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本將去兗州,當一個小小的陳留太守?”
“曹孟德竟敢如此使喚本將?”
“本將可是建威大將軍!”
“曹子脩,你就是這樣對待你未來嶽丈的?”
得到調令的呂布,火氣騰地一下就燃起來了,目光凶狠的盯著曹昂。
曹操也知道這樣的任命會讓呂布發飆,索性讓曹昂來送調令。
偶爾讓呂布發泄下火氣,有助於進一步的精誠合作。
“溫侯,還請消氣,且聽昂娓娓道來。”
曹昂一表人才,雖然及冠不久但已經有了曹操的幾分神似。
武藝、權略、心計,在同齡人中都是佼佼者。
面對呂布的怒火,曹昂始終保持著世家豪門佳公子的風范,任憑呂布怒火如雷,我自不動如山。
“那你說說,曹司空到底是怎麽想的?”雖然是被迫嫁女,但對於曹昂這個準女婿,呂布還是挺滿意的。
這對曹操的稱呼也因為曹昂而有了變化。
曹昂邀請呂布坐下,又親自給呂布斟了一樽清酒,徐徐道:“溫侯,如今張邈陳宮已經被問罪下獄,以馬日磾楊彪為首的公卿,也變得安分了。”
“正所謂,攘外先安內,這朝堂之上的局勢已經趨於安穩,接下來父親要對付的,就是朝堂之外的敵人了。”
“河北袁紹,坐擁幽、冀、並三州,又有烏桓、匈奴甘為爪牙,是如今天下勢力最強勁的一方。”
“青州劉備,有皇叔、左將軍、青州牧的身份,又有假節之權,尋回玉璽之功,其義弟關羽出任徐州牧,舊部太史慈出任揚州牧。”
“論聲望,劉備已經不弱於昔日的大司馬劉伯安。”
“論勢力,也僅次於河北的袁紹。”
“反觀家父,雖然位居司空,又有陛下在許縣,但實際上能掌控的州郡也只有豫州一地。”
“洛陽和關中凋敝,雖然有鍾元常坐鎮長安,但短時間內也難以恢復洛陽和關中的民生。”
“因此,搶在劉備之前掌控兗州就變得格外的重要。”
呂布冷哼:“如此看來,曹司空都自身難保了,卻還想讓本將替其賣命,未免也太小覷本將了。”
曹昂笑道:“溫侯多心了,家父從未想過讓溫侯賣命,只不過是希望能跟溫侯共享富貴罷了。”
“溫侯試想,這天下間除了家父,還有誰能讓溫侯坐穩這大將軍之位呢?”
“不論是河北袁紹,還是青州劉備,其麾下文武將校都已經執掌大權,溫侯不論投袁紹還是投劉備,都不可能得到重用。”
“反觀家父,雖然目前處於困境劣勢,但卻能讓溫侯執掌大權。”
“雖然家父的手段過於卑劣,但如今木已成舟,昂希望溫侯能暫時放棄私怨,一致對敵。”
“昂承諾,將來與玲綺之子,必為曹氏唯一嫡子!”
說完,曹昂直接對呂布來了個深躬長揖。
這態度,比起曹操和劉備求賢時的態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呂布瞳孔一縮。
如今的呂布,已經四十余歲了,論年齡比曹操還大。
但偏偏呂布沒有子嗣,只有獨女一個。
作為一個並州寒微之地一步步爬到大將軍之位的武將,呂布最遺憾的就是沒有一個聰慧武勇的兒子能傳承家業。
而眼前的曹昂,卻給了呂布新的希望。
都說女婿半個兒,若女婿能真誠以待,視為親兒也可。
此時的呂布,就有這樣的感受。
比起曹操的奸詐,曹昂的態度更多了幾分真誠!
“哼,說得再好聽,你跟玲綺也還未正式成婚。”呂布頭一昂,盡可能的不讓曹昂看到自己的眼神。
曹昂卻是笑著應道:“玲綺貴不可言,嶽丈若能以兗州為嫁妝,必成一樁佳話。”
這一聲“嶽丈”,聽得呂布心花怒放,但嘴上卻是反駁道:“都還未成婚,現在改口有違禮法。”
曹昂仔細的觀察呂布的眼神表情,語氣更是恭敬:“外人面前,自當守禮;如今四下無人,小婿稱呼一聲嶽丈,隻為表達心中的敬意。”
呂布被曹昂一陣吹捧,不由放聲大笑:“若是曹司空來,本將必不會答應;既然是子脩你親自來了,本將就走一趟兗州。”
“建威大將軍的女兒,嫁妝豈能寒磣?”
半個時辰後。
曹昂返回司空府,向曹操匯報:“父親,大將軍已經同意去陳留,許諾以兗州為玲綺的嫁妝。”
曹操滿意的看著眼前的長子,下意識的將曹昂跟袁紹的長子袁譚相比較,隻覺自家的長子更甚一籌。
“子脩能勸得呂布去兗州,足見本事。”
“本初之子,不如子脩多矣!”
曹操放聲大笑,心情頗為愉悅。
面對曹操的誇讚,曹昂心中亦是激動,但卻克制了喜悅,盡力保持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
“父親,孩兒聽聞,河北袁紹以次子袁熙為幽州刺史、三子以袁尚為冀州刺史,唯獨長子袁譚,拒絕了當並州刺史,反而統兵去打遼東了。”曹昂徐徐開口,眼中有期待。
曹操微微眯眼:“子脩莫非心中不服?你是想去兗州還是關中?”
曹昂搖頭:“兗州有溫侯,勿需孩兒插手,關中有鍾元常,孩兒去了也不顯本事。”
“南陽最近出現了一夥賊寇,似乎是關中逃出來的董卓余孽。”
“劉表遣蔡瑁驅兵征討,但屢戰不利。”
“孩兒以為,這是趁機結交蔡瑁的好機會。”
曹操眸有異色:“子脩不結交劉表,反而結交蔡瑁,這又是為何?”
曹昂笑道:“劉表是漢室宗親,一向跟劉備有交情,結交劉表只會讓孩兒吃閉門羹。”
“可蔡瑁不一樣,蔡瑁曾給父親來信請求一同對付劉備,蔡氏又是荊州豪強。”
“結交蔡瑁,或許還能助父親更換一個跟劉備有仇的荊州牧。”
曹操撫掌大笑:“子脩竟有這份心計,為父甚是欣慰啊。不知子脩征討南陽賊寇,需要多少兵馬,誰為軍師?”
曹昂顯然不是臨時起意,不假思索地道:“請父親調撥五千兵馬以及曹真、曹休、夏侯尚三人。”
“另外再請父親讓戲軍師隨軍。”
曹操語氣驚訝:“你只要族中小將,一個老將都不帶的嗎?”
曹昂笑道:“曹真、曹休和夏侯尚三人,雖然年齡偏幼,但自父親陳留起兵時就已經入伍,對付南陽賊寇足矣。”
“父親的大將都是要對付劉備和袁紹的,孩兒帶小將歷練,即便敗了也不會壞父親的部署。”
“讓戲軍師隨軍,是孩兒想向戲軍師討教些兵法。”
曹操捋了捋短髯,對曹昂的表現更是驚喜:“曹家千裡駒,已經長成了!可笑那劉備,長子還只是一個繈褓中嬰兒。”
“哈哈哈——”
涿城。
臧洪的宣戰,著實讓袁紹吃了一驚。
“臧子源舊病複發了嗎?竟然向本將宣戰?”袁紹將這個情報仔細確認了三遍後,依舊難掩驚訝。
若說曹操和劉備任何一人宣戰,袁紹都覺得很合理。
可聽聞臧洪宣戰,袁紹卻是如墜雲霧。
在袁紹眼中,臧洪就張邈陳宮扶持的一個傀儡州牧,有什麽資格來宣戰?
“速遣人去兗州,查探敵情。”
“令上將軍文醜,屯兵鄴城,以防兗州兵馬渡河。”
雖然很疑惑,但袁紹還是下令文醜屯兵鄴城,以防不測。
事出反常,必有陰謀,袁紹也不敢大意。
不幾日。
探子打探到了最新情報。
“呂布出任陳留太守?”得到這個情報的袁紹,豁然而起。
先是臧洪宣戰,然後是呂布出任陳留太守,這反常的舉動,似乎都在指向一個可能。
“莫非,南州結盟了?”袁紹心中驚疑,連忙召來許攸、逢紀、荀諶、審配、劉曄等謀士問策。
審配又給袁紹帶來了新的情報“張邈和陳宮被曹操下獄,呂布已投曹操。”
袁紹吃了一驚:“正南,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審配搖頭:“具體時間不清楚,這情報是從青州傳來的,而且傳遞的方式十分刻意,似乎是故意要讓我等知曉。”
袁紹不由皺眉:“故意的?必然又是那鄭顯謀的詭計。他這是想要混淆我等的視聽,讓我等不能準確的判斷形勢嗎?”
“諸位,臧洪這次宣戰,到底是真戰還是假戰?亦或者,這只是劉備等人的疑兵之計?”
逢紀掃了一眼許攸和荀諶,起身道:“大將軍,紀以為,臧洪宣戰,只是鄭顯謀的疑兵之計。”
“若無青州刻意傳遞情報,我等很難得知許都的變故,更不會知道張邈和陳宮被曹操下獄,呂布已投曹操。”
“鄭顯謀最擅長故弄玄虛,此番布計,必然是想誤導我等對兗州用兵。”
“南部各州,劉備據青徐揚,臧洪據兗州,曹操據豫州,劉表據荊州,六州若是齊心,明公很難平定六州。”
“六州心不齊,劉備僅僅只靠青徐揚三州之力,也難以跟明公爭鋒。”
“因此我們才會定下養精蓄銳靜觀南州變化的戰略,以不變應萬變。”
“鄭平此計,必然是想讓明公先出兵兗州,然後引曹操出兵,劉備再聚青徐揚三州之兵北上,曹操劉備北上,荊州的劉表也只能出兵。”
“屆時,劉備聚六州之兵跟明公爭鋒,勝敗就在五五之數了。”
審配亦道:“明公,配亦讚成元圖的分析。劉備跟曹操有仇怨,誰也不肯屈服誰,劉備想以正常的方式聚六州之兵,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鄭平才會以此計誘騙明公,若明公出兵兗州,鄭平就能反客為主、讓曹操主動向劉備求援。”
“明公若出兵兗州,必中鄭顯謀詭計!”
袁紹恍然大悟,忿忿道:“鄭顯謀果然奸詐,竟想讓本將跟曹操相爭,他好讓劉備坐收漁利。”
“既然識破了鄭平詭計,我等又該如何應對?”
“若是不作反應,豈不是惹那鄭顯謀恥笑?”
不作反應,其實就是最正確的應對,然而袁紹覺得這樣太丟臉了。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用計,拆計,反用計,你打一拳來,我踢一腳去。
逢紀又道:“鄭顯謀此計,將臧洪、曹操和明公一同算計。既然明公識破此計,那自然也得讓臧洪和曹操也識破此計。”
“明公勿需屯兵鄴城,而是讓文醜將軍增兵成平,進攻南皮城!”
“臧洪無能之人,即便宣戰了,他也打不過黃河。”
“若我是曹操,見明公進攻南皮城,必然會令呂布去搶奪兗州。”
袁紹搖頭:“不妥!臧洪無能,但曹操卻是精通兵法的。若讓曹操得了兗州,又見我大軍進攻南皮,曹操必然會渡河搶佔魏郡。”
“曹操可比臧洪難對付。”
逢紀笑道:“明公若擔心曹操渡河,可令並州的馬騰韓遂進攻洛陽,只要曹操敢渡河,馬騰韓遂就可以自洛陽入潁川!”
“舍魏郡,破潁川,我等就跟曹操以城換城,以地換地!”
“魏郡丟了,明公隨時都能奪回來,可潁川打下來了,不僅可以殺了劉協,還能奪回傳國玉璽!”
“曹操丟了許都,就等於秦國丟了鹹陽,天下野心之輩皆可稱王自立。”
“劉備又能以什麽名義,來聚六州之兵以擋明公呢?”
“是稱王,還是稱帝?”
“可劉備能稱帝,劉表亦能稱帝,曹操同樣也能稱帝!”
“怎麽看,明公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袁紹眼前一亮,起身踱步,仔細琢磨逢紀這計策的可行性。
良久,袁紹看向許攸和荀諶:“子遠、友若,你們認為,元圖之計如何!”
荀諶跟逢記有仇,很想反駁逢記的計策,但想到如今的局勢,又將心中的想法按捺:“明公,逢元圖之計可行。”
許攸見荀諶附和,暗暗搖頭。
“附和了逢記的計策,逢記也不會感激你。”
當即,許攸徐徐起身,瞥了一眼逢記,反駁道:“明公,逢記之言,雖然有一定道理,但卻太小覷鄭平了。”
“倘若鄭平的計策如此簡單,逢記和審配,上一回又怎麽會險些被殺?”
逢記和審配,眼神頓時變得不善。
“混帳許攸,竟然揭短!”
我去,忘記章節名了,難受,得明天向編輯要改名權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