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一介沒有功名的武夫也能當上經略,真實滑天下之大稽……”
“沒有功名又如何?你看我吏部之中,又還有幾人是通過的正經科舉而來的?”
“聽聞還有人準備日後將四書五經,聖人之道弄為選科,而將奇淫巧技當做正科呢……”
“聖人之道都不學,日後我朝百姓恐怕連禮義廉恥都不知道了。”
在朱由檢讓人先送出的奏疏被朱由校批下的時候,皇城吏部之中的官員們,卻對朱由校剛剛派人降下的旨意冷嘲熱諷。
他們嘲諷的不是顏思齊,而是皇帝、是齊王,還有一系走恩科“捷徑”為官的燕山派系和恩科派系官員。
誠然,燕山官員已經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了,而走了幾年恩科的傳統官員數量也不少。
今歲由於有兩場恩科,而燕山學子又是在上半年都考完了,因此前不久針對下半年的恩科,清一色的都是由傳統轉攻燕山教材的學子官員。
兩萬兩千多名學子紛紛被錄用,其中錄用為官的便接近上千人,剩余全部為吏。
一般來說,他們是看不上吏的,但當他們來到京城後,都知道了《官員定祿》,書吏也即將成為大明官員的消息。
這麽一來、幾乎沒有人選擇放棄,清一色的加入了大明的書吏體系中,成為了日後次九品的官員。
雖然他們是不燕山體系出身的人,但他們的能力並不能說比燕山官員的差。
甚至可以說,他們才是真正第一批融合了燕山體系和傳統體系的官吏。
由於放榜才過去三天,因此對於他們這兩萬多人的安排還沒有落實。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許多人都猜測他們可能會被派往小西洋監察使司,或者瀛洲行省。
畢竟誰都知道小西洋有數百萬土人,並且據傳第一批遷移過去的三萬多百姓已經抵達。
況且,後續小西洋顯然是大明對外征戰的首要之地,諸藩就藩後雖說可以自治藩國,但依舊需要謹言慎行,因為他們頭頂還有小西洋的監察。
小西洋是一個油水很大,並且很容易建立功績的地方,這已經是百官們的普遍認知。
相比較小西洋,皇帝剛剛下旨的瀛洲顯然不是什麽好去處。
盡管瀛洲多產金銀,但誰都知道,一般由五軍都督府打下的地方,所有東西都是官營,都歸朝廷所有。
這麽一來、去瀛洲等於是去養老,更適合那種已經仕途走到頭的人。
當然,這是百官們不了解朱由檢要就藩北亞墨利加和南亞墨利加的緣故,如果他們知道了,恐怕許多人都會擠破了頭的前往瀛洲。
和這些官場的老油條不同,初入官場的許多傳統學子想法比較簡單,那就是不管去哪裡,反正手中拿到了一筆俸銀,人自然能安穩下來了。
吏部官員們在譏諷這群官員也是很正常的,畢竟相比較這批兩萬余名官吏,他們科舉太過艱難了。
在他們看來,這批恩科錄取的人,大多都是碌碌無為之人。
不過、即便再碌碌無為的人中,也能找出幾個那麽能用的,而這次的恩科,剛好有一些懷揣抱負的人……
“這環境也太好了吧?!”
寒風雪中,當北京東城的官吏坊內的一道聲音響起,兩萬多擠入官吏坊的傳統官吏讓這座坊市變得熱鬧了起來。
官吏坊,這是一處佔據了東城六分之一面積的巨大坊市,除去百王府坊外,便數它最大。
營造之初,工部的官員們估計這裡能住下三萬人,而且這坊內還有一大半的地方是空地,如果這些空地也利用起來,那完全可以容納六七萬人居住。
放榜後的這一日,兩萬多官吏都收到了通知,在定下他們就任位置之前,他們都將在官吏坊中度過。
大中午的,即便寒風蕭瑟,許多人也開始因為舍不得房錢而迫不及待的趕來,而官吏坊內的一些吏部小吏也開始安排他們的住處。
比其他地方的官吏坊不同,京城的官吏坊稍微人性化了一些,一個院子佔地兩分,約一百二三十平的模樣。
院內分為左右耳房,以及後院柴房、馬棚,還有正屋一間。
一個院子有四間可以休息的屋子,一個正廳,院子中間是三十來平的院子,牆角處還有石桌石墩。
這樣的院子,卻是兩個官吏共有的。
“就我們兩人?”
在熱熱鬧鬧的環境中,一個身穿儒服,頭戴四方平定巾的儒生不敢相信的走入院中,而在他身後還有一名較為冷靜的儒生,以及一個笑著的書吏。
“是啊,從今日起,此院便是閻舉人和劉舉人的院子了。”
“不過在下需要提醒一下二位,若是二位被派往地方任職,那院子便要收回,而二位若是在京中任職,那每歲不得閑置屋子超過三個月,不然也要收回。”
“但若是前往地方任職,返回京城述職的話,依舊可以來官吏坊,有空房或者空院,官吏坊依舊為二位安排入住。”
書吏的話讓兩位還沒有任職的儒生點了點頭,那閻姓儒生更是說道:
“這樣的規矩不錯,倒不至於讓整個官吏坊閑置。”
“就是京中這麽多官吏,僅官吏坊一處能滿足在京官吏嗎?”
閻姓儒生的話讓劉姓儒生也好奇望向書吏,而書吏則是笑道:
“這官吏坊中住著的都是官吏,哪怕是書吏,一年也有十二兩銀子的俸銀,而東西南三城同等的二分小院,也不過二十兩銀子的價格。”
“即便家境貧寒之人為官二載,也能在三座外城購置宅院,因此官吏坊建成以來,每年都有官吏入駐,也每年都有官吏走出,除了每歲恩科後的幾天,還從未有一直住滿的情況。”
書吏的話讓劉姓儒生好奇道:“一年十二兩的俸銀雖然不少,但購置宅院要花二十兩銀子,即便不吃不喝也需要二十個月,官吏們的吃喝問題呢?”
“這自然有解決的辦法……”書吏面對疑問十分穩重的回答道:
“官吏坊內有官吏的免費膳食,具體的是通過飯票去坊內東西南北的四處大庖廚吃。”
說著、這書吏從懷裡拿出了一小疊兩指長粗的油紙票,分了分後遞給二人道:
“這便是飯票,一票一頓飯,吃多吃少隨人,但不能浪費,浪費者罰錢五十文。”
“除了飯票,這其中還有三兩的茶票,以及數量不少的油票和煤票等兌票。”
“若是二位不想在大庖廚吃,也能在大庖廚旁邊的皇店兌換為米麥,自己帶著米麥回家下廚。”
“一張飯票可換一斤米麥,一斤鮮菜,半斤肉。”
“這麽好……”接過飯票,劉姓儒生有些不敢置信,而書吏則是笑著繼續解釋道:
“官吏坊往往服務於剛剛踏入仕途的官吏們,萬歲與齊王曾說官吏起步最為艱難,大部分官吏都是因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接受賄賂,因此解決了吃住問題,便能減少一些官吏誤入歧途。”
“倒也是……”聽到書吏的話,閻姓儒生微微頜首,而書吏見狀也說道:
“二位的也不用買被褥了,院中四間屋子中,左右耳房是書房,正屋左右是臥房,臥房內都有家具,櫃中也放有洗乾淨的被褥。”
“另外二位或許不知道官吏坊內屋子的結構,因此需要和二位特意說一嘴。”
“官吏坊修建時特意修建了火牆和火炕、壁爐,因此劉兄台需要注意,每日回家時,需要為壁爐加煤。”
說著,書吏帶他們前往了正屋,給二人介紹和示范了一下壁爐和火炕、火牆的作用,並且提示了一下安全隱患。
例如要檢查煙囪,如果沒有煙囪堵住了,那很有可能會中毒,另外就是防火的問題,煤堆要放在柴房裡。
此外還有加煤的方式,以及不要把門窗緊閉太死的種種問題。
末了、書吏成功點燃壁爐,而壁爐燃燒之後,雖然三人暫時還感覺不到太溫暖,但看到火後,身上的寒意也被驅散了不少。
“北方各省中,眼下聽聞山西、陝西、遼東和北直隸等一京三省之地已經有官吏坊了,其余河南、河西等地應該也在修建。”
“二位前往之地若是有官吏坊,那大概也有這些東西。”
“不用太過擔心煤的問題,平日裡官吏們的煤票大多都有三百個蜂窩煤,到了冬季會額外撥發三百個。”
說罷,書吏看了看二人,並繼續道:
“如此,便是官吏坊內的大部分規矩了,二位只需要牢記便可。”
“多謝兄台……”聽到書吏的話,兩位儒生也知道書吏要離開了,於是連忙作揖躬身。
“二位後會有期……”書吏見狀作揖回禮,隨後便轉身離開了小院,臨了出門時還不忘帶上院門。
二人看著他離去,隨後不免發出感歎道:
“人說朝廷刻薄官吏,眼下看來,這若是考上了恩科,哪怕是為吏,也比大部分人過的好多了。”
感歎之人是姓劉的儒生,他家境雖然和貧寒不搭邊,但也僅限於餓不死,冷不到的程度。
面對眼下官吏坊的厚待,他不免四下摸了摸正屋之中的家具:
“皕亨,幸虧你勸我來考恩科,不然憑我家中十余畝薄田,哪怕再寒窗苦讀數年,考上個舉人,也不一定能享受如此。”
他的感歎被旁邊閻姓儒生聽到後,對方便提醒道:
“仲山,你我已經考上恩科,日後便是大明的官吏。”
“眼下朝廷待伱我如親子,萬不可在日後誤入歧途。”
“哈哈!皕亨你放心吧,吾必然不會,更何況我不過勉強考了一個丙等成績,恐怕也不會有人來行賄我。”劉姓儒生笑著回應,並打趣道:
“倒是你閻皕亨,這次考了一個甲等,恐怕名字會出現在吏部或者齊王殿下眼前。”
“我倒是沒那麽在意。”閻姓儒生搖了搖頭,歎氣道:“我隻想做個好官,對得起百姓和朝廷……”
“倒也是……”閻姓儒生的話讓劉姓儒生也忍不住唏噓了起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熱,他們二人解開了自己的棉衣,順帶感歎了一句:
“也不知道你我能在這官吏坊內住幾日,又會被派往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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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應元……”
當官吏坊的學子們還在唏噓時,馬車已經駛進北京西城的朱由檢正在處理奏疏,而他手中拿著的,則是前兩日恩科錄取的文冊。
朱由檢為了不放過任何人才,對於每年科舉、以及每年官吏任免,恩科等文書都會親自看一遍,以免溜了什麽人才。
今日的他如往年一樣,不過他沒想到他連第一頁都沒有看完,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北直隸通州閻應元,年十九,六科成績甲等,策論甲等】
“倒是考得不錯。”
朱由檢用朱筆將閻應元的名字圈了起來,而坐在旁邊的王承恩瞥見這一幕,也知道這人要得到重用了。
朱由檢往年圈出人名的舉動並不多,沒想到今年恩科文冊才打開就圈了一人。
“保定縣的典吏還沒有人選對吧?”
朱由檢抬頭看向了陸文昭,而陸文昭聞言則是連忙找出這個月的吏部官員任免文冊,翻了翻後才點頭道:“還沒有人選。”
“嗯……”朱由檢低下頭,提起朱筆就在閻應元背後用朱筆備注了保定縣典吏。
他接著繼續往下,只是看了上千人名,都沒有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不等他處理完,馬車就停了下來,而馬車外也傳來了曹變蛟的聲音:
“殿下、到府了。”
“嗯……”聽到這話,朱由檢用手在文冊上折了一個角,然後合上放好後,才起身下車。
陸文昭和王承恩陸續下車,護著朱由檢下車後,一行人便見到了站在門口風雪中的楊如是、楊媛愛和李定國等人。
“殿下千歲——”
三人連同拱衛齊王府的宛平營兵馬高聲唱禮,而就近王府也有不少人探頭出來看著齊王府的聲勢。
許多藩王這幾年都沒有離京,都在等著朱由檢下達就藩的令旨。
前些日子他們總算聽到了交趾的軍隊開拔舊港,準備前往小西洋的消息,因此參與就藩的許多藩王又開始上疏請求來京城等待就藩。
“真有氣勢……”
福王府門口,看著遠處的朱由檢回來,朱常洵話裡的酸味都快把福王府的護衛給熏死了。
似乎在發現朱由校和朱由檢都沒有對他動手的意思後,朱常洵便大膽了不少。
他雖然還將幼子留在洛陽,但妃嬪什麽的卻接到了京城。
不僅如此,似乎是察覺到了長子的懦弱和自己有關,因此他心一狠,直接把朱由渠丟到了燕山第十三學府中,從零開始學習。
這一學估計得有六年的時間,不過朱常洵也不在乎。
畢竟在他這種戰略白癡看來、明軍六年能不能打下所有就藩地還是問題。
“齊王殿下消瘦了不少……”
“也變黑了不少……”
“讓人晚上送份禮單吧……”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選妃……”
百王府中,關於朱由檢的討論絡繹不絕,而回到齊王府的朱由檢卻沒有那麽多心思。
他對楊如是和楊媛愛頷首,算是打了一個招呼,隨後便看向長了不少個子的李定國,走上了台階,拍了拍這小子的肩膀道:
“如何?這幾個月又看了幾本兵書?學了多少經世之道?”
對於李定國,朱由檢一直在好好培養,不過他年紀太小,而且朱由檢自身事務繁忙,所以大多還是采取放養的教育方式。
好在李定國比較爭氣,或許是看過了陝北餓死人的一些慘狀,李定國學習倒是很用功。
朱由檢前往陝西的時候,這小子就擔心自己家鄉,吵著鬧著想要跟著去,不過最後還是沒拗過朱由檢,被他丟在了京城。
朱由檢南下的日子裡,尤其是在延安的日子裡,李定國基本上每日都要寫信。
不過他的信,朱由檢也只是草草看了看,畢竟陝西那邊太忙了。
“自然是看了不少!”李定國聲音還挺大,沒大沒小的模樣讓楊如是瞪了他一眼。
李定國平日裡不怕說說笑笑的朱由檢,倒是對楊如是怕得要死,有一種姐姐對弟弟的血脈壓製。
被瞪得縮了縮脖子,李定國稍微收了收聲音,然後才對朱由檢擔憂詢問道:
“殿下、延安還好嗎?”
“……”一句話說出,朱由檢和陸文昭、王承恩都呼吸一滯。
延安好嗎?
這句話讓朱由檢再次想起了洛川縣的事情,盡管延安百姓沒有洛川那麽慘,但也沒有拿到朝廷允諾的全部賑災糧和賑災錢。
事到如今,哪怕朱由檢已經殺了大量官員,但貪官汙吏的行為還是讓他每每回想起來都深惡痛絕。
“貪官汙吏太多,朝廷發下去的糧食和銀子被貪墨了不少,不過沒有什麽人餓死。”
朱由檢沒有選擇隱瞞,生活在這個時代,早些明白這是個吃人的世界,要比晚些明白要好。
“那就好……”李定國松了一口氣,顯然在他的童年裡,沒有人被餓死,就已經屬於過的很不錯了。
“飯菜快涼了,有的人也不知道餓……”
楊如是看不下去,她和她姑姑不同,自小被朱由檢養的嬌慣,不過她並不是大小姐那種嬌慣,而是對朱由檢特別嬌慣。
朱由檢不吃飯,幾時吃飯,什麽時候該吃糕點,什麽時候該睡覺,她都在心裡有一把秤。
雖然才十一歲,但她儼然一副齊王府管家婆的模樣。
整個齊王府裡,也就只有她才敢明裡的“譏諷”朱由檢。
只不過這種譏諷,總歸是建立在保護朱由檢的健康下。
“行了,進去吃飯吧。”
闊別半年,再度聽到楊如是的“冷嘲熱諷”,朱由檢還覺得挺溫暖的。
也在他的招呼下,所有人走進了齊王府,而百王府圍觀的人,也隨著齊王府大門的關閉而散去。
過了片刻,齊王府的會廳裡,朱由檢坐在主位,陸文昭、王承恩、曹變蛟、曹鼎蛟、李定國等八人也跟著坐在了大圓桌的其他位置上。
大圓桌上擺好了豬肉炒黃菜、蒸豬蹄肚、兩熟煎鮮魚、五味蒸雞、椒醋鵝、燒豬肉、荔枝豬肉、鱘鰉鮓等二十幾道菜。
畢竟九個人上桌,吃二十幾道菜倒也不奇怪。
“怎麽沒有羊肉?”
行軍打仗吃慣了羊肉,乍一看桌上沒有羊肉,朱由檢還有些好奇。
“王先生說了,殿下最近不能吃羊肉,另外牡丹湯和牛、驢肉也不能吃了,要忌口半個月,另外每日要分別飲用兩次龍膽養神湯,要睡足四個時辰。”
楊如是對朱由檢的身體健康倒是格外關心,朱由檢才回到府裡,她就給朱由檢定下了不少東西。
“你倒是給孤定起規矩來了?”朱由檢輕笑,而楊如是則是撇嘴道:
“殿下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只有奴婢替殿下愛惜,替殿下照顧了!”
語氣很衝,倒是字字關心。
朱由檢見狀也沒有呵斥她,而其它人也早就見怪不怪。
整個百王府和內廷都知道,齊王府有個小丫鬟誰都惹不得。
“你還有什麽規矩,一並說出來吧,免得我處理奏疏時,你又跑到書房裡晃悠,監督我。”
朱由檢一邊吃,一邊搖頭吩咐,而楊如是則是見狀從懷裡拿出了一份薄薄的文書,遞給了朱由檢。
“還寫上文書了?”朱由檢打趣,順帶放下筷子接了過來。
那文書很薄,估計只有三四頁,而朱由檢打開後,上面的字體娟秀清雅,而內容則是寫了不少。
從飲食起居,到朱由檢的休息時間,包括休息的時候按摩,疏通筋骨什麽的,一應俱全。
這一刻的楊如是不像小丫鬟,倒像個老媽子。
朱由檢只是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因為他知道他看了也不會遵守,反倒是將文書遞給楊如是後打趣道:
“你眼下事事關心孤,學課落下沒有?若是落下了,那孤得叫承恩扣你工銀了。”
“學課門門都是甲等,就畫工不行,要罰就罰畫工師傅。”
楊如是低頭埋飯,眼睛卻時不時看向朱由檢。
“畫工不行?”朱由檢皺眉,而楊如是又開始“冷嘲熱諷”道:
“畫工師傅一出門就去了大半年, 大半年沒人教,能好到哪裡去……”
“你這丫頭,府裡那麽多畫師,還不夠你學?”聽到楊如是的話,王承恩忍不住笑著打趣。
顯然、眾人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了。
齊王府那麽多畫師,她隨便找一個就能學習,眼下卻用這個做借口,顯然只是埋怨朱由檢出門太久了。
“你倒也是……”朱由檢見狀輕笑,隨後低下身子,湊近些安慰楊如是道:
“行了,明日我抽出一日教你作畫……”
“您又不是畫師……”楊如是嘴上不饒人,但憋不住笑的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她很高興。
朱由檢見狀搖了搖頭,隨後繼續低頭吃起了這具有溫情的家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