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所料,三十戶哥薩克都沒有加入到墾荒隊伍中來。
盛夏時分,幾乎所有的諾蓋牧戶都加入到了墾荒隊伍中來,但村頭那三十戶哥薩克依舊悠哉樂哉乾著自己的事情。
李二娃家裡,帖木兒再次召集了會議。
“你們看,該如何辦?”
此時,李二娃早就不是以前那個遇事慌張的民兵連長,他首先說道:“渾台吉.....”
剛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妥——雖然帖木兒確實是渾台吉,但人家既然刻意隱瞞,顯然是有所考慮的。
沒想到帖木兒只是笑了笑,然後說道:“你們都知道了?也罷。不過,你們是知道的,我的大哥,也就是本國的國王陛下從來都是將國民當成真正的子民來看待的,我,也是子民一名,你們莫要另眼相待”
“好吧,你繼續說吧”
李二娃長舒了一口氣,“渾台吉,據我觀察,雖然都是哥薩克,但又有不同”
“波蘭哥薩克最在乎什麽在冊不在冊的事情,而俄國哥薩克則什麽都不在乎”
“於是,我們就可以分而劃之,乾脆也建立一套注冊哥薩克的制度,我打聽過,所謂在冊哥薩克,在第聶伯河西岸的波蘭哥薩克中十分普遍”
“與普通哥薩克相比,在冊哥薩克可以擁有自己世代傳承的土地,擁有薪酬,無需繳稅,只服兵役,而我國的正規軍難道不是這樣嗎?”
“在其從軍階段,既擁有薪酬,還不用繳納賦稅,他們也是太過固執,無非是一個虛名罷了,與什麽在冊哥薩克又有什麽不同?”
帖木兒接過了話茬,說道:“這就是陛下常說的那什麽傳統的習慣力量了,據說兩百年前這裡的哥薩克曾發生過一場遍布整個烏克蘭的大起義,起因之一就是因為波蘭官府死死押著在冊哥薩克的指標不放所致”
“波蘭哥薩克如果不是在冊的就是農奴,而在冊哥薩克就成了平民了”
“李村長說的有道理,既然他們執拗於一個稱呼,我們便送給他們,非但如此,能將孩童送到學堂讀書的,一並注冊,不過沒有薪酬罷了”
“現在我們就去找波蘭哥薩克的頭領雅申科”
......
就在此時,二十五歲,身材高大健壯,一頭金發披肩的波蘭哥薩克頭目雅申科正在自己的屋子裡用一塊舊布擦拭著他的長槍——作為波蘭哥薩克,顯然與俄國哥薩克不同,他們既會恰西克馬刀,又會波蘭翼騎兵的長槍。
他已經打定主意了,據說此時烏曼城的城主米哈烏已經擴大了在冊哥薩克的數量,自己就不打算在這裡再待了,等到秋季秋糧收獲後就返回烏曼。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他的老婆也是一個波蘭哥薩克女子,聽到這敲門聲便準備去開門。
“等等”
雅申科站了起來,這幾日,俄國哥薩克的頭目紹爾科夫三番五次過來找他商議越過第聶伯河去投靠俄國人的事情
他自然不肯,因為時下俄國已經取消了注冊制度,而是將所有的哥薩克派往像西伯利亞這樣地廣人稀,或者歐洲境內部族較多的地方進行拓荒,也擁有平民身份,但想要獲得爵位則需要從戰功裡獲得。
雅申科雖然十分勇猛,但也不希望天天打仗,也不想遠離烏克蘭,故此已經委婉地拒絕了他。
難道紹爾科夫又來了?
將院門打開後,站在他面前的卻是那個十分神秘的特魯琴少年!
“我叫帖木兒”
帖木兒帶著微笑說道。
“是乞塔德陛下的二弟”
乞塔德何許人也,全體諾蓋人都知曉了,雅申科自然也知道,那可是在歐洲地區縱橫跋扈的偉大人物!
雅申科雖然高傲,也低下了頭,“原來是殿下,快請進”
在屋子裡坐下後,帖木兒開門見山。
“聽說閣下準備回到烏曼城?”
“......”
“不瞞閣下,烏曼城城主米哈烏.克拉辛斯基與我國的關系十分親密,你如果過去,不但可以馬上注冊成功,還能獲得重用”
諾蓋汗渥巴錫曾經去過南波蘭的事情作為波蘭哥薩克顯然是知道的,何況他們還曾遠征柏林,沒有親密的關系顯然是無法做到的。
“不光是米哈烏,眼下位居波蘭-立陶宛王國陸軍元帥、烏克蘭大公的扎武斯基以及整個烏克蘭公國的各個城主與我國都十分友好”
“閣下想要投奔誰均可,也就是一封信的事”
“不過在此之前,請先聽我說一件事”
“殿下請講”
帖木兒說著熟練的俄語,這讓雅申科感到十分親切。
“經過慎重考慮,我國也準備為境內的哥薩克進行注冊,一經注冊,便成為自由民,可以擁有世襲的土地,年紀較輕者還可以從軍,與其他特魯琴人一樣擁有相同的薪餉,從軍其間不用繳納賦稅”
這下雅申科不禁尋思開了。
“他們與米哈烏等人關系密切,顯然既能舉薦我們,也能讓我們一回去就被抓起來成為農奴,畢竟我們是私自逃出來的哥薩克,按照波蘭人的制度,一旦抓到就會受到嚴苛的懲罰”
尋思半晌,雅申科終於低下了頭,“感謝殿下,我願意在特魯琴王國注冊”
......
解決好波蘭哥薩克之後,帖木兒又拜訪了俄國哥薩克頭目紹爾科夫。
得知眼前這人竟然是特魯琴王國的渾台吉時,紹爾科夫也尋思開了。
“沒想到乞塔德竟然讓他的親弟弟來到這裡乾這些瑣碎的事情,看來他們所說的該國十分注重各族人口平等相待的事情差不離啊”
不過,就在前幾日,他親自去了一趟扎波羅熱,聯絡上了那裡的文書,準備投靠他,那文書也同意像他這樣的在逃哥薩克返回第聶伯河東岸,不僅既往不咎,還賜給土地,也不用前往西伯利亞那蠻荒的地方。
他是東正教徒,可不想在一個蠻族國家成為注冊哥薩克,雖然這個國家傳聞宗教信仰自由,但他顯然不信。
“渾台吉”
半晌,他開口了。
“我們能不能不參加墾荒而留在此地?”
“不能”
“那能不能允許我們遷到第聶伯河東岸?”
“可以,但必須盡快離開”
紹爾科夫大喜,他也聽說過了庫班地區的哥薩克大敗於特魯琴人之手的事情,如果與他們對著乾顯然不是上策,但眼下高居渾台吉之位(他是這麽認為的)的帖木兒首可了,那就沒有問題了。
“好的,我們會在三日內離開”
......
第三日,紹爾科夫帶著十五戶俄國哥薩克離開了,不僅如此,他們留下來的房屋還被帖木兒用一筆銀錢買了下來。
特魯琴銀幣,那可是在如今的黑海地帶最值錢的銀幣!
紹爾科夫等人滿意地離開了。
由於有了用房屋換取銀錢的事情,紹爾科夫等人也放松了警惕,他們一行人沒有攜帶大車,所有的人都騎在馬上,幼兒也被哥薩克女人抱著坐在馬上。
走了半日後,他們已經走出幾十裡了,從利沃夫村出發到扎波羅熱有一條只有當地哥薩克才能分辨的道路,到了這裡後,舉目一望,四周一個人煙也沒有,紹爾科夫等人完全松懈下來,準備下馬歇息一下。
一行人坐在地上,喝水的喝水,吃乾糧的吃乾糧,孩童們也在四處奔走玩耍,哥薩克們也笑著看著他們......
正在這時,四周突然湧來了大隊的騎兵!
二十個成年哥薩克趕緊回到了馬上,但為時已晚,此時他們周圍已經佔滿了全副武裝的騎兵!
大簷帽、綠色軍裝、馬刀、短槍,不是特魯琴軍是誰?
而為首的正是那位一直笑嘻嘻的帖木兒!
紹爾科夫大驚失色,他強忍著憤怒, 策馬來到帖木兒跟前。
“渾台吉,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放我們去扎波羅熱嗎?”
帖木兒的神色這時才嚴肅起來,隱隱帶著一絲戲謔。
“我是說過,但我並沒有說過讓你們順利抵達扎波羅熱”
“你.....”
“砰.....”
隨著帖木兒一槍,紹爾科夫當即跌落馬下,隨即手槍的聲音大作,沒多時,場中並只剩下了幾個哥薩克!
“砰......”
又是幾聲槍聲傳出,所有的哥薩克都在夢中去了扎波羅熱。
李二娃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他催馬來到帖木兒跟前,“渾台吉,這......,之前您不是說反悔了,想將他們追回來嗎?”
帖木兒吹了吹手槍口。
“開什麽玩笑,我們要牢牢地佔據諾蓋人的地盤,如果所有的哥薩克都像他們這樣,那還有完沒完?”
“對了,馬上動手,將這些哥薩克的屍體、家眷全部帶回去,按照陛下的規劃,這些家眷全部賜給漢人農戶,記住了,高過車輪的男童一律不留!”
......
發生在利沃夫村的事情也在其它地方不斷上演著,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諾蓋地區。
與乞塔德擔心的不一樣,這樣的事情發生後並沒有造成大規模的騷亂,非但如此,他在該地推行的墾荒、造冊的事情進行的更快了。
“看來這些人懷威勝過懷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