地便安插了數十刺奸換裝潛入曹營。
“父親,趙叔,且看!”張苞鋪開簡易輿圖,指著道:“中間靠後,乃曹操軍帳,有許褚守衛,兵力大致三千人。南門,即我當面之門,有曹仁所部把守,兵力大致八千;東門有張遼所部把守,兵力大致五千;西門乃張郃所部,兵力大致六千;北門,便是樂進所部四千,暫由李典統帥;而曹操的西南、東南便是夏侯惇、夏侯淵所部人馬大致一萬五千!曹操東北,乃張遼所部六千!曹操西北,乃虎豹騎所在!兵力大致四千五百騎!”
“嘶……”關興心中一驚,沒成想曹操大營竟有四五萬大軍!可隨即看向張飛和趙雲,發現兩人眼中竟然開始興奮。
“打北門!”張飛、趙雲幾乎同時道出,多年征戰經驗告訴他們,打仗就要先打薄弱之處,而北門便是曹操的破綻。
“哈哈!父親,趙叔,英雄所見略同!”張苞誇讚道,“北門便是曹操致命弱點!曹操估計為防止我軍可能偷襲,故在東南西三門安排重兵,在北門後營安置失去統帥的虎豹騎和樂進部!我最開始以為南門是陷阱,後張勇認真觀察,才發現東、西、南門外寬內緊張,北門則是守衛森嚴!吾這才明白曹操的詭計多端。其是見我軍有能力埋伏、便有可能襲營,故作此安排!!”
“苞兒,汝是說曹操有所準備?”張飛皺著眉頭道,趙雲心中也浮起陰霾。
“父親,孩兒未說曹操有所防備,甚至設下空營引誘我軍偷襲,而是說這乃曹操多年帶兵謹慎之故,同時其將曹仁、夏侯惇、夏侯淵所部布置在南,很有可能是明日將由這三人開始追擊我軍!至於北門,假若趙叔為曹軍統帥,您會擔心被自己追的上天無門的敵人,會突然襲擊後方嗎?況且,倘若我軍未掌握曹軍大營情況,盲目撞進南門,豈不是上了曹操的大當!”張苞解釋道。
“父親,趙叔,我意自東繞行二十裡,自北門突襲!而後五百騎全力衝刺,擊穿曹操五裡連營!突襲時間,明日寅卯相交之時!”張苞決心道。
“為何寅卯相交?兵法雲,半夜相襲不是最佳?”關興疑惑道。
“假若曹兵有備,枕戈待旦,寅卯相交正是人馬俱困之時!”張苞解釋道,“走!兵貴神速!此時亥時正,以騎兵緩慢繞行二十裡,亦不過兩個時辰,至其北門再修整半個時辰!”
“嗯!我兒言之有理!”張飛點頭道。
“嗯,便聽興國之言!”趙雲亦點頭稱是。
夏日的風聲依舊,天際冰壺懸空,
月色如紗,曹軍大營東南西北各營錯落有致,高空俯視,篝火點綴如萬般星空,照得分外雪亮。 “現在何時?”曹操終於忙完軍務,拿起竹簡正欲觀閱,似乎發覺月色朦朧,問起身邊守衛。
“丞相,此刻亥時三刻!”守衛連忙道。
“汝乃何人?”曹操見有點面生,警惕問道。
“小的陳留人,張野,是滿寵君舉薦擔任丞相衛隊!”侍衛連忙道。
“噢,是伯寧舉薦之人,那便無礙!”曹操一聽,放下心來,滿寵乃自己心腹,執掌校事府,自然信得過。“今夜可有異常來報,四門有何風吹草動?”
“稟丞相,四門無礙,風平浪靜,中軍倒是有李典將軍前來,見丞相沉於事務,便未打攪,如今正在帳外等候!”侍衛張野道。
“哦?如此深夜,曼成莫非有何要事?”曹操疑惑,“請曼成入帳!”
“諾!”
不一會,侍衛張野和一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進入帳內。
“見過丞相!”李典躬身一禮。
“曼成,何故無眠?”曹操戲笑道。心中卻想李典其人,山陽钜野人,少好學,不樂兵事,乃就師讀春秋左氏傳,博觀群書。難能可貴的是,從不與諸將爭功,敬賢士大夫。
“丞相,典深夜來拜,是欲請丞相收回樂進之兵,典本就不善於兵事,不若將樂進部轉為夏侯惇將軍所屬,可好?”李典恭敬道。
“嗯?曼成何處此言?樂進被擒,其部無人統領,汝便是最合適人選,此事莫再多言!”曹操又轉問道:“莫非有人置喙?”
“非也,非也,乃典深恐力卑誤事!”李典感受到曹操的壓迫,可心中無奈啊,曹氏諸將如今得高位者也就那麽幾位,曹氏子孫又逐年增多,樂進所部如今便成了香餑餑,單就今晚便就有數批說客。
“曼成,勿作他想,好好帶兵!”曹操安慰道。
“諾!”李典明白,這是曹操為自己背書,讓自己不受外人乾預。
“北門如何?”曹操何等人物,自李典進帳便知,其定是被自己兩個兒子拉攏,估計扛不住才會前來找自己,心中卻是對自己兩個兒子不喜。
“宛如常日,毫無異常,丞相白日下令四門外松內緊,吾一直嚴加防守!”李典道。
“嗯!善!”曹操點頭,李典雖然武力較弱,可治兵倒是嚴謹。
“內緊外松,以防萬一罷了!劉備如今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豈能有膽襲營?哈哈!”曹操想起劉備丟盔棄甲的狼狽,心中高興,不由大笑起來,“再者,“吾大營有五萬大軍,劉備殘軍不過數千,就算襲營,也是襲擊東南西門,若襲北門,便要繞行數十裡,劉備缺兵少馬,如何成行?曼成稍後回去,做好警戒便是!”
兩人又閑聊一番,待至近醜時許,曹操有些疲乏,而大營四周無絲毫風吹草動, 便產生倦意。
“曼成,如今已過子時,想必劉備不會再來襲營,汝便回去,好生把守北門。”曹操打著哈欠說道。
“諾!典,告退。”李典恭敬退出。
“來人!”在李典退出後,曹操眼神一冷,對著帳後空無一人的屏障說道。
“丞相!”本來空無一人的屏風竟然出現一個黑衣人。
“傳令校事府,查曹丕近日與何人交往!”曹操冷聲道,心中對曹丕插手軍營十分不喜。
“諾!”黑衣人乾脆利落,而後緩緩隱入屏風之後。
“我兒,天下尚未大定,你就如此心切……唉!”曹操轉身至輿圖之前,看著輿圖上清晰標注的關中、西涼、益州、漢中、江東、遼東,以及一半的荊州,心中豪情的同時,有難免心虛。如今自己已五十又四,不知何時才能徹底掃清天下啊!
寅時末,曹營北門,篝火點點,暗影重重,北門外兩百步均被清理乾淨,一百步外,每隔五步便點一堆篝火,這是曹軍示警照明之用。
只不過如今寅時末,正是人們俱疲之時,緊閉的北營門看似牢固,實際上門內卻是安謐非常,除了守備大門的一百士卒外,就連來回巡查的走卒也放慢了腳步,有的甚至閉目行走。
曹軍大營北門外,兩百五十步,篝火照耀不住之地,一片漆黑。
天明之前,恰是至暗時刻,冰壺動墜,繁星隱退,天地之間,唯有篝火帶來絲絲光明以及點點安全之感。
“你好,曹孟德!”張苞眼露寒光,身旁張飛、趙雲、關興已經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