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蔡邕、衛氏兄弟等眾人都看懵了,劉和這是要幹啥,新科執金吾上任,跨馬遊街立威風?
前幾任執金吾每月也照常遊街巡弋,也沒這樣囂張的,袁氏那個號稱路中悍鬼的世家紈絝袁術也沒如此擺過排場。
執金吾麾下的屬吏、緹騎、持戟郎接近千人,硬生生把蔡邕新府邸前的一條街給佔滿,隊伍的尾巴都出步廣裡了。
步廣裡、永安裡是雒陽城達官貴人的豪宅聚集地,都是大富大貴之人的居處。蔡邕的新宅子自然也落在這裡。
執金吾的兒郎們隊伍中還護送著十輛車,都蓋著喜慶的紅布。
要說大漢軍隊威儀最盛的是京師軍,京師軍中最華麗漂亮的當屬執金吾的隊伍。
當初光武帝劉秀還沒起勢的時候,就是看到執金吾出行時的盛大儀仗,才說出那句“仕宦當作執金吾”的流傳後世的名言。
周圍湧出了很多看熱鬧的人,議論蜂起,簡直盛況空前。
“此小郎君何許人也,英武俊逸,究竟何家兒郎?”
“這汝都不知道,真孤陋寡聞也!彼乃大司馬幽州牧大公子侍中劉子玉,又號劉霸郎,此番兼領京師執金吾之職,兵權虎符在手,威風八面啊。”
“此子深得董相信任,短短兩月,已掌控五千京師兵馬,放眼洛陽,試問還有誰?”
“執金吾儀仗之威武,真無出其右者。”
又有人問:“執金吾跨馬遊街,真是來觀禮的?”
旁人回答:“有知情者說,小郎君來給小紅顏過生日的,瞧這排場,找知己也得找此類者也。”
“這哪裡是過生辰,這是要風光大婚。”
執金吾的隊伍浩浩蕩蕩開到蔡邕家門口,然後緩緩停下。
劉和跳下馬走近前來,英武挺拔,俊逸神飛,周遭人等皆黯然失色。
圍觀者自有評斷,今日蔡邕府上年輕俊彥不少,佼佼者唯有劉子玉和衛仲道。但衛仲道生得雖也俊美,獨自站在那裡勉強可看,可算孤芳自賞型。
怎麽一俟站在劉子玉身邊,衛仲道就不夠看了,病歪歪像個秧子,矯揉造作惺惺作態也。
劉和過來與蔡邕、王允等見過禮。
衛覬徒自感慨,自從上次與劉子玉一別不過兩月,怎地卻有如此長進,真恐怖如斯。
執金吾屬吏也讓人將禮車推入院中。
司儀大聲報禮單,“黃金千金、雜彩三百匹、駿馬十匹、束帛……”
剛報個開頭,已經滿場嘩然,劉子玉這是瘋了嗎,給小紅顏過個生辰要砸這麽多錢,這麽豪橫啊!
我大漢官價,一金萬錢,千金千萬,真當得上蔡千金之名啊。還有其他各種禮物呢,加起來還不得兩三千萬,劉郎君這般有錢啊?!
剛剛是哪位公子哥砸出一百金的禮物來著,這一下不被秒成渣啊,對了,那位公子叫啥來著,只顧關注劉子玉怎其他的都忘了?
在場眾人的驚詫震撼無以複加。
有些世家豪強如汝南袁氏袁胤、河東衛氏等等,卻暗自恨得牙根癢癢,姓劉的哪來恁般富有,還不是這兩月借鏟除惡霸地主消滅無良豪強之由,從各家豪強搶來的隱匿資產。
滅霸滅霸,滅來滅去,他自己反倒富得流油,該死,真氣煞我等!
蔡邕婉拒再三,劉和都顧左右而言他,蔡邕沒辦法隻得先把劉和請入觀禮席,這般貴重禮物容後再說退還。
被冷落一邊的衛仲道看得鬱悶,
聽得鬧心,目光閃爍,忽然說道:“劉子玉兼領執金吾權柄,照說要走尚書台的流程,升降官員這歸周尚書管,請問……” 周毖假裝沒聽到,眼睛飄向他處,對著空氣點頭說話,哎,汝也來了,幸會幸會。心說京城兵馬統禦將領的調撥升遷,一向董相國掌控,汝問我我問誰?
衛覬也很懷疑,“官員升遷是尚書台的權柄,可劉子玉兼領執金吾之職,尚書台屬吏卻少有人知,王令君,此事是汝過問的吧?”
“啊這……嗯……是這麽回事,董相與我商議過的。”王允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隨便點了點頭,十分草率。
心道我過問個屁,汝等真當吾這令君權柄大過天是麽?董卓提拔重用劉和,根本就是繞過尚書台,嚴格說不能算繞過,根本就是直接跨過。
估計事後能通知一下讓補個手續。
這次的事件,分明就是董卓獨攬大權肆意妄為,明顯是對我敲山震虎,真要是知道我敢有異心,他一定會滅掉我的。
董卓老賊,汝如此辱我,我又豈能與你善罷甘休,等時機一到,必給你致命一擊。
這時劉和步入典禮現場。
蔡琰抬眼看到這意氣飛揚的少年走來,頓時神色變得明媚起來,眸光流轉,神采奕奕,下意識便邁步向著劉和奔去。
才走兩步便意識到不妥,連忙止步退回,卻已經是滿面羞紅。
接下來典禮開始,一道道流程走過來,禮儀程序井然有序,天地君親師,依次拜到,等級分明次第有序。
及笄之禮看似繁瑣,其實秩序分明,代表了華夏文明傳承的代代延續不絕。
會繼往開來,再創輝煌。
由正賓為蔡琰梳頭加笄,然後回去東房更換與發笄相配的素色襦裙。
等再走回來,煥然一新的蔡琰素裝淡雅卻明豔非常,如出水芙蓉,令人眼前一亮。
三加三拜之後,正賓為笄者蔡琰起字,是蔡邕早就起好的字——昭姬。這裡再走個正式過程。
然後蔡昭姬向正賓揖禮感謝,“昭姬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接著聆聽蔡邕夫婦教誨,拜謝父母。
最後再依次揖禮各位親朋好友表示感謝。
然後父母講話典禮結束,賓客入席哈酒。
感覺和婚慶典禮差不多。
剛結束典禮,昭姬就急著過來與劉和說話,卻被女賓拉住拽走。雖然典禮結束,但是矜持還是要有的,大庭廣眾當著一眾長輩和賓客面前過去和心儀男生說話,這不是時候。
終於忙完,蔡邕擦擦額頭汗水,就要找衛氏和劉和商量,把重禮退還的事情。
退禮雖然很不禮貌,但汝等兩家拿這麽重的禮來砸我,就是禮貌之舉嗎?這若傳將出去,豈不是讓人誤以為我在賣女兒,待價而沽。
蔡邕決定先退少的,他拉住衛覬道:“衛賢侄,重禮但請收回,蔡家承受不起。”
衛覬、衛仲道齊齊作揖,“蔡先生切莫如此,這哪有收回之理。”
蔡邕看向王允求助,“王令君,汝說句話。”
王允笑道:“其實吾便要正式提出此事,這禮汝但收無妨,衛氏之意汝早知曉,吾正式為衛二公子向令愛昭姬做……”
話未說完,那邊劉和突然哈哈一笑將其打斷,大踏步走到一側嘉賓座中揪出一個身著布衣頭戴青巾的大胡須男子來。
劉和笑道:“瞧汝這死出兒,換了馬甲我照樣認識你,汝這大胡子有多扎眼不知道?孟德呀孟德,我就知道汝不會老實在寓所呆著,非得來偷看我女友的及笄之禮不可。”
說著揪住曹操的胡子不放。
曹操很不好意思,求告道:“子玉賢弟但請放手,汝聽我解釋,吾是出來辦事碰巧路過這裡,剛好汝這新科執金吾的排場太大,人流擁擠,就被推擠進來的。典禮開始也不好離場,是以在此。吾是身不由己也。”
劉和松了他胡子,“雖然牽強,但邏輯自洽,勉強通過。”
曹操拱拱手,“多謝子玉諒解。”
這不能說曹操害怕劉和,恰恰相反,這是一種尊重。
華夏兒女誠信重義,答應不來的,來了就是不講信義,總得找個臭不要臉的理由不是麽。
曹操來了,大家隻好又一陣互相見禮,王允提親說媒的事就被耽擱,衛家兄弟急得夠嗆。
好容易繁文縟節撐過去,王允正要重提話題,門口起了小小騷亂,一個青衣老者騎著一頭黑毛小毛驢進了院子。
一邊還唱歌, “我的小毛驢、小毛驢,有個倔脾氣、倔脾氣,讓其往東偏往西,全因牠是先帝的驢。”
劉和暗笑,這老頭又來這套,靈帝到底給了你多少頭驢啊,你天天這麽念叨先帝,不知道劉宏會不會掀開棺材板出來打你。
一見這頭驢,啊不是,見到驢上這個人,王允、蔡邕、衛覬等人不禁大驚失色,紛紛整衣離座趕上起來,扶他下驢,一揖到地。
“學生蔡邕見過鄭老夫子”、“學生王允見過鄭老夫子”、“學生衛覬見過鄭老夫子”……
怎麽沒有衛仲道的聲音,他都夠不上資格,乖乖在後面跟著行禮就是。
“看樣子還沒來晚。”鄭玄瞧了眼劉和,對蔡邕道:“蔡伯喈,恭喜恭喜,蔡家雙喜臨門,可喜可賀,老夫要討杯酒喝。”
王允、衛覬和衛仲道互視一眼,皆面露喜色,難道說鄭老夫子也知道我們要向蔡家提親之事,老夫子若要這樣說,此事必成。
王允拱手道:“如此看來,老夫子皆知道矣。”
鄭玄指指幾人,“原來汝等也知曉矣。”
王允等人皆笑著點頭。
鄭玄哈哈一笑,點頭道:“既然如此,老夫給子玉說媒迎娶蔡千金的事兒就算大功告成,小郎君過來,見過汝之嶽丈大人。”
王允、衛覬、衛仲道等人都傻了,等等,老頭子瞎說什麽呢,給劉子玉說媒?汝有沒有搞錯,吾等這裡正要為衛氏說媒。
汝上來就把蔡昭姬許配給了劉子玉,提前跟我們商量了?
你這不是添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