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嬴政身份遭疑,長安君成蟜叛亂,嬴政與仲父文信侯呂不韋之間的關系貌合神離,呂不韋欲除他而後快,獨霸朝綱;長信侯嫪毐蠱惑太后趙姬,長袖善舞,意在奪權篡位,而他自己雖為秦國之王,可並無實權,更沒有多少心腹之人可以托付。
今日這一試,或許在日後能收獲些什麽也猶未可知!
“如你所料,背後確有不少人尾隨跟蹤,還有毒蜂,照你的意思,全給斬斷了,城衛已開始行動,切割封鎖,短時間內,他們得不到任何信息!”
路上出現的情況韓衝並不意外,他雖然自信,卻絕對不會小看羅網和夜幕的能量,路上的準備,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秦使未至,嬴政暫時還不能暴露,等到李斯到達新鄭,嬴政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他的誘餌了。
今日嬴政從宅院出來,一路上繞來繞去,先後換了三次馬車,三條路線,最後才繞到右司馬府,而所有因為韓衝這一舉措露出來的尾巴,都被人一一盯死,等待他們的,就是韓衝早就布置好的雷霆一擊。
此時,城衛軍大肆出動,借著白天羅網的人不敢在新鄭亂來,分街分巷,將那些已經動起來的小魚小蝦全部揪出來處理掉,算是給羅網和夜幕提個醒,讓他們知道一下,這白天的新鄭,到底是誰說了算!
試吧完了蓋聶,韓衝便把目光轉向嬴政:“韓衝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秦王為何突然冒險來新鄭,你可知,此番貿然離國,對你自己意味著什麽?”
韓衝的試探,充滿了進攻性,與韓非截然不同,嬴政心中突然起了好奇心,這個年紀不大的韓國十公子,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能折服鬼谷傳人,更在短短的時間裡,壓夜幕、敗韓宇,隱隱有承繼儲君之位,獨霸朝局之勢。
“不出來,又怎麽能看得清楚!”
嬴政雖不曾明言,韓衝卻也能猜到,嬴政此番前來,韓非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與他自己當初離家遊歷一模一樣,不讓出位置,將自身置身於險境,又怎麽能引蛇出洞,所做的一切,隻為置之死地而後生!
“秦王倒是好魄力,不知秦王對秦使被刺一事,有何看法?”
互相間的試探,比的就是誰先沉不住氣,嬴政一臉平靜的端起茶杯略作品嘗,眼中卻突然綻放精芒,氣勢逼人:“你這個問題,可以去邊關,問我大秦十萬鐵騎!”
嬴政話音方落,韓衝好像聽到什麽笑話一般,發出一陣大笑,只是,在這笑聲中,卻含著無邊的殺氣。
“哈哈......秦王信否,倘若秦、韓開戰,這十萬先行的老秦人,至少有七成要死在韓國!”
“我不相信!”秦國對外戰爭本就贏多輸少,對韓國更是從未輸過,韓衝之語,嬴政不僅不信,更覺得韓衝外強中乾,不外如是。
“那秦王不妨在新鄭多待些時日,卡糧道需要費些時間,我記得,年前五國伐秦,秦國損失不小,國庫,並不富裕,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趙、魏兩國得知秦王在韓,不知道是否坐得住,長信侯和文信侯得知此信,估計也會很開心,有些他們不能做的事,我韓衝替他們做了,他們最後只需要高舉復仇大旗,便能號令秦國,再之後,秦國是姓贏,還是姓呂,姓嫪,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韓衝一番盤點,聽的嬴政臉色一沉,目露殺機:“你在威脅寡人?”
嬴政突然變色,蓋聶雙目微沉,竟也不自覺的緊了緊握劍的手。
紫女、韓非、衛莊、張良就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韓衝早有交代,嬴政來了,看就好,一切有他。
察覺到蓋聶的小動作,韓衝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桀驁之意,現在的蓋聶,還不是後來的大叔,心性、定力、境界,尚缺火候。
“是你先威脅我的,敬你,才叫你一聲秦王,誰敢動我家人,我便要誰的命,當秦國鐵騎踏上韓國領土之日,便是你與蓋聶,登天之時,秦王可敢與我一賭?”
韓衝口中殺伐無邊,臉上神色淡然,嬴政凌厲的雙目盯著韓衝看了許久,突然展顏一笑,雙目滿是讚賞:“據寡人所知,韓王諸子,大都是無能之輩,你倒是頗有骨氣!”
“以後最好別做這種試探,若非我心中存有一絲執念,你與蓋聶,走不出這座府邸!”
“寡人若在新鄭出事,韓國,必亡,你的家人,都將葬身在秦國復仇的鐵蹄下!”
“既然都是死,又何必彎下膝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無論面對何種對手,哪怕是東皇太一坐在對面,韓衝也不會如此,可面對的是嬴政,他必須半分不讓,因為,他只要妥協哪怕一分,將再也無法保持現在的心境,以後只要面對嬴政,他都會心怯,這就是他現在所走的路。
這一切,來源於上一世對韓衝的影響,曾經,他有多崇拜嬴政,重生後,就有多不想面對嬴政,嬴政千古一帝的概念在他心中早已經根深蒂固,與之相敵,想要扭轉乾坤,需要何等的勇氣,正是因為這些年在外的遊歷,一次次的面對生死,才讓他有了面對秦王的勇氣與底氣。
天涯尊者的遺產只是給了韓衝一個機會,一個起步點,韓衝的實力,韓衝的自信, uukanshu 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與死中,磨礪而出。
韓非、衛莊他們又何曾見過今日的韓衝,韓衝與嬴政雖不曾動武,卻比動武還要凶險,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好一個韓衝,寡人向來不信傳言,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韓衝鋒芒盡顯,寧折不彎,寸土不讓,嬴政十分欣賞韓衝的這份血性與直白,這世上當面說要殺他的,韓衝還是第一人,由衷的誇讚後,卻突然生出一股無窮的惋惜,先看韓非,複又將目光轉向韓衝,心道:“若能得此二人相助,何愁家國不安,天下不定!”
“你們,為什麽要出生在韓國?”
先不說嬴政惋惜,韓衝也曾想過,自己如果出生在秦國多好,沒有家國之累,沒有羈絆,無拘無束的他,憑著天涯尊者留下的遺產,恐怕早就逍遙天下了!
“秦王也非韓衝想象中的秦王,秦王若信得過韓衝,你我今日拋卻家國之事,一醉方休,如何?”
“好,明日之事,到明日再說!”
見嬴政應下,蓋聶臉上不禁有些猶豫:“王上......”
蓋聶話還沒說完,嬴政直接擺手阻止:“寡人信得過他!”
嬴政敢應,一來,他確實相信韓衝有足夠的實力和能力在新鄭保他周全,二來,嬴政篤定韓衝不敢把他怎麽樣,因為,他出事,韓國必亡,可同樣的,大秦鐵騎入韓,他也信韓衝會將他和蓋聶拿去祭旗,就像他說的,既然都是死,又何必彎曲膝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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