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九月初三,幾乎是朱由校在想著藩王的同一天,他所想的藩王長史們正在高地觀戰,而他們所觀的一戰,則是明軍滅康提之戰。
康提國,這是斯裡蘭卡島嶼上最後一個國家。
在今年七月明軍抵達斯裡蘭卡後,葡萄牙和法國人相繼迫於明軍的武力退出。
明軍在花費了兩張價值六萬兩銀子的貨物單後,成功從兩國手中獲得了斯裡蘭卡三分之一的土地。
兩個月的時間,島上的叛軍被剿滅,而康提國也在一次衝突中和明軍爆發戰爭。
只是戰爭開始不到一個月,康提國只剩下了最後一座城池。
對於這最後一座城池的攻守,康提的頑強超過了明軍的預估,雙方的拉鋸戰持續了七天的時間。
八十多萬人的康提國居民,近三分之一都退到了康提城內,這讓人數只有不到六千人的明軍打的十分艱難。
盡管對於護送下西洋船隊,黃龍派出了四支艦隊,四衛兵馬,但近二百萬人的全島居民叛亂,明軍有些疲於奔命。
不過只要拿下了康提城,那麽舊港的物資就可以源源不斷的運過來了。
想到這裡、明軍的火炮冷卻結束,再度發動了炮擊,而高地上的諸藩長史也互相攀談了起來。
“這康提人倒是在堅守這塊做的不錯。”
“他們的城頭火炮數量不少,能堅持倒也不奇怪,但是就這樣的打法,火藥耗盡之後恐怕只能束手就擒。”
“不會、康提人性格彪悍,即便沒有火藥,估計也會進行短兵相接。”
“就他們的甲胃,短兵相接便是主動引首就戮。”
“好了、先不說了,看看黃指揮使怎麽打吧。”
諸多藩王長史,紛紛開口表達自己的意見,而兩個多月的征戰,他們也從海軍將士口中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盡管他們只是聽聽,不懂得具體怎麽操作,但最少有了一些理論知識。
只是他們雖然懂得理論知識,真的怎麽打還是得看指揮這衛的指揮使。
想到這裡、諸多藩王長史紛紛將目光放到了正在明軍火炮後方不遠處,大纛之下的一名年輕將領。
似乎是感受到了旁人的目光,這將領也看向了諸藩長史,而他旁邊的人也說道:
“小黃都督,這群長史似乎在偷學咱們的戰法。”
“嗯……不用管他們。”聽到旁邊千戶的話,黃蜚將目光繼續放到了康提城上。
黃蜚是黃龍的侄子,而由於黃龍無子,因此海軍之中都戲稱黃蜚為小黃都督。
他雖然在一路上也都讓眾人別這麽打趣,但終究還是抵不過潮流和大勢。
到了後來、他自己也就默認這個外號了,畢竟在他心裡,他確實很想繼承自家叔父的位置,但他也知道,繼承的前提是他得有這個能力才行。
他拿起雙筒千裡眼看了一眼康提城頭,在城頭上、大大小小二百余門火炮在豁口擺好,以十門為一組,不斷炮擊。
只是他們的這種閑散炮擊,不僅炮擊范圍只有二裡的距離,威力也小的可憐。
反觀明軍,一千八百位炮手,三百門燕山十斤大將軍炮射程三裡,每隔一盞茶的時間進行一輪炮擊,每輪炮擊都能將康提城頭的城牆擊垮一部分。
盡管康提城早就被炮擊出現了豁口,明軍也可以嘗試進攻,但黃蜚在嘗試三次後便斷了這個念想。
康提城內的人口太多,尤其是他們已經抵禦了半個多世紀的歐洲人入侵,因此民族觀念和民族力量要比南亞的大多數民族都團結。
面對明軍發起的進攻,他們大多能悍不畏死的發動反擊。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勇氣和觀念,才導致了葡萄牙等國家多次在他們面前敗下陣來。
黃蜚不想讓將士送死,加上明軍火藥足夠,因此他選擇把城牆全部轟塌,然後前移火炮陣地,用火炮和排槍佔領垮塌城牆形成的高地,徹底擊垮康提人。
他的戰術贏得了絕大部分明軍將士的認可,不過攻打康提、拿下錫蘭島畢竟是下西洋計劃中的一個小環節。
下西洋的真正目的,還是要為諸藩尋找合適的就藩地。
想到這裡,黃蜚才開口說道:
“錫蘭島的事情只要能解決,等舊港的錢糧火藥運送過來,打下天竺近海土邦就不是什麽問題了。”
“不過還是得等齊王殿下下令才行。”旁邊的千戶微微頷首,旁人也跟著說道:
“咱們海軍眼下每年軍餉二十兩,諸軍最高,聽說等天竺戰事開啟後,參與天竺戰事的士卒軍餉可以提高到三十兩一年。”
“軍餉是多了,但離家太遠,總是有些思鄉之情。”聽到這話,有的人感歎了一句。
他們這一感歎,不少人也有些想家了。
盡管海軍十二衛裡,每年最多可以準許三個衛回家休息半年,但仔細算來,這次下西洋船隊裡最近休假的一衛都是半年前了。
間隔最遠的一衛,上次回大明還是兩年半前。
有些思鄉之情很正常,黃蜚也沒有阻止這樣的氣氛蔓延。
畢竟他們研究過天竺南部土邦的實力,以被派來執行任務的四衛實力,只要火藥足夠,他們完全可以在一年內平定諸多沿海的土邦。
至於內陸的土邦,那也輪不到他們上直海軍十二衛來處理了。
按照他們了解到的情況,只要海外就藩地確定,五軍都督府就只需要負責調派拱衛營幫忙拱衛藩地,順帶從移民中選人訓練就足夠了。
也就是說、這些事情都是其他四軍都督的事情,和他們海軍已經沒有關系了。
只是拿下這錫蘭島,海軍都督府便有了一個遠洋基地,這倒是讓黃蜚他們比較覺得實惠。
“回程的船隻安排在哪天?”
黃蜚繼續看了看康提城頭,對旁邊的千戶詢問,而對方也作揖道:
“按照舊港方面的意思,是本月十五號進行回程,大概明歲三月能抵達京城。”
“時間上倒是不錯。”黃蜚聽聞,也不再繼續詢問,而是細細觀摩戰場。
康提人的抵抗很頑強,然而這並不能阻止他們的滅亡。
當其他海軍三衛平息叛亂,集結兵力於康提城下,康提最終在天啟六年九月十三日的夜晚被攻破。
時隔二百余年,繼鄭和滅錫蘭國後,明軍再度登上錫蘭島,將錫蘭島所有勢力清掃一空。
捷報與諸藩長史的船隻一起踏上了回程,按照命令、黃蜚作為留守衛,帶領本衛兵馬留在了錫蘭島。
直至十月初九,從錫蘭島出發的船隻才進入到了舊港海峽,並在舊港碼頭靠岸登陸。
“放!”
“砰砰砰——”
十二門火炮齊鳴,慶祝下西洋船隊歸來,只是這次迎接他們的還是李旦,而非黃龍。
畢竟是老相識了,打了一聲招呼後,諸藩長史就前往舊港城內休整去了。
巡弋天竺沿海只是一個開始,反而是眼下返回京城之後,他們要怎麽和藩王解釋,如何選擇就藩地,又確保會不會和其他藩王爭搶同一塊土地才成為了難題。
他們需要好好整理這些消息,而對於李旦來說,他對諸藩就藩的事情並不感冒,他最在意的還是錫蘭島的攻略。
“錫蘭島南北長七百裡,東西寬三百六十余裡,島嶼大致呈梨形。”
“其中中南部是高原,北部和沿海地區為平原,其中北部沿海平原寬闊,南部和西部沿海平原相對狹窄。”
“島上無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而且河流眾多,主要河流有十六條,大都發源於中部山區之中。”
“全島有二分之一的地方都是森林,不過北部平原和西部、南部沿海平原的耕地資源較為豐富,大概估計在兩千萬畝左右,可開發的地方還有三四千萬畝平原森林。”
“另外中部山區有不少寶石、石墨和鐵礦,資源較為豐富,就是火藥供給更不上。”
舊港衙門內、當前往錫蘭島的三名回歸指揮使對李旦解釋,李旦也摸了摸胡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從你們的描述來看,錫蘭島確實不錯,也難怪殿下會將它選做為日後小西洋監察使司的直轄地。”
“火藥這點也倒不是問題,有南洋作為支撐,加上錫蘭自身的條件,只要移民實邊,養活三百萬人都不成問題。”
“三百萬人,兩千余萬畝耕地,足以供養三萬大軍。”
李旦剛說完不久,一名指揮使就雙手呈上一份文書,並說道:
“這是對錫蘭所有勢力的戰後繳獲統計,共繳獲黃金七萬二千余兩,白銀八十二萬四千余兩,寶石十三箱,銅錢三百余萬枚。”
“除了這些,還有珊瑚和各種珍寶無數……”
“嗯……”李旦接過文書,隨後掃視一眼說道:
“錫蘭島的繳獲,殿下早有吩咐,銅錢盡數發給參與征戰的將士,白銀都督府自行處理,黃金和其他珍寶運往京城。”
“按照黃都督的吩咐,這八十二萬四千余兩白銀,都督府留下三分之一來發放戰死將士的撫恤,剩下的三分之二和銅錢一起,發給參與了大戰的所有將士。”
“謝殿下、都督、僉事賞賜……”聽聞賞賜的豐厚,諸多將士紛紛作揖。
三百萬銅錢和三分之二的繳獲白銀,合計就是近六十萬兩銀子。
這次四衛出征,人數也不過兩萬多人,算下來每人可以分到二十五六兩銀子的賞銀。
這筆銀子即便是一人十畝地的富戶,也需要不吃不喝的種三四年的地才能到手,三衛指揮使都已經想到眾將士聽到這消息後會有多麽高興了。
“行了,你們三衛護送船隊北上,順帶讓將士們回家省親半年吧。”
“至於黃蜚那邊,等殿下的軍令下來,會有人去接替他的。”
李旦說完,便示意三衛指揮使下去,而三人見狀也作揖慢慢退下了。
倒是在他們退下之後,在李旦旁邊的一名官員才開口說道:
“殿下給將士們的賞賜未免過於豐厚了。”
“是有些豐厚,不過不給的那麽豐厚,誰又願意去萬裡之外進行征戰呢?”李旦整理了手中的東西,然後加上了黃龍的奏疏遞給官員:
“把這些東西讓人乘坐快船先行北上,都督在南邊發現了殿下所說的新大陸,這個消息需要讓殿下知道。”
“另外舊港今歲的工業和各種其他也可以上表了。”
“是……”官員接過,不過下一秒他又遲疑道:
“顏思齊那邊的事情,不需要上報嗎?”
“嗯……”聽到官員的話,李旦也沉默了片刻,隨後才道:
“顏思齊那邊的事情,有盧劍星負責監督,想來最近發生的事情,他應該已經讓人送消息返回京城了……”
二人的話,將戰場引向了東北亞的另一個地方,而這個地方已經成為了戰場……
“嗶嗶——”
“啪啪啪啪!”
刺耳的哨聲在一塊沙灘上響起,緊隨其後響起的是絡繹不絕的步銃聲。
與步銃聲一同響起的還有聲音清脆的另一種火銃聲。
雙方互射、一時間中彈者不可計數,不斷地有人倒下。
仔細看去,在這沙灘和不遠處的丘陵上,五千多矮小的幕府士兵和三千多高大的士兵正在進行交戰。
手持竹槍的足輕們在鐵炮手的掩護下前進,但是每次前進都被這三千多漢人步銃手擊退,戰事焦灼。
“放!”
“砰砰砰——”
戰事不僅僅發生在岸上,更多的是發生在海面上。
火炮聲響起,在距離沙灘七八裡的海上,大大小小上百船隻正在進行猛烈的火力互射。
戰場中央是三十二艘三千料的商船,而它們的四周是上百艘只有七八百料的日式龜船。
這一天是十月初六、戰場的地點是四國島西北部的松山町,而交手的雙方則是幕府四國島封臣的蜂須賀家族和顏思齊所率領的“反抗派”。
五月初二,蟄伏大半年的顏思齊不斷地派船只在四國進行互市交易,但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做生意,因此自然少不得被盤剝。
然而在蜂須賀家臣盤剝的時候,顏思齊突然出現,借口無法忍受蜂須賀家族的盤剝而憤然起兵。
一時間、戰火從四國島南部的南國燒到了高知,鄭芝龍所率領的“反抗派”擁有大量先進火銃和火炮,只是三天的時間,高知陷落,家臣被殺。
得知家臣被殺的消息,身處德島城,已經六十八歲,曾經經歷過戰國時期諸多大戰的蜂須賀家政命令自己的兒子蜂須賀至鎮領兵六千前往征討,並召集了其他家臣。
戰火燃燒了整個四國島,然而在蜂須賀至鎮還沒有抵達南國的時候,一個個城池失陷的消息便絡繹不絕的傳來。
一些提前抵達戰場的家臣被顏思齊擊潰,整個四國島淪陷大半,蜂須賀家族陷入防守的態勢。
一個月的僵持和攻堅戰,蜂須賀家族丟失了四國的西南、南部等近三分之二的封地。
眼下的他們只剩下了東部沿海和北部沿海的城池,而四國的消息也被身處江戶的幕府將軍、德川家光所知。
德川家光聽到居然是顏思齊這家夥發動戰爭,當即就調動了本島南部和京都一帶的大名和軍隊,對四國島的顏思齊進行征討。
伴隨著兩萬多援軍的抵達,戰場一時間僵持住了,但顏思齊還是以堅船利炮來斷絕四國島的外來援助。
三個月的陸地僵持和海上僵持,讓幕府折損了數千兵馬和無數輜重。
德川家光為了不讓幕府的威嚴掃地,當即再調動三萬足輕以及三千鐵炮手,包括一百二十艘龜船來對顏思齊進行圍剿。
這一戰從九月十五打到了十月初六,戰場的局勢開始發生了明顯的傾斜。
首先出現問題的就是海上的海戰……
“放!”
“砰砰砰——”
當一艘三千料武裝商船上的十幾門燕山五斤炮開炮,被集火的幾艘龜船在一瞬間被打穿,幕府的水手與戰船一同沉入海底,而這一幕只是戰場的縮影。
“將軍,此戰恐怕是九死一生,臣願意以死報答將軍大人!”
面對顏思齊反抗派的三十二艘三千料戰船戰船,一艘龜船之上,負責統帥幕府水師出征的羽田長右郎臉上帶著一抹悲壯之色。
他當然知道憑借幕府的上百艘小型戰船,想要打贏對面反抗派的水師,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這一回怕是只能以死報答德川家光的恩情了。
一旦下定了決心,羽田長右郎也就管不了那麽多,徑直傳下了命令。
他讓戰船多載火藥等物,起航攔截反抗派的戰船,若能近身便點燃船上的火藥,同反抗派的戰船同歸於盡。
這種戰術,是當年萬歷李朝之戰中,他們從大明那裡學過來的“火船戰術”。
用廉價的火船去摧毀價值和威力斐然的武裝商船,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玉石俱焚的打法,瘋狂而絕望,可這也是羽田長右郎唯一想到的有效戰法。
因為若是使用尋常的鐵炮等物,幕府戰船根本無法對反抗派高大的戰船造成任何威脅,到時候之後被白白擊沉。
只有用這種自殺式的進攻,他們才能阻擋反抗派的戰船繼續封鎖航道。
隨著羽田長右郎的命令,幕府幸存的八十余艘戰船,紛紛起航去撞擊三千料戰船。
這些幕府水兵心裡多多少少也清楚,這一戰怕是難以幸存,因此倒是人人滿懷悲壯之心。
“這群倭寇要用火船……”
面對羽田長右郎的火船攻勢,熟悉此道的顏思齊和鄭芝龍等人怎麽能不知道?
最先發現他們使用火船戰術的正是鄭芝龍本人,然而面對這樣的戰術,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傳令,準備用水底龍王炮!”
鄭芝龍一邊用千裡鏡望著幕府的方向,一邊極為冷靜地下達了命令,他雖然不屑於幕府水師的作戰方式,可也提醒屬下人不要掉以輕心,做好防備。
在鄭芝龍等人手中使用火船戰術,無異於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當八十艘幕府戰船乘風破浪,開始一點點拉近與鄭芝龍等人的距離時。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緊張之色,自從朝鮮之役戰敗過後,幕府其實就沒怎麽動過刀兵,如今突然上陣難免會有些不太適應。
“轟隆……轟隆隆……”
當鄭芝龍等人的戰船與幕府戰船距離拉近到二裡之後,戰船上的燕山大將軍炮率先發出了怒吼。
幕府戰船上稀少的劣質火炮,終究由於距離過於遙遠,只能被動的挨打。
一發發石彈飛落了下來,在幕府戰船周邊激蕩出一朵朵水花來。
盡管眼下還沒有命中,可是任誰都知道,戰船被命中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
只要距離繼續拉近,密集的火力終歸能夠碰到幾隻死耗子。
一直到一刻鍾之後,武裝商船的火炮終於建功,密集的彈丸一下子命中了四艘幕府龜船。
石彈打穿甲板,甲板上面的水兵則紛紛跳下了海。
正在旗艦上督戰的羽田長右郎眼神一凝,心裡也清楚不能再繼續下去,否則幕府水師根本接近不了鄭芝龍等人。
思慮之下、他急忙讓手下的人吹響了號角,這個信號是告訴其他的所有戰船,不用再繼續結成戰陣行駛,而是各自散開陣型,直接朝著鄭芝龍的戰船全速行駛。
“哼,要不顧一切拉近距離嗎?”
旗艦上的顏思齊望著幕府水師的舉動,不由得冷冷一笑。
他當然明白幕府水師這一舉動的用意,無非就是徹底放棄戰陣之法,隻為求得一個貼近的機會……
至於貼近後的戰法,無非就是火攻或者是滿載火藥撞擊了。
像這樣的舉動,根本不可能瞞住老於戰陣的顏思齊,畢竟作為海盜頭子的他,自身所經歷過的水面戰事實在不少,對方的意圖簡直就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東西。
“傳令、放水底龍王炮!”
大明旗艦上的水兵很快就打起了旗語,將顏思齊的命令貫徹下去。
既然幕府水師想要拉近距離,那他們就放慢速度,製造更多的打擊機會!
殘陽如血,海面上響起了一陣陣轟鳴聲,伴隨著四處激蕩的水花,彷佛在奏響一曲最後的挽歌。
“轟隆——”
連綿不絕的轟鳴聲在海面上傳來,也讓正在觀戰的羽田長右郎的心死死揪起來。
這是何等的困境?想打打不過,連玉石俱焚的打法,也在對面將領的指揮下都變得尤為艱難。
就好像是一個斷手斷腳的武士,想要用嘴裡含著的刀片,尋找唯一的機會去割斷對手的喉嚨!
難啊,太難了!
“轟……隆……”
又是兩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原來是幕府水師裡裝著火藥的船隻被不幸命中,石彈和石彈的碰撞以至於火星引燃了船上載著的火藥,從而引起了爆炸,瞬息之間就將船隻送入了海底。
只是此刻“顏日”兩軍距離不過百來步,對於戰船來說,這只是一個衝刺的距離罷了,而羽田長右郎見狀, 當即拔出了腰間的倭刀,怒吼著:
“將軍殿下板載!”
“板……”
“轟隆!”
羽田長右郎手持武士刀帶領武士們嘶吼,然而不等他激勵身邊人,他們腳下的戰船便撞到了一個漂浮在海面上的東西。
一個水兵有所察覺的探頭,然而下一秒在水兵驚詫的目光中,這黑色的物體瞬間爆炸……
“彭——”
隨著密集不斷爆炸聲,一枚枚被顏思齊命人放下的水底龍王炮全部開始爆炸,大量的幕府龜船被炸沉入大海。
一些跳船的水兵也在之後被顏思齊命水兵用兩丈有余的長槍刺死在海中,浮屍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