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韓衝狠狠地一咬舌尖,突然傳來的劇烈疼痛令他精神一振,拚命催動混沌陰陽訣,將聚集在周圍的天地靈氣一起引動,全數注入韓非體內。
當最後一縷真氣傳輸完畢,韓衝雙眼一黑,手臂無力下垂,身軀朝一側摔了下去,而韓非身上的四根銀針,隨著這最後一股真靈之氣入體,全數被衝離韓非身體,射入屋頂、牆上。
見韓衝摔倒在地,荀況本想將他抱起,檢查了一下他的情況後,想了想,便沒有動他,又查看韓非的情況,感知了一番韓非體內,荀況凝重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袖袍一卷,將韓非裹挾而起,打開了明月居大門。
出門後,荀況朝著不遠處的衛莊招呼道:“衛賢侄!”昨夜用膳時,荀況坦言認識當代鬼谷子,所以,這一聲賢侄,他自然叫的。
房門打開,見到荀況抱著韓非出來,衛莊便朝門口走來:“前輩!”
“辛苦賢侄了!”
將韓非交給衛莊,荀況轉身朝紫女說道:“紫女姑娘,衝兒還在屋內,有勞姑娘替老夫照顧一下!”
“好的,前輩。”
眼看著紫女進入明月居,荀況嘴角不著痕跡的翹起,眼中閃過一道異色,轉身離去。
進入明月居,紫女一眼便看到臉色蒼白的韓衝躺在地上,從來只見他算盡天下、意氣風發的一面,如今就這麽躺在地上,紫女沒來由的一陣心疼,心裡埋怨荀況怎麽當老師的,也不知道先把韓衝給扶到床上。
想歸想,紫女近前蹲身彎腰,將韓衝從地上輕輕拉起來,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左手拉住他的手,右臂環抱著他的腰身,慢慢的朝床邊挪去。
將韓衝輕輕平放到床上,為他脫去鞋襪,便去打水浸濕手帕,為他擦去額頭仍未散去的汗水......
忙活完了之後,紫女檢查了一下韓衝的身體,發覺他體內真氣枯竭,脈搏紊亂無序,明顯是消耗過度所致,這次治療,韓非情況不知道如何,韓衝,可真是元氣大傷!
平時的韓衝太過睿智、成熟,實在無法將他當成一個十三歲的少年,紫女此刻卻發現,睡著的韓衝,才真的像一個孩子,安靜、乖巧,只是,眉宇間微微皺著,似是藏著化不開的愁緒。
紫女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觸韓衝眉間,似是想幫他撫平愁緒。
“心懷仁心卻殺伐果斷,智計無雙卻不乏城府,出身王室卻重情重義,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紫女低聲呢喃,雙眸中滿是溫柔。
“你眼前的,就是最真實的我!”
突然傳來的聲音令紫女俏臉緋紅,迷人的雙眸突然喪失以往的鎮定,顯得有些慌亂,還在韓衝眉間的玉手如觸電般向後縮,卻被韓衝一把抓在手心。
“你......”
“紫女,你的心,亂了!”
“你放開。”
韓衝的聲音彷佛充滿了魔力,令紫女心更亂了,眼神躲躲閃閃,心如鹿撞,想把手抽回來,卻仿似失去了力氣,抽了幾次都沒能掙脫。
“既然抓住了,就不會再放開了!除非我死了!”
“你......你胡說什麽?”
看著紫女慌亂的眼睛,韓衝極為認真的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紫女,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裡,多了一個人......”
韓衝的話不斷地衝擊著紫女的心理防線,她心中本就不怎麽堅固的壁壘,已然裂縫密布,隨時都會被韓衝擊潰。
“我雖身份低微,又出身新鄭首屈一指的風月之地,卻也不願予人做妾,哪怕對方身份尊貴!”
這個時代,有它的法則,可韓衝偏偏不想被束縛,規則都是人定的,只要想做,困難總比辦法多。
“紫女,你是否願意聽我講個故事?”
“你想說就說,還有,握夠了吧!”
“我怕你跑了,說完了,我就放開!”
“你......”
“八年前,我帶著......”
想起往事,韓衝似是陷入回憶之中,聲音中被各種情緒填滿......
紫女對韓衝的往事一直很好奇,離家入桑海,拜師荀子,遊歷天下,以他的能力,應該是聲名鵲起,享譽七國,可現在卻是平靜無波,七國中根本毫無蹤跡,這實在是反常。
今日,韓衝對紫女再無絲毫隱瞞,從離開新鄭,在斷魂谷被人截殺,到隱姓埋名易容至桑海,立約打賭,拜師入藏書閣。
完成賭約之後,離開桑海,周遊七國及塞北域外,一樁樁奇事,一件件奇聞,無休止的戰鬥,無止境的殺戮,包括與緋煙的相識、提防、相知、相依為命......
當韓衝將一切都講述完,紫女仍沉寂在震撼、感動、渴望、羨慕等諸多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此時二人雙目相對,目不轉睛,毫無躲閃之意,韓衝頭一次這麽近,這麽溫柔的看著紫女,而紫女,也是頭一次將韓衝的音容相貌看的這般清晰。
過去一年裡,二人幾乎天天相見,互相之間也算了解,可紫女總覺得韓衝仍身處迷霧之中,此刻,那層籠罩在他身邊的迷霧,竟被他親手散去。
“她對你那般好,你又何必再來招惹我!”
說實話,韓衝心裡也很糾結,明明已經心有所屬,卻仍對紫女動心,他也想不明白。
不過,韓衝不會騙自己,更不會玩弄別人感情,既然事情發生了,解決就好。
“有些事,可以騙自己,有些事,不能,不管最終結局如何,我都必須要告訴你,因為,我確確實實動心了,你不願意,沒關系,這樣我會死心,放下這份情感,可一直這麽牽絆著,記掛著,你,會成為我的心魔,我怕......”
韓衝的語氣中充滿了真摯與誠懇,雙目明亮清澈,也不躲避紫女審視的眼睛。
“怕?你怕什麽?”
“我怕我會陷入情障,那會毀了你,也毀了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