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躺在大帳內,已經昏迷的溫侯呂布。
張虎一個人低頭站在大帳門外。
作為呂布的副手,他勉強收攏了追出去的騎兵。
再多的,以他現在的能力他也沒有辦法做什麽了。
還好,現在晉王世子來了。
大帳內,呂布的兒子呂侯,撲在呂布的床邊拉著呂布的手,低聲的啜泣著。
在他身旁是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
正坐在呂布床頭給呂布診治。
大帳內站著晉王世子蘇爭,太子中庶子司馬懿二人。
“華先生,溫侯患了何病?可好醫治?”
晉王世子蘇爭站在一旁有些焦急的問道。
坐在床邊的華佗當初被大將軍蘇木從曹操密探手中救下後,一直保護在鄴城。
可是因為曹操的頭疼病,經常有曹軍密探試圖劫走華佗。
大將軍蘇木不堪其擾,隻好將華佗送到了自己兒子的軍中,一起帶著華佗北上草原。
這樣一來,曹軍密探不用到鄴城送死,自己兒子北上草原也有了一道保障。
只是這道保障,沒想到倒是用到了呂布的身上。
華佗收回了給呂布號脈的手,輕輕地將呂布的手放回到了被褥裡。
“唉!”
華佗未曾開言,先是感歎了一聲。
趴在他旁邊的呂侯聞聲渾身一顫。
“溫侯年歲已高,長途跋涉到這北地,身體虧虛……又在戰場上耗費心力,現疾在頭部,難醫也!“
“何疾難醫?父王曾言天下無華先生不能醫治之症,不想溫侯之疾如此難也?”
“晉王謬讚,天下之疾何其多也,何人敢能醫全!”
華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若是吾診治不差,溫侯之疾乃是有淤血淤積於頭部,若說難醫,確實難醫,若說能醫,也有醫治之法……”
呂侯一聽華佗說有醫治之法,不等蘇爭回答,立刻跪倒在華佗身前。
“懇請華先生救救我父親吧!懇請華先生救救我父親吧!”
華佗見狀連忙扶起了跪地哭泣的呂侯。
“唉,吾的醫治之法,怕是你難以接受啊!”
“哦?是何醫治之法?”
晉王世子蘇爭在旁疑惑的問道。
“若想醫治溫侯,只能是切開溫侯頭顱,找到患處,清除淤血,恢復通路……”
華佗的話剛說一半,呂侯就一臉震驚的望著華佗。
這老頭說的真的假的?
這要是切開自己父親的腦袋,那人還能活麽?
莫不是想要害我父親?
聽聞這老頭是大將軍從曹賊的探子手中救下的。
這是曹賊的奸計不成?
呂侯這邊震驚的望著華佗。
那邊的蘇爭和司馬懿也都聽得目瞪口呆。
什麽情況啊!
溫侯現在雖然昏迷不醒。
但是還有進出氣的。
哪能讓你直接把溫侯的腦袋給切開啊!
那到時候這件事沒辦法說清了。
這溫侯到底是自己病死的還是被咱們這幾個人聯合給暗害了。
這事沒法說啊!
司馬懿深諳自保之道,自從進了大帳一直未發一言。
此時也不由自主的出聲問道:“華先生此話何意?未曾聽聞有人切開頭顱未死者!”
晉王世子蘇爭此時倒是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抱著自己講的那些離奇的故事。
自己父親講的那些故事不光有切開頭顱的,還有刨開心腹而不死之人。
蘇爭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父親。
此時他看著驚慌失措的呂侯和一臉難以置信的司馬懿輕聲說道:“華先生有幾成把握?”
“不到三成!”
呂侯和司馬懿懵了!
你這老頭。
不到三成的把握你就要切開大漢溫侯呂布的腦袋?
你瘋了不成?
“這……這怎敢……”
呂侯的腦中此時是一片漿糊。
自己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
華佗看著幾人不敢相信的眼神繼續解釋道。
“若是不救,待到淤血越積越多,溫侯怕是旦夕間就要斷氣……”
司馬懿一聽呂布旦夕間就要斷氣,立刻閉嘴不言。
他可不想沾染這件事。
司馬懿還年輕,他背靠著自己的家世,只要穩步上升就可以了。
沒必要參與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司馬懿閉嘴不言,呂侯那邊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他一直生活在呂布的羽翼下,從來沒有獨當一面的機會。
此時面對人生最難的抉擇之一,也是失去了判斷力。
只有晉王世子蘇爭,無論是作為人主還是軍中主將都是要做決定的。
此時蘇爭咬了咬牙,低聲說道:“我相信華先生,請華先生出手診治……”
耳聽得晉王世子蘇爭做出了決定,呂侯和司馬懿也都沒有出聲。
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
華佗得了晉王世子的命令也是毫不猶豫的就要動手。
可惜,等到他再一次摸到呂布的手腕時。
溫侯呂布都快要涼了。
呂布這麽多年一直好酒好色。
身體早就被掏空了。
前些年養在鄴城,還不覺得怎樣。
現在跟隨大軍奔波跋涉到了草原。
被晚秋初冬的寒風一吹,身體早就虧虛了。
然後又與鮮卑大汗軻比能戰了一場。
陣斬軻比能之後,心情激動,仰天大笑的同時也衝破了自己腦中的血管。
直接在戰場上來了一個腦出血。
開始出血很少,還有進出氣。
但是現在耽擱了大半日,腦中的淤血越出越多,也是沒有等到華佗給他開刀治療。
換句話說,就現在的醫療條件,就算華佗給呂布開了刀。
也很難說呂布能在手術中活下來。
大帳之內傳來了呂侯的哭泣聲。
大帳之外的張虎,也是頹然跪倒在地。
雖說呂布不是現場戰死,張虎這個副將身上沒有什麽責任。
但是呂布墜馬之時,張虎竟是不在他身邊。
張虎心中也是自責的。
他小時候也經常跟在呂布的身邊習武玩耍。
這一次出戰草原鮮卑,呂布也是沒少教導張虎。
可是他張虎卻是沒有保護好溫侯呂布。
他很自責。
就在張虎自責到極點時。
晉王世子蘇爭走出了大帳,抬手扶起了張虎。
“阿虎,不必自責,將軍難免馬上死,與其病倒在臥榻之上,溫侯陣斬敵將仰天大笑三聲而去,也未嘗不是一樁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