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的孟達一掃左右形勢,現己軍中計,心中大駭,不得張任撤兵的命令到,便向副將李恢叫道:“我們中了陶賊的伏兵之計了,現不走就要全軍覆沒,全軍撤退!”
驚慌的的喝聲未說完,孟達就撥馬轉身,企圖向北面而逃。
“孟將軍是主將,你先走,我率一部分兄弟擋住魏賊!”李恢卻慨然叫道。
孟達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甚至還為李恢的舉動有些感動,也顧不得李恢死活,自己撥馬先走。
就在孟達剛剛撥馬回頭,企圖搶先逃走之時,身後背對著的李恢,嘴角揚起了一抹詭秘諷刺的冷笑。
“孟達,你走不了了,留下來吧……”冷笑聲中,李恢手中戰槍,狂刺而去。
噗!
一聲慘叫,一道血箭飛上半空,孟達背上便中了一槍,劇痛之下坐立不穩,一頭就從戰馬上栽倒下來。
落地的孟達,痛苦的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抬頭之時,身形卻被李恢籠罩在陰影之下,那一柄沾血的槍鋒,就橫在他眼前,隨時可以取他性命。
孟達愣怔一怔,陡然間驚悟,咬牙怒罵道:“李恢,你想幹什麽,你想叛國不成?”
李恢卻冷笑道:“不錯,我早就決心歸順大魏,明告訴你吧,今晚你們想劫魏營的消息,也是我事先透露給魏王,否則,魏軍怎麽會早有準備。”
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的轟在了孟達的頭頂上,瞬間轟到他頭暈目眩,驚恐萬分。
直到這一刻,他才猛然省悟,他們的劫營之計,為何會被陶商識破,原來李恢竟已是暗中降魏!
“李恢,你這個叛賊,你這個無恥之徒!”驚慨的孟達,咬牙切齒的咆哮大罵。
“勾踐結連蠻賊,縱容他們辱殺我蜀中士民,早已人心盡失,我投奔大魏乃是順應天命!”
李恢毫無慚愧,一臉坦蕩,卻又諷刺的瞟著孟達道:“至於你,你是最沒有資格罵我叛賊的那一個,難道你忘了,自己也曾歸降過大魏麽。”
孟達臉色一變,被李恢戳中了痛處,頓時是面露尷尬。
不過,尷尬只是一瞬而已,孟達旋即便罵道:“你當時只是詐降陶賊,忍辱負重而已,你也配跟我比,你這個叛賊!”
眼見孟達罵個不停,李恢也怒了,手中大槍再度揚起。
這個孟達就慌了,忙是閉了嘴巴,紅著臉開始哀求道:“我說李將軍,看在你我曾經共事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馬吧。”
“放你一馬,笑話!”李恢卻冷笑一聲,“你反覆無信,降而複叛,魏王一定恨你入骨,我今天正好將你活捉了獻於魏王,必是大功一件。”
耳聽此言,孟達心中大駭,一想到落入陶商手中之後的下場,就嚇到毛骨悚然,也顧不得什麽,扭頭連滾帶爬就想逃走。
“到了這個份上,竟然還想逃走麽,真是可笑!”李恢卻一聲諷刺的冷笑,手中大槍狠狠的揮蕩而出。
砰!
一聲沉重的撞擊聲,李恢的槍柄重重擊打在了孟達的腦殼上,瞬間將孟達擊暈過去。
緊接著,左右李恢的親兵便一擁而上,將孟達五花大綁起來。
活捉了孟達,李恢抬起頭來,舉目四望,只見整個戰場已變成了蜀軍的墳墓。
血流成河,屍橫遍地,一面面蜀軍的戰旗,被無情的掀倒於地,被大魏的鐵騎踏碎。
一萬七千余名蜀軍,除了李恢所率的部分降兵之外,幾乎是死傷殆盡,張任李嚴二將,隻率了不足兩千余人,拚死殺出了重圍,逃向了武陽城。
身後方向,魏軍追兵身影漸漸遠去,殺聲也沉寂下去,張任和李嚴二將,這才長吐了口氣。
“沒想到,那陶賊然識破了我們的劫營之計,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張任暗暗咬牙,一臉的困惑,直到此時尚疑惑不解。
正當這時,李嚴飛奔而來,大叫道:“張將軍,那李恢竟然投降陶商了,原來是他泄露了我們的作戰計劃啊。”
張任神色一變,驀然間省悟過來,牙齒卻恨到幾乎要咬牙,緊握著拳頭罵道:“好個李恢,大王待他不澆,沒想到關鍵時刻,他竟然會叛國降賊,可恨啊,我一定要把這個叛徒碎屍萬段!”
“是啊,這個李恢曾跟吳懿共事過,二人皆心存叛意也在情理之中,該死,我們應該早有提防才是,這下可被這叛賊害慘了,可恨啊……”李嚴也是破口怒罵起來。
這二人雖分屬不同派別,但在這個時候,卻頭一次站在了同一立場,皆對李恢恨之入骨。
“眼下我軍大敗已成定局,一萬七千兵馬損失幾近,武陽城中隻余下了一萬多兵馬,這仗真不知還怎麽打下去。”從憤恨中回過神來的李嚴,苦歎著歎息道。
張任也眉頭深凝,一臉的憂慮之色,回望著左右不足千人的殘兵敗將,當真是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深吸過一口氣,張任卻強行鼓起勇氣,傲然道:“不就是失了些兵馬麽,我蜀中戶口百萬,兵馬沒了再征就是,只要你我這等棟梁之柱還在,我們就還有希望。”
面對張任的傲氣,李嚴卻沒那麽自信,只是微微點頭,以示附合而已。
身後方向,殺聲再起,魏軍的狂塵又在開始逼近。
張任和李嚴收斂心神,不敢再浪費時間徒自感慨,忙是率領著這一千敗兵,倉皇向著武陽城逃去。
武陽城,南門城頭。
那一襲落寞的身影,正在城頭上來回踱步,拳頭不時的擊打著,臉上寫著“焦慮”二字。
勾踐已經在這裡焦慮了很久了。
從殺聲響起時,勾踐的神經就時刻處於緊繃的狀態,心懷著期望,期望張任能一舉功成,驚破魏國十幾萬大軍。
同時他又有所擔心,擔心這一次的襲營,會出現什麽意外。
畢竟,一次次的敗給陶商,一次次的被陶商算計之後,勾踐的自信心已被陶商打擊到殆盡,眼下實在是沒有什麽十足的把握,生恐再次出現什麽意外。
他的心,已經受不住失敗的打擊了。
“大王且寬心,臣料這一役,我軍至少有六成勝算,大王且靜待幾位大將的捷報吧。”一旁的法正看出了勾踐的不安,便笑著寬慰吧。
勾踐心情這才稍稍平伏,拳頭一擊案幾,冷冷道:“本王乃天命之主,本王就不相信,那陶賊的運氣能始終這麽好,現在也該是我勝一回的時……”
一個“候”字未及出口之時,城門之外,突然間響起了馬蹄之聲,似有兵馬正向城門方向而來。
“莫非是張任他們得勝歸來了不成?”勾踐的心頭立刻湧起一陣興奮,急是舉目向城外望去。
果然,借著城頭火光,勾踐隱約看到,一支兵馬正向著城門方向,匆匆而來。
看身影,兵馬數量應該在千余人左右。
勾踐心頭立刻湧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暗想若然是張任擊潰了魏軍,派人送捷報的話,只需數騎便可,又何需這麽多人,而若是張任率得勝之師歸來,也當是千軍萬馬,又怎麽會只有一千人。
就在勾踐忐忑不安之時,那一隊兵馬已近,城下一人大叫道:“大王,臣乃張任,請大王開城門,放我們入內,不然魏狗就要追到了。”
聽到“不然魏狗就要追到”這句話,勾踐心頭頓時咯噔一下,身邊的法正也是臉色為之一變,左右蜀軍士卒也無不為之色變。
勾踐急叫舉起火把,向著城下仔細望去,只見立於城前那將,確實是張任,李嚴也在身邊,二將皆是戰袍染血,神情惶急。
至於身後那個蜀軍士卒,個個則是披紅掛彩,垂頭喪氣,看那陣勢,哪裡可能是大勝而歸,分明是遭了慘敗。
“不會敗的,一定沒有敗,不會的……”勾踐心中愈加不安,卻隻得暫時按下不安,喝令打開城門。
城門大開,吊橋放下,張任和李嚴匆匆入城,其余千余敗兵,也緊跟著匆匆入城。
當張任前腳才進城門時,勾踐就已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沒等張任見禮,便喝問道:“劫營之計到底怎樣了?其余人馬呢?孟達和李恢在哪裡?”
面對勾踐的喝問,張任和李嚴二人,各自黯然神傷,彼此相望了一眼, 皆低下了頭,搖頭暗歎,卻無人敢回答。
“到底結果如何,張任,回答本王!”勾踐越急躁,厲聲喝道。
那二將身形皆是一震,被喝到面露懼色,卻不得不抬起頭,面對勾踐那肅厲焦急的喝問。
深吸過一口氣後,張任隻得咬著牙,默默道:“回大王,此役我們本是志在必得,誰想那李恢竟暗中叛投了陶賊,將咱們的計劃透露給了陶賊,還在臨戰之時,將孟達活捉,率數千人馬順勢投降了陶賊,陶賊早有準備,我等中了埋伏,力戰不敵,方才落敗。”
這席話,如驚雷一般,轟在了蜀國君臣的頭頂。
法正愕然變色,左右蜀軍士卒,頃刻間陷入一片驚嘩惶恐之中。
至於勾踐,還沒等張任把話說完,便已凝固成了一具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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