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遠在魏郡鄴城中的韓馥焦慮得直掉頭髮,寢食難安,坐臥不寧。他是變禿了,卻也沒變強。
他看著銅鏡中自己憔悴的面容,悄悄染上兩鬢的白霜,感覺心力憔悴,就在崩潰的邊緣。
真懷念從前的日子啊,想當初在雒陽擔任禦史中丞,雖然沒多大的權力,但名望很高受人尊重,日子過得愜意滋潤。沒事彈劾一下其他官員,彰顯自己秉公執法的品格同時也掙來更多的名望。
只要不去觸那些大權臣和大宦官的霉頭,自己的日子還蠻好的,沒有權力也就沒有責任,沒壓力輕飄飄。象自己這種人,本事也就這樣了,在雒陽當個禦史中丞其實就挺好的。
等到董卓執掌權柄,自己一下成了冀州牧,地方大員一方諸侯,這轉變來得太快,讓人都不適應了。等到群雄討董,自己這個董卓表奏的冀州牧的日子就沒怎太好過。
沒了來自朝廷權威的庇護,就沒多少人把自己放在眼裡了,麹義以下克上,公然反叛,自己派兵卻打不過他。公孫瓚南下尋釁,自己更無招架之力,現在大兵壓境,徒之奈何啊。
正彷徨中,手下稟告說有人來訪,求見使君。
韓馥在廳中見到來訪的兩人,都是老熟人。
一個是陳留人高乾,乃袁紹外甥。陳留高氏自然是名門望族,否則袁紹不可能與陳氏聯姻。而後來呂布陷陣營的統領高順與高乾同族,可以確定的是八百陷陣營就是高順的私人武裝。若沒有豪富的家資,如何訓練得出來八百陷陣營。
另一個是潁川人荀諶,乃潁川荀氏的子弟,是號稱王佐之才的荀彧兄弟。他們哥們祖父荀淑知名當世,號神君。荀諶、荀彧兄弟的父輩兄弟八個,被世人美譽為八龍,可見潁川荀家威名之重。
潁川荀氏,家中子弟個個不凡。
高乾與荀諶當然是袁紹派來做說客的,任務就是勸說韓馥放棄抵抗,把冀州拱手獻給袁紹。
但話不能這麽直白的嘮,需要委婉的表述,給足對方臉面,最好就以關心韓馥的立場來說,無論話語的內核是什麽,表面上聽起來就是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口氣。
賓主見禮落座,為了一次性搞定韓馥,荀諶還提前找了韓馥帳下從事同為潁川人的郭圖、辛評來助攻。
袁紹派來的一辯荀諶開門見山道:“公孫瓚統帥燕代兩地精銳借機南下,冀州各郡縣紛紛響應,勢如破竹難以阻擋。還有公然反叛的麹義也是能征慣戰的悍將,實在不好對付。另外,袁車騎屯兵延津意圖不明。他們若是為了爭奪冀州而大打出手,我們實在是為將軍您擔憂啊。”
說白話就是冀州這麽大一塊肥肉擺在這兒,引得群狼環伺,韓將軍您老到底啥意思表個態吧,一旦真要是爭奪起來,到時候可就沒什麽情面好講啦。
韓馥是真害怕,這些人沒一個是他能惹得起的,他是真沒主意了,便長歎一聲,“唉,我也是沒轍了,這該如何是好,請先生賜教。”
“我就開誠布公吧,請將軍自行估量決斷。”荀諶便道:“若論寬仁厚道,容納百川,天下人心歸附,將軍與袁車騎比得了麽?”
“遠遠不及。”
“若論臨危不懼絕境逢生智謀勇武超越常人這方面,將軍與袁車騎能比麽?”
“比不了。”
“普施恩澤,惠及天下世人,
將軍能比袁車騎做得更好麽?” “做不到。”
話到這份上,把韓馥徹底給洗腦了,信心崩潰,無所適從,覺得手握冀州反倒是燙手山芋了。
荀諶趁熱打鐵,說韓將軍是袁氏門生故吏,各方面與袁車騎都沒法比,卻高居袁車騎之上,這合適麽,這不合適!所謂寶物有德者居之,將軍據有冀州卻沒有與之對應的威望能力,能長久麽?
肯定是長不了的。
袁車騎又豈是久居人下的,一旦要是和公孫瓚聯合起來,南北夾擊,將軍可以估量一下,到時候冀州還能安然為將軍所有麽?
必須不能啊,就算袁車騎大仁大義不貪圖冀州,那公孫瓚、麹義等人又能否放過韓將軍手上的冀州嗎?
回答就是不能。
與其這樣,不如現在就把冀州奉獻給袁車騎,袁車騎坐擁冀州之地,公孫瓚就沒實力與其競爭了。這樣一來,袁車騎必然感念將軍的恩情,又豈能不厚待將軍乎。將軍由此成為袁車騎麾下第一功臣,子孫享受蔭蔽,又何樂不為呢。
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最關鍵的是,交出冀州,立刻就能治好將軍您的憂慮症啊。
這番話威脅與利誘兼而有之,在荀諶舌燦蓮花般的口才之下,不由得韓馥不深深信服,真以為然。
再加上高乾、郭圖、辛評等人從旁助攻,把個韓馥說地心服口服,當即決定向袁紹獻出冀州。
他自己主動搬出鄴城官署府邸,移居到當初十常侍之一趙忠的舊宅居住,還讓兒子把冀州牧的官印專門給袁紹送過去。
韓馥很多手下勸他不要這樣乾,還說冀州帶甲百萬兵精糧足可支持十年,袁紹什麽東西,連個根據地都沒有,只要給他斷糧他撐不了幾天的,又何必行此獻州的下策呢?
可韓馥吃秤砣鐵了心, 非把冀州獻給了袁紹。
後來審配、郭圖、沮授、田豐、辛評都投入袁紹麾下,相繼得到重用。而那些反對此事的人,卻都被袁紹給殺了。
袁紹倒是沒難為韓馥,給了他奮武將軍的名號,不過沒兵沒權,但級別不低待遇優厚,把他當退休老幹部養起來。
實際上可以看出,就算為了名聲,袁紹也不會拿韓馥怎麽樣。他把冀州都讓出來了,手下的能人都跟了袁紹,還能有啥威脅。
也不差他一碗飯了。
只是韓馥原來的部將朱漢卻為了報私仇,帶兵攻到韓馥府邸,還打斷了韓馥大兒子的雙腿。雖然袁紹殺了朱漢,韓馥卻也嚇出毛病,疑神疑鬼,總以為袁紹要殺自己。
原本的焦慮症不但沒好,反而加重,估計得了抑鬱症。
韓馥覺得在袁紹這兒待不下去,就跑到張邈那去了。
後來袁紹派使者去張邈那兒談事情,韓馥抑鬱症發作,跑到茅廁裡用一把書刀進行了自我了斷。
在討董群雄裡面,他的下場算是可悲的了。
袁紹兵不血刃得了冀州,公孫瓚一聽高興得不得了,當即派使者前往鄴城,來與袁紹商談瓜分冀州地盤的事兒。
袁紹當場來個否認三連,不知道,你說的我不懂,地盤是我的誰也不給。
使者回去一說,把公孫瓚氣得七竅冒煙,發誓要找袁紹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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