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昭雖然德行不佳,但卻是個難能可貴的實乾之才。
鄭平示之以威,施之以恩,讓胡昭能盡心辦事,可以節省許多的精力。
就譬如通知高唐縣的豪強富商這件事,如果沒有胡昭,五天之內都未必能通知到位。
但胡昭半日間就通知妥當了,這就是效率。
如今是初平元年夏秋之際,再過兩個月就是秋收。
以鄭平的預計,秋收之後,青州黃巾會大規模的出現。
到時候焦和不能抵禦,黃巾之禍就會持續到初平二年。
四處掠食的黃巾不事生產,還會衝擊初平二年的春耕。
惡行循環下,黃巾流民將會如蝗蟲過境一般,徹底波及整個青州,甚至於向兗州、冀州、徐州推進。
留給鄭平時間很短!
這個時候,官員的德行不是鄭平首要考慮的,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執行鄭平的政令才是最關鍵的!
翌日。
清晨曙光現,鄭平自睡夢中醒來。
自來到這個世界,鄭平大部分時間都保持了規律的作息。
一日之計在於晨,這不僅僅是在論述光陰。
同樣是對身體健康的科學管理。
早起一套五禽戲,舒經活骨,神清氣爽。
這是譙縣神醫華佗相贈的。
中平元年,鄭玄被赦免了罪行歸家。
鄭平擔心鄭玄在獄中留下了隱疾,於是帶上了鄭家珍藏的十帖藥方,親自去譙縣請來了華佗,替鄭玄檢查隱疾。
有家傳藥方的,或多或少有敝帚自珍的習慣。
但鄭平卻沒有這種想法。
鄭平雖然對藥理有一定程度的認知,但肯定是比不上華佗這種常年行醫的專業人士的。
將藥方交給華佗,不僅可以讓華佗辯證藥方是否能對症,亦可以助華佗醫治更多的傷患。
仁自本心來。
鄭平有濟世的壯志,又豈會將藥方自珍?
華佗感念鄭平的孝道和贈藥方的器量,於是將五禽戲傳給了鄭平。
戰國時期,已有吐故納新、熊經鳥伸這般模仿動物形神的延年益壽運動。
華佗將其改良成以模仿虎、鹿、熊、猿、鳥五種動物形神的五禽戲。
打完一套完整的五禽戲,鄭平臉頰已有汗跡。
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鄭平這才神采奕奕的打來清水洗漱。
一個真正的士人,一定是文武雙全的。
提筆能安邦,上馬能定國。
剛洗漱完畢,張飛的聲音遠遠傳來,熱情而歡快。
“先生,俺給你送好吃的來了!”
卻見張飛右手托著一個木製的食盒,邁步而來。
將食盒擺在石桌上,張飛熟練的將食盒內的米粥端出來,又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陶瓷小缽。
“先生,今日給你弄來好東西,這可不是尋常時能吃得到的!”
張飛環眼轉動,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鄭平也不點破,配合問道:“那我倒要瞧瞧,翼德尋來了什麽美味。”
張飛小心的將陶瓷小缽的蓋子取下,又拿出一個小瓷碟,將小缽內的醃菜取出盛放。
“早晨的開胃小菜,醬醃瓜!”
“這可是俺前幾日返回高唐縣時,途徑一莊園,向莊主買來的胡瓜。”
“用面醬醃製,簡直味美絕了啊!”
胡瓜即黃瓜,張騫出使西域期間傳入的大漢。
漢民又喜歡用豆和面做醬,稱之為面醬。
崔寔的《四民月令》就記載了醬醃瓜的做法。
“翼德有心了!”鄭平輕讚。
醬醃瓜這樣的菜疏,鄭平並不少見。
鄭家珍藏的書籍中,還有《汜勝之書》、《四民月令》等重要農書。
張飛早準備了兩份吃食,就這般省去了俗禮,跟鄭平在石桌上同桌而食。
“若是大哥在,肯定又要說俺不懂禮數了。”
“但吃飯就吃飯,講那麽多禮數做甚,還是這般吃法有人情味兒。”
張飛環眼珠子轉悠,三句話就暴露了本性。
敬重歸敬重,但張飛不想受到太多的禮法約束。
畢竟張飛的個性就不是個能認認真真遵守禮法的。
鄭平輕笑:“縣尊問起來,我可不會替翼德遮掩。”
“嗨!不怕!”張飛將嘴一抹,大大咧咧地:“二哥今日不出練,大哥一早就跟二哥去田間視察農田的作物生長了。”
“以大哥的脾性,這到了田間肯定又得挨個兒走訪庶民百姓,甚至還會親自下田除草捉蟲。”
“不到天黑是不會回來的。”
“今日這縣城,俺和先生說了算!”
鄭平眼神多了一絲欽佩:“縣尊經常去田間嗎?”
張飛點頭,似乎有些不理解:“在涿郡時就有這習慣了,改不了,還不聽勸。”
“以前是白身就不提了,現在都當縣令了還去田間,豈不是失了身份?”
鄭平心思頓時活絡:“翼德,你立即去調十幾個衙役,在城內宣傳高唐令造訪賢士、體察民情之事。”
“再給街上的稚童們賞一些錢財,讓他們唱童謠。”
“就唱:青州出了個高唐令,姓劉名備字玄德。求賢若渴愛百姓,家家戶戶吃飽飯。”
張飛一愣:“這種事還用宣傳嗎?還有這童謠也太直白了吧。”
鄭平輕輕搖頭:“翼德,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昔日跟縣尊一同征討黃巾的,如今不是公卿就是大臣。”
“縣尊蹉跎了十年,才當上一個高唐令。”
“趁著高唐縣四鄉豪強富商到來,也讓他們能知曉縣尊的仁名。”
“這對今日的商討,是很有幫助的。”
“至於童謠,不白一點小童能記得住?”
對於正值創業期的劉備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
名聲!
名聲!
名聲!
不會經營名聲的,是很難在這個亂世中立足的。
袁紹有四世三公的家世,其本身又有能吏賢名。
曹操同樣如此!
洛陽北都尉杖斃權貴,不就是求名嗎?
即便是孫堅,為了求得討董名聲,也甘願依附袁術,去當袁術的家臣。
反觀劉備,雖然一直都是以仁義行事,但其名聲卻很小。
蹉跎十年無人問啊!
劉備不善於經營名聲,以至於空有仁義之名,卻僅僅只能在小圈子內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