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然是特魯琴,他們無孔不入,無處不在,加上國內各民族匯雜的優勢,能方便地做到這一點。
還有一個就是以前的大清,與大明對峙時候的滿清,他們的用間雖然還很原始,但已經體系化了,還成立了以李永芳為首的機構。
不過在其入主中原後就無須這麽做了,當然了,他們自然有相應的機構來偵查內部。
至於此時的主要勢力歐洲,顯然也是懂得間諜工作的重要性的,前述迪翁就是其中之一,但對於他們來說,用間是一項高尚的職業,非上流人士和貴族親自動手不可,最少也是一個騎士才行。
故此,他們雖然也有間諜,但都是零散化,非系統化的。
兩相比較,特魯琴人的用間就如同他們的武器一樣,在這個世界上屬於碾壓般的存在。
於是,身在羅馬城的阿拉丁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所有的消息。
這還遠遠不到結束的時候。
乞塔德出動時曾經給自己的行動起了一個代號。
特洛伊。
一個古怪的名字。
特洛伊已經開始了,但顯然還沒結束。
逃回羅馬城後,羅馬城還剩下六百西帕西貴族騎兵,近兩千耶尼切裡,加上阿拉丁臨時征調的城中奧斯曼商人護衛,加起來也有四千人。
羅馬城的城牆、裡面的建築物都是用條石壘成的,堅固無比,幾年後的第五次俄土戰爭中,俄軍寧願從摩爾多瓦地區攻入奧斯曼也不願碰像卡法、敖德薩這樣的堅城,原因就在這裡。
在野戰中與敵人會戰,大量殺傷其有生力量,進而逼迫對方談判,最終獲得理想的籌碼是此時歐洲戰爭的真諦,歷史上俄奧聯軍攻佔普魯士首都柏林那是一個意外,一個完全的意外。
不過對於特魯琴來說,他們不具備俄國那樣的國際環境,只能另辟蹊徑。
回到羅馬城後,阿拉丁立即將城裡的主要人物召集到總督府商討守城事宜,其中自然包括敖德薩帕夏轄區的二號人物科普魯律,以及所有西帕西、耶尼切裡軍事貴族的頭目。
大大小小十幾號人齊聚帕夏府,加上他們的隨從,帕夏府頓時熱鬧起來。
而對於乞塔德來說,羅馬城城牆密布火炮,想要強攻並不容易,而想要施行穴功之術,又囿於城牆的基座也是用整塊大理石砌成的,在短時間裡也無法下手。
對於阿拉丁來說,他已經將特魯琴介入諾蓋地區的消息先一步傳遞出去了,想必蘇丹不會坐視不理的,自己等人穩守城池就是了。
何況,城裡還有大量剛被薩諾斯運過來的火器和彈藥!
說到薩諾斯,此時的阿拉丁顯然也得到了他就是這次特魯琴軍一下就攻入希臘城的關鍵人物,也就是傳說中的“奧奸”。
當然了,這個消息也是特魯琴情報局主動散布出去的,否則在特魯琴軍已經拿下整個希臘城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很快得到這個消息。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夠傳播這個消息的顯然也不是一般人。
無論如何,阿拉丁為了防微杜漸,一方面在全城進行“大索”,拚命尋找可疑的人物,另一方面則將住在羅馬城的幾個猶太商人全數抓了起來,然後將他們的家產全部充公(實際上一半財物都運到了帕夏府)。
於是,自從他回來後,整個羅馬城都充斥著恐怖的氣氛,因為這裡除了伊教徒,還有不少基督徒,因為受到歐洲宗教迫害的異教徒除了大量逃亡美洲、俄國,也有相當一部分跑到了奧斯曼!
聽起來很諷刺,但實情就是如此。
當然了,阿拉丁作為主掌一方的大員,也是懂得在危難時刻切不可大動乾戈的道理,故此,他放過了這些基督徒,只針對猶太教徒。
但全城的大索已經影響到這些基督徒了。
特別是其中一人。
斯特凡。
歷史上,斯特凡三世擔任過特蘭西瓦尼亞、摩爾多瓦、瓦拉幾亞的大公,勢力涵蓋後世的羅馬尼亞、摩爾多瓦,這些地方後來被奧斯曼人佔據後,雖然保留了摩爾多瓦公國的地位,但實際上就是奧斯曼人的殖民地。
斯特凡就是大公家族的後代,不過在斯特凡三世之後,由於奧斯曼蘇丹的干涉,摩爾多瓦大公也不知換了多少,斯特凡的名字漸漸被人淡忘。
此時,斯特凡才以商人的身份來到敖德薩居住,與薩諾斯一樣,奧斯曼帝國也需要像他們這樣的人物吸引歐洲的猶太富商、基督徒富商前來居住、投資,所謂千金買馬骨是也。
如同明朝一樣,時下的奧斯曼蘇丹財政困難,往往需要向熱那亞、威尼斯的猶太富商貸款才能滿足開支,有時候貸款金額甚至達到總預算的一半,這也是他們不敢輕易得罪猶太人的重要原因。
斯特凡這樣的身世背後顯然站著許多歐洲古老貴族大家庭,於是他就能將奧斯曼的貨物通過黑海、地中海賣到歐洲去。
如果你是一個真正的歐洲外來戶,奧斯曼人是不可能讓其大大方方在其境內居住、經商的,但本身就出自自己附屬國的摩爾多瓦人斯特凡則不在此列。
斯特凡,顯然也是歐洲人,特別是奧地利哈布斯堡家族了解奧斯曼帝國動向的一枚棋子。
如今特魯琴商品雖然尚未在歐洲地區大規模銷售,但已經引起了富商們的注意,斯特凡顯然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當然了,拉攏一個漂泊不定的猶太人遠比一個基督徒容易,斯特凡確實與特魯琴有聯系,但也就是如此罷了。
雖然阿拉丁的大索沒有涉及到基督徒,但以斯特凡為首的基督徒卻感受到了危機,他們很快秘密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閑話少說,回到帕夏府。
阿拉丁親自主持的會議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著,此時的羅馬城方圓約莫四裡,城牆高達三丈,又有大量的火炮,在大索後又消除了潛在的隱患,眾人皆認為守個兩三個月全無問題。
故此,雖然一開始還是愁雲慘淡,但慢慢地又都輕松起來。
原因只有一個。
在前年的歐洲戰爭即將結束時,在普魯士的腓特烈不斷催促下,奧斯曼蘇丹穆斯塔法三世終於湊齊了一支十萬人的軍隊,準備攻入匈牙利以策應普魯士。
不過,隨著阿沙萊的奇襲,戰況急轉直下,腓特烈的求援也就沒有以前那麽緊急了,此時的奧斯曼帝國腐朽不堪,自從上次敗於維也納後,根本不敢征調大軍進攻歐洲,巴不得就坡下驢。
但面對著隨時可能駕到的歐洲新貴俄國人,蘇丹還是將一支全部由來自下轄歐洲地區的白人伊教徒組成的大軍留了下來。
他們來自阿爾巴尼亞、塞爾維亞、希臘等地,人數有三萬之多,眼下就安置在伊斯坦布爾附近,加上拱衛首都的西帕西騎兵、耶尼切裡、常備韃靼騎兵,很快能抽調出一支五萬人以上的大軍前來解救敖德薩。
這就是他們如此輕松的原因。
就在此時,帕夏府軍火庫。
前面說過,薩諾斯曾經利用大車將一個個裝著軍事物資的大木箱子直接運到了帕夏府,阿拉丁本來是準備讓其下轄各地的將領親自前來領取然後順便上下其手的,但現在肯定不會這麽想了。
利用這些物資好好守城才是正道。
帕夏府佔地約莫兩百畝,實際上就是一個周圍都是三層以上石樓的大院子,中間則是大花園。
靠近大街的那一抹房屋則是駐守帕夏府的士兵居住的,後面的則是正經的帕夏府,兩側就是裝滿了軍事物資、糧食、物資以及帕夏私人財產的所在。
一側一層有約莫十個大房間,正中間的就是堆放大箱子的地方。
再回到幾日前。
當薩諾斯的人將大箱子堆滿了這幾間房舍時,晚上,其中的一個箱子突然打開了,然後從裡面鑽出來兩個人!
這兩個人又尋摸著,先後打開了好幾個箱子,最後從這些箱子裡竟然出來了整整三十個人!
顯然,他們就是乞塔德的特洛伊計劃的最後一環。
鑽出箱子後,他們愜意地在箱子之間的過道裡伸了伸懶腰,看得出來,這些人不是歐洲面孔就是高加索面孔,身形都不高大,但都很精悍。
都穿著耶尼切裡的軍服,當然了,腰間也都是鼓鼓囊囊的。
在暗淡的月光下,一人年歲稍微大一些,約莫二十多歲,眾人從箱子裡出來後都向他靠攏。
“賈隊長,怎麽辦?”
此人叫賈德,阿蘭人,一個出自埃利斯塔軍校情報專業的年輕人,今年二十五歲,已經在情報局工作五年了。
而剩下的則全部來自各旅抽調的精乾人員,當然了,出於身材的考慮,有相當一部分都來自以前的山地旅。
賈德指著牆角幾個本來是放置火炮的巨大箱子說道,“還能怎麽辦?這些火炮今天被人搬走了,箱子正好空下來了,我們先住到那裡去,然後靜待時機”
一個人問道:“賈隊長,那我們這幾日的吃喝拉撒該怎麽辦?”
賈德撓了撓腦袋,“我們都攜帶有乾糧和水壺,在事情沒有明確下來前盡量少吃少喝少拉”
“這......”
其實賈德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行事,按照之前的計劃,他們也是奪取城門的一環,但什麽時候奪取,然後堅持多久,就連乞塔德也無法說清楚。
“放心吧,按說昨日陛下的大軍就應該駕到了,然後就會對前面的希臘城展開攻擊,我們不會待太久的”
也確實如此,他們也就待了兩日,幸虧這兩日並沒有人前來領取物資什麽的,否則,裡面難聞的屎尿味就會讓他們露餡。
而在這個帕夏府裡就住著阿拉丁的三百親衛,就憑他們這三十人想翻天根本不可能。
這幾日, 就算在羅馬城裡,他們也聽到了遠處大海上隆隆的炮身,那熟悉的聲音一聽就是特魯琴的,這讓他們不禁熱淚盈眶,然後就是希臘城的爭奪戰,以及阿拉丁親自帶兵去希臘城的動靜。
這一日,賈德從門縫裡見到了門外花園裡有穿著耶尼切裡軍服的士兵在四處走動,便仔細觀察了半日。
半日後,他大著膽子走了出去,終於摸清了一件事。
“夥計們,時候到了,先大大方方填滿肚子,喝好水,然後趁著外面的耶尼切裡換崗的時機出去,記住了,他們換崗是在靠近大街這一側的樓房下面的廊簷上進行的,最多只有十五分鍾”
“那我們偷偷摸出去奪取城門?”
“不,陛下叫我們待機而動,眼下我倒覺得有一個絕佳的機會”
......
帕夏府,會議室,一眾人還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正在這時,一小隊耶尼切裡突然闖了進來!
來的自然就是賈德一夥了,他們手上都帶著像以前阿海那樣的消音手槍,沿途擊倒了幾個攔路的人後就徑直闖了進來。
“砰......”
這是賈德將會議室的大門狠狠關上的聲音。
這一幕讓阿拉丁一眾人不禁大怒,但賈德接下裡的話又讓他們目瞪口呆。
“尊敬的先生們,你們被捕了”
一個耶尼切裡軍官還想反抗,被賈德一槍當場打死。
特洛伊行動到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