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薩雷卡梅什人的新任大汗桑坤也同樣願意遷到北高加索......”
“那還等什麽?趕緊再派人去通知沈慕華和哈木楊,讓哈木楊部與薩雷卡梅什人一起北上,我們這裡從鹹海東岸北上”
“那你為何不早說,我已經將人派出去了!”
“再派一些也就是了,還不趕緊去?!”
“......”
......
乞塔德準備從鹹海東岸北上自然有他的考慮,若是帶著大批的繳獲和民戶從西岸北上,只能走木伊拉克附近的橋梁,勢必會遭到弘吉剌人的攻擊。
他雖然不怕弘吉剌人,但現在與他們作戰顯然不是時候。
十日後,正如拉西姆所預料的那樣,周圍一切平靜。
而拉西姆在面臨如何有效治理欽博伊城大量的曼吉特人上顯示出了他大大超過其軍事能力的一面。
他采取了又打又拉的策略,對於老老實實聽話的,放了一批貴族,讓絕大多數平民留下了,又殺了一批不聽話的,就十日功夫欽博伊城就恢復了平靜。
努庫斯土庫曼人運來的那批糧食自然原封不動地跟隨特魯琴大軍踏上了歸途,正好由原來的兩千多土庫曼青壯押運。
加上被拉西姆勸說,乞塔德又做出不但恢復自由身,還準許他們的孩童進入特魯琴的學校學習,並自由信仰原來宗教的許諾,又有兩千多土庫曼奴戶跟著大車行動了。
大車上的糧食,也就能滿足這些人順利回到特魯琴。
城裡的糧食,乞塔德除了製作了一批乾糧以備軍隊路上使用,剩下的全部留給了拉西姆。
大車隊由沈慕華的龍騎兵押送。
在過去的幾日裡,沈慕華部缺少糧草,每日只能吃一頓飯,早就餓的瘦弱不堪,幸虧阿爾圖克打了讓其彈盡糧絕的主意,否則若是繼續發動猛攻,乞塔德費盡心思組建的龍騎兵恐怕會交待在那裡。
他讓帖赤那帶著五百騎兵在前面開路,楚琥爾帶著另外五百騎斷後,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行駛在鹹海東岸的荒漠道路上,十日後抵達了鹹海北岸,終於與已經抵達那裡的哈木楊、桑坤大隊人馬匯合。
至此,乞塔德的手下還有兩千五百多部族騎兵,四千四百多特魯琴軍,加起來也有近七千人,除了龍騎兵的彈藥幾乎消耗殆盡,剩余部隊還有大約一半的余量。
面對著前面哈薩克小玉茲可能的阻攔,他依然有能力戰而勝之。
當然了,如果努爾阿裡汗得知他竟然獲得了如此多的財富,肯定會傾盡全力前來攔截的。
在此之前,他向駐扎在雅依克河(烏拉爾河)西岸的大宰桑包敦格部派出了快馬,有他的接應,想必通過哈薩克人的地盤時會容易得多。
哈薩克人會攔截土爾扈特人的大隊人馬,但絕對不會攔截零散的騎兵,這在草原上是通例。
當然了,雙方已經實質性處於戰爭狀態例外。
但眼下他們都是隸屬於沙俄帝國,想必努爾阿裡汗不會這麽不開眼的。
臨行前,乞塔德又同拉西姆達成了繼續交易紅寶石的協議。
不過,當他從拉西姆的嘴裡得知從即日起土庫曼大汗的位子不是由他來坐,而是另有其人時,幾乎驚呆了。
新任土庫曼大汗,以及明面上與其余諸部打交道,
對了,應該說是其余三部才是,與其余三部打交道的人竟然是阿爾斯蘭! 想想就明白了。
阿爾斯蘭的所作所為顯示了他是一個真正的暗修者。
他出賣拉西姆,暗中截殺乞塔德,不正是祆教教義所推崇的暗黑化身嗎?
暗修者,只有在關鍵時刻才出來拯救教眾。
在暗修者沉浸於自己的修煉世界時,他完全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壞人,這,正是祆教所鼓勵的。
祆教之所以沒落,恐怕也與此有關吧。
不過,當阿爾斯蘭以伊教徒的身份統領欽博伊城以及周圍綠洲地帶後,一方面他能很好的獲得周圍同樣信仰部族的認可。
再者,按照拉西姆的說法,此時阿爾斯蘭就變為明修者了,伊教徒的身份就是一個幌子,他會以正大光明的形象出現在一眾祆教徒中。
光明,永遠與黑暗如影隨形,這就是祆教的真諦。
至於拉西姆,他會成為暗修者,但他繼續保留著祆教教主的身份,同樣成了光明、黑暗雙修者。
種種複雜隱晦之處,非乞塔德這樣的門外漢所能參透,也只能祝他們好運。
有了這奇怪的安排,拉西姆他們就能將大量綠洲地帶的土庫曼奴戶帶到欽博伊附近,加上周邊沙漠遊牧部族的力量,或許真能與其它幾部鼎足而立吧。
不過乞塔德清楚地知道這片土地最終還是成了伊教徒的天下。
“或許在雙修的過程中出了岔子,暗修者修煉不得法,完全呈現出了他黑暗的一面,以至於拋棄了祆教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希瓦汗國的歷史已經改變了,祆教徒們何去何從,乞塔德雖然隱隱有些期待,但對他來說,畢竟不是最主要的。
他的根基,還在裡海西岸。
而那位曾經在沙漠礦場屈辱地以賣笑為業的薩雷卡梅什部新任大汗桑坤,在又經歷了一場政變後,部族人口已經減到只有兩千余戶。
幸運的是,他們在前往裡海東岸時,沿途吸納、裹挾了不少小部族,最終抵達鹹海北岸時部落又恢復到了三千左右的規模。
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薩雷卡梅什湖,還是卡拉庫姆沙漠,都是極為荒蕪的存在,能夠遷到水草豐美的北高加索遊牧,那是再好不過。
故此,當桑坤說起要遷徙時,幾乎沒有收到任何反對的聲音。
有了大車和民戶的拖累,大隊行進的很慢,二十日功夫才抵達哈薩克小玉茲王帳所在的庫利薩雷。
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見到正嚴陣以待準備對其展開攔截、攻擊的哈薩克軍隊。
只是在木城附近有一小隊部族騎兵正緊張地注視這他們。
這裡距離雅依克河河口,俄國人控制的海港城市阿特勞只有一兩百裡了,乞塔德趕緊又派出了快馬。
沿著裡海北岸走到阿特勞與庫利薩雷中間位置時,他見到了包敦格。
包敦格能夠來到這裡,顯然哈薩克的局勢已經得到了控制。
包敦格甫一見到如此龐大的隊伍也是嚇了一跳,不過當他聽乞塔德說有價值近五十萬銀幣的大塊金錠、銀錠以及極品寶石要獻給喇什大汗時,他也喜上眉梢。
“渾台吉,你的出現既引起了努爾阿裡汗的注意,也引起了奧爾克斯附近中玉茲巴拉蘇丹的注意,於是雙方都在集結軍力,準備對你部實施攔截”
“很不幸,他們都選中了一塊叫做沙爾卡爾的地方,雙方是世仇,甫一見面,都以為是奔著對方來了,自然毫不客氣地大戰了一場,這一次雙方倒是勢均力敵”
“最後都帶著實力大損的殘兵敗將退回到了各自的駐地”
“他們都忘了,在庫利薩雷與奧爾克斯之間還有一股勢力,那就是表面上隸屬於努爾阿裡汗的契丹部落聯盟”
“其首領、大比官達托夫家族對小玉茲大汗之位,或者低一階的蘇丹職位覬覦已久,眼見努爾阿裡汗式微,哪有放過的道理?”
“於是,他趁著努爾阿裡汗倉皇退兵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場大戰後努爾阿裡汗隻帶著幾百騎逃到了奧倫堡”
“不過契丹聯盟在小玉茲屬於非黃金家族後裔,想要自稱大汗是得不到大玉茲、中玉茲的認可的,此時正在冷眼旁觀的俄國人出現了,一番調和之後努爾阿裡汗承認了達托夫的蘇丹稱號,但小玉茲的大汗還是他努爾阿裡”
“庫利薩雷的王帳還是他的”
“經此一戰,努爾阿裡汗元氣大傷,實際上他已經將部落完全交給了長子額什木打理,自己躲在奧倫堡默默舔傷口”
“而俄國人反而成了贏家,此後,努爾阿裡汗徹底投靠了俄國人,而達托夫面臨中玉茲、大玉茲的巨大壓力,也不得不繼續匍匐在他們面前”
“為了表示忠誠,這一次他帶著全家徹底皈依了東正教”
這些變故, 是乞塔德始料不及的。
但無論如何,這些變故都間接地幫助了他,若是沒有這些變故,他極有可能還要經過一場血戰才能順利通過哈薩克人的轄區。
現在好了,一路順風順水就能抵達雅依克河的西岸了。
距離他離開瑪努托海接近三個月了,眼下已經到了冬季,來自西伯利亞的東北風和常年不斷的西風呼嘯著、交織著肆虐著這片土地。
迎著寒風,乞塔德緊了緊身上的棉甲,走向了海邊。
看著浩渺無垠的裡海,他不禁想道:“難道真有神明相助?”
這時,那位俄國俘虜彼得諾夫走到了他身邊。
乞塔德看著他笑道:“聽說我們順利回來了,別科托夫肯定在不遠處迎接,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彼得諾夫一臉惶急,他抓著乞塔德衣服說道,“我不想回到原來的地方了,請帶我去特魯琴吧”
“如果別科托夫問起來我怎麽回答?”
“就說我早死了”
“可還有其它的俘虜啊”
“從現在起,請允許我跟著你們一起行動,等他問起來就說我半道病死了”
“為何要這樣做?”
“唉”,彼得諾夫長歎一聲,“我順利回來了,別科托夫肯定如鯁在喉,肯定會找個機會將我殺掉”
乞塔德最終答應了他。
彼得諾夫讀過書,又當過兵,特魯琴周圍都是俄國人的勢力,對於特魯琴人來說,學好俄語很重要,彼得諾夫在特魯琴的學校當一個教師還是可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