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奴莫見皇太子不拜乎?!”
看著乾清門幾個把手搭在刀柄上的淨軍,朱由檢對著他們怒叱,嚇得幾個淨軍太監連忙跪在了地上,低頭惶恐。
朱由檢的這模樣,讓帶著太監宮女跟著他們身後十幾米外的李康妃恨的牙癢癢。
她知道、一旦朱由檢和朱由校走出了乾清門,那麽到了前廷,距謹身殿不過三百步了。
她雖然在內廷囂張跋扈,可以操控淨軍、宮女,但前廷三大殿和東宮的大漢將軍都是錦衣衛充當,她是萬萬指揮不動的。
也就是說、一旦朱由檢他們走出乾清門,她就完了……
李康妃突然害怕了起來,她回想起自己曾經蠱惑朱常洛,將宮中嬪妃隨意打殺的舉動。
其中最要命的,還數朱由檢、朱由校兩人的母親。
劉淑女和王才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上,她們兩人的兒子,不論誰坐上皇位,都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想到這裡、李康妃嚇得心悸,額頭滲出冷汗,想要阻止這兩個少年人,卻又怕朱由檢用她女兒朱徽媞做威脅。
剛才朱由檢的凶狠,她是看到了的。
如果她敢帶人上前,朱由檢絕對敢對朱徽媞下手。
只是李康妃不明白,為什麽當初那個怯懦無剛的小子,會在這麽短時間內,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不過、她的疑惑或許沒有人能為她解釋了,而朱由檢也帶著朱由校跨過了乾清宮。
“皇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齊聲的唱禮聲響起,讓李康妃差點咬了舌頭。
只見乾清門外的宮道上、一名錦衣衛百戶帶著幾十名身著甲胄的大漢將軍半跪在地,叉手作輯,向朱由校、朱由檢行禮唱聲。
“怎麽會……”李康妃不明白、沒有人的調令,錦衣衛怎麽會這麽快就來到了乾清門。
想不通的她、將目光放到了朱由檢身上,心中暗恨:“一定是這小兔崽子……”
“陸文昭,你帶人護送我二人前往文華殿,令在京諸寺道觀各聲鍾三萬杵!”
乾清門口,朱由檢將牽著的朱徽媞給了那個身穿錦衣衛百戶服飾的男人,並下達著自己的命令。
這錦衣衛百戶三十歲出頭,身材修長、螳螂腿、馬峰腰,腰間一柄雁翎刀,修長厚重。
他是朱由檢在錦衣衛中,拉攏的第一個人,也是他在錦衣衛中的一顆重要棋子。
一個月的時間、為了應對移宮案,朱由檢做了許多準備,而為了完成他之後的計劃,他必須要在錦衣衛中有人,才不至於像歷史上的崇禎一樣,兩眼一抓瞎。
就好像陸文昭,早在三日前、他就交代了陸文昭,今夜五更帶錦衣衛前來乾清門,目前看來、他沒有讓自己失望。
“殿下、是否先帶太子更衣?”
陸文昭聽到朱由檢的話,不由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朱由校,畢竟朱由校穿了一身常服,這樣的穿著去文華殿,顯然不太好。
朱由檢聽到他的話,搖頭道:“你令人先把皇兄在皇祖大喪時的冕服帶去文華殿,我護送皇兄前往文華殿登基。”
“臣領旨!”陸文昭對朱由檢的安排沒有異議,示意可以起身後,他連忙起身,安排了一隊錦衣衛去春和宮取冕服,自己則是帶著剩下的八十多名錦衣衛拱衛朱由檢二人。
朱由檢一直緊緊拉著朱由校的手,見到安全之後,才松開手對朱由校作輯道:
“皇兄諒解,臣弟剛才對皇兄失禮了。”
見朱由檢松開自己的手,並且拘泥禮數的模樣,朱由校心中有些失落,但離了李康妃帶來的壓迫感,他還是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對朱由檢安撫道:
“弟弟莫怕,我幸得弟弟援救,不然恐怕此時還在那毒婦宮中。”
朱由校對於朱由檢感情很好,只因為朱由檢是他為數不多的幾個弟弟中,唯一存活的一個,並且也是由他帶大的一個。
他安撫著朱由檢,隨後主動抓住了他的手道:
“此危難之際,當你我兄弟二人齊心同力,好好對付那毒婦。”
朱由校還在想著怎麽找李康妃報仇,而朱由檢心中卻苦笑。
在他看來、只要走出了乾清宮,想要收拾李康妃再簡單不過,甚至連李康妃背後的鄭貴妃,也能輕易拿捏。
眼下的重中之重,是怎麽對付前朝的那些虛偽文官。
“千歲!”
正在朱由檢這麽想的時候,一群文官從破敗的謹身殿遺址後門跑了出來,他們顧不得禮儀,生怕李康妃挾持了朱由校。
由於萬歷二十五年三大殿被大火焚毀,而工部又報價修繕三大殿又需要三千萬兩銀子,因此三大殿一直沒有修繕好。
目前三大殿除了皇極殿經過簡單修葺外,另外的華蓋殿和謹身殿顯得十分破敗。
朱由檢兩兄弟,就看著十數名文臣身著成服(國喪的禮服)一路從謹身殿廢墟小跑了過來,領頭的正是一個朱由檢十分熟悉的老文臣……方從哲。
方從哲今年六十有三,是萬歷十一年的進士,頗有才乾,萬歷四十一年葉向高致仕後,他獨自為相,梳理朝政,不過由於他北方人的身份,一直被南方士子遍地的官場排擠。
不過在史書上、這廝憑借祖籍浙江的身份,混入了浙黨的圈子,對浙黨官員多有照顧。
努爾哈赤建國的時候,他就要求萬歷皇帝發內努,撥銀兩數十萬,迅速平定遼事。
只是萬歷撥銀三十萬兩後,佔據朝野和黨爭主力的言官又開始了扯皮,白白浪費了大好時間,讓努爾哈赤坐大。
朱由檢打量著方從哲,對方佝僂著背,發須皆白,十分老邁,面容也有些清瘦。
他沒想過方從哲會敢來,不過既然他來了,那麽移宮案的果子,就輪不到東林黨采摘了。
“萬歲!先皇駕崩,請萬歲臨文華殿,登基主持大局!”
正當朱由檢打量方從哲的時候,一個官員卻推金山、倒玉柱,直接高呼萬歲,讓朱由校連忙繼位。
他這做法,引起了不少文官的皺眉,包括朱由檢也是十分無語。
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最急切的人了,但他也還知道,就這樣讓朱由校穿常服去繼位有些失禮,卻不想現在冒出了一個更著急的人。
他看向那官員、卻不想這人年過五旬,卻一個勁的獻媚。
朱由檢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個人,腦海中不久就出現了“浙黨、戶部給事中姚宗文”六個字。
“原來是你這廝……”
知道這人的身份後,朱由檢頓時對他感官下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