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真殺了!”
雲南蒙化府縣衙內,當京城已經決定怎麽處理孫傳庭的時候,木懿也火急火燎的跑進了後院書房。
正在練字的洪承疇頓了頓筆,波瀾不驚道:
“是殺了劉余佑,還是殺了潘士良?”
“都不是,他把成都府的七十多家士紳給殺了!”木懿激動的跑進書房,說出了孫傳庭在成都做的事情。
他這話讓洪承疇的心徹底亂了,字也練不下去了。
洪承疇將筆放回筆架,皺眉道:“殺了士紳?”
顯然,洪承疇也沒有想到,孫傳庭拿到尚方劍後的動刀對象居然是四川的士紳。
這樣做固然一勞永逸,但這無疑是把仕途給賭上了。
一旦京城那邊扛不住壓力,孫傳庭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這種做法在洪承疇看來,無疑是很愚蠢的。
他自小的經歷就告訴他,沒錢沒權就注定遭人欺負,因此他不相信孫傳庭是單單為了泄憤。
“他肯定有別的企圖……”洪承疇表情陰晴不定,最後他想了想齊王和皇帝的行為,然後才眯了眯眼睛。
“經略,這麽看來、孫傳庭的仕途是到此為止了,沒了他,僅憑楊文嶽和吳阿衡,絕不可能是經略您的對手。”
木懿經過洪承疇這些年的調教,已經對洪承疇是心服口服了,自然也希望跟著洪承疇登臨高位。
之前洪承疇就多次說過,他登臨首輔的最大對手是孫傳庭,那眼下孫傳庭自毀前途,洪承疇面前便暢通無阻了。
“不!”洪承疇重新拿起了毛筆,繼續開始練字,並解釋道:
“如果是別人,或者在那位置上的只有萬歲,孫傳庭確實是自毀前途,但眼下他的舉動,旁人我不敢說,但有一個人絕對會很欣賞他。”
“誰?”木懿頓了頓,不敢想還有人願意用對士紳動刀的人。
“齊王殿下恐怕已經為孫傳庭日後的複起做準備了。”洪承疇練字回應,而木懿也一時有些語塞。
如果洪承疇說別人,他還有話反駁,但一旦說到齊王,那孫傳庭這舉動,說不定還真的能討到齊王朱由檢的歡心。
木懿很清楚,只要齊王不想孫傳庭仕途中斷,那孫傳庭怎麽走都不可能走斷自己的路。
因此,原本他覺得孫傳庭自毀前程的舉動,一時間也變成了孫傳庭為了討好齊王而主動做的舉動。
他和洪承疇都想到一處去了,因為在他們這樣的人看來,這個世道就不可能會存在為了百姓和朝廷而自斷前途的人。
孫傳庭也不過是一個投機的家夥罷了……
“經略,那這麽說的話,這孫傳庭……”木懿話說三分,而洪承疇則是平澹道:
“最多不過削職為民,不過哪怕削職,估計也只是齊王殿下讓他短暫休息休息罷了,在我們平定緬甸之前,殿下還是會安排他去收復烏斯藏。”
“可這樣的話,他也不可能比得上經略您的功績吧?”木懿看的清楚,烏斯藏不可能比得上緬甸。
“嗯……”洪承疇沒有露怯,但他心裡有種預感,那就是緬甸收拾之後,他大概率就要被調回京城了。
這種跡象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他能大概猜到。
到時候他困於京城,而孫傳庭長期經營西北,說不定收拾了烏斯藏後,孫傳庭還能進而收復西域,漠北。
這麽一來,他的功績就不如孫傳庭了。
況且,他被困於京城,一開始也是擔任六部尚書,不可能直接入閣。
因此、孫傳庭還是他的競爭對手……
想到這裡,洪承疇對於平滅緬甸的心也沒有那麽熱切了,
他假裝不在意的詢問道:“火藥局籌備的如何?需要多久才能修通道路?”
“按照之前的規劃,火藥局冬月就能投產,大概兩年左右就能擴寬道路,直抵隴川。”木懿有些按奈不住了,畢竟打仗就是撈軍功。
“嗯……”洪承疇沒有直接說修慢點,只是應了一聲。
要拖延工期的手段有很多,直接說出來會打擊下面將領撈軍功的積極性和軍隊的士氣。
“加速工期,另外統計在滇西麗江諸府的百姓數量,等打下緬甸,把山區裡的人遷移前往緬甸。”
“是!經略放心!”木懿果斷應下。
作為盤踞麗江數百年的木氏家族,木懿自然知道滇西北有許多礦藏。
這種時候,把滇西和滇西北的其他家族全部遷移去緬甸,最後木氏就能一家獨大了。
土地他不爭,他爭礦藏。
這是洪承疇指點他的,因為洪承疇摸清楚了朱由檢制定的大致政策,總之誰兼並的土地多,誰就是出頭鳥,只要是出頭鳥,就總有挨打的一天。
“下去辦事吧……”
“是,末將告退……”
洪承疇繼續練字,木懿見狀也回禮緩緩退下。
二人的交談不過是大勢下的小插曲,真正讓人為難的事情,還是如何收拾孫傳庭一怒之下斬殺士紳所導致的後果。
四川的消息傳到江南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了,盡管朱由校和朱由檢已經派人去懲戒孫傳庭,但孫傳庭的舉動還是讓士紳頭皮發麻。
士紳豪強在對付軍隊不行,但朝廷卻需要他們來收繳賦稅,傳達消息。
因此、士紳的不滿,直接展現在了秋稅田賦的上交上……
“浙江、南直隸、江西各地上疏暫緩賦稅繳納,不少奏疏還是恩科官員上奏的……”
十月初九,當朱由檢將厚厚的一疊奏疏推向身前的時候,站在書房內的顧秉謙,畢自嚴二人顯得格外躊蹴。
從孫傳庭殺成都府士紳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今年的秋稅會很難征收。
當時他們想到這件事時,便覺得朱由檢也會想到這件事,不會為難他們。
只是眼下,朱由檢是揣著明白裝湖塗,故意詢問他們。
“地方上的士紳叫苦,拖延秋糧的稅賦繳納,這在以前是很尋常的事情,這幾年準時繳納,則是因為地方官員認真做事。”
“今年的賦稅遲緩,和地方官員的玩忽職守脫不了乾系。”
顧秉謙作揖將自己心裡的話用很隱晦的方式說了出來。
誰都清楚,眼下的大明沒有吏,只有官員,而所有的胥吏都在備考五日後的恩科。
這次恩科是全天下一起舉行,恩科及格才能成為次九品的官員,領上俸祿。
因此,真正辦事實的,是燕山進入官場的那前後三十幾萬官員。
顧秉謙明面上在說地方官員玩忽職守,實際上就是在說,燕山派的官員和地方士紳勾結,推遲了賦稅的征收。
這點,從不少燕山官員上疏,幫士紳說話就能看出來。
總的來說,顧秉謙是在提醒朱由檢,眼下他一手培養的燕山官員都開始出現唱反調的人了,更何況顧黨官員呢?
秋稅的事情,不是他們這群中樞的人不想收,而是地方上的官員不願意催收。
地方官員害怕孫傳庭這樣有腐必反的人,地方士紳也害怕孫傳庭這種動輒殺人的人。
所有的一切,說白了就是成都府孫傳庭殺士紳的後遺症。
朱由檢本想借著這件事情敲打士紳,卻不想士紳轉過頭來聯合地方官員威脅起了他。
這種事情和手段,士紳豪強在洪武、永樂年間經常使用,而這兩個皇帝的手段也告訴了朱由檢怎麽對付這種局面。
“恩科還有五天就結束了,除開胥吏,這次京城聚集了近二十萬從各地趕來的士子。”
朱由檢沒有直接回應顧秉謙,而是提醒起了對方,朝廷每年還有二十幾萬的恩科士子,而這群士子裡還有十幾萬是燕山學子。
已經畢業為官的燕山學子已經和士紳同流合汙這沒錯,但這群準備畢業的燕山學子可沒有人拉攏。
他們也要為自己考慮,不管是下放到地方後,為了鞏固自己的職權而上任的“三把火”,還是想威壓士紳,再撈好處,總之他們都需要給士紳豪強一個下馬威,給朱由檢一個滿意的答卷。
二十幾萬人下放,能擠走多少老人?這點不用朱由檢多說。
“能乾乾,不能乾就滾蛋”這就是朱由檢對顧秉謙的回復。
每年二十幾萬人等著上位,今年朱由檢更是提高了恩科的難度和分數線,這麽一來、這二十幾萬人中有多少人能通過選拔?
這些通過選拔的人想要位置,就得拿出乾實事的態度出來。
說白了,朱由檢就是要讓大明的官場卷起來,讓下面的人放棄當官就是鐵飯碗的概念。
哪怕士紳豪強慫恿那上百萬胥吏,一個不考,但朱由檢還有這二十幾萬人。
他隨便放松一下分數線,立馬就能多出十幾萬人幫他乾活。
“今年參與恩科的人確實多,但其中良莠不齊,若是降低標準,恐怕會讓地方混亂……”
顧秉謙把話說的很開,但朱由檢卻不在意:
“良莠不齊也要看下放之後的結果才能下定論。”
朱由檢不會在意對方是不是良莠不齊,他在意的是先把士紳豪強的氣焰打下去,別以為他們掌握了地方就了不起,朝廷就得怕他們。
下面的官員良莠不齊,那就用數量和頻率來彌補。
人不行就換,反正有的是想擠破頭當官的人。
他的話不難理解,一時間顧秉謙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而畢自嚴眼看局勢冷場,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
“恩科雖然人數龐大,但選拔需要時間。”
“朝廷的錢糧已經有些不足,如果等待恩科官員下放,那百官的俸祿和軍隊的軍餉發放恐怕……”
畢自嚴沒把話說的太明,但在座的也不是蠢人。
恩科官員確實人數眾多,但選拔和下放都需要時間,尤其是面對大明這樣大的一個王朝來說,僅僅趕赴上任就需要一到三個月的時間。
朱由檢能等,但百官的俸祿和軍隊的餉銀等不了那麽長時間。
眼下已經是十月份,再拖下去就天啟十年了。
欠餉這種劣**件如果發生,那對朱由檢苦苦建立起來的朝廷信譽會有不小打擊。
“時間不成問題,局勢也不成問題,瀛洲那邊又押來了二百萬兩銀子,舊港也押來了一百四十多萬兩的金銀。”
“小西洋那邊,黃龍讓人送來的六十幾萬兩黃金也還在,這麽多銀子,難道不夠發俸祿?”
“更何況,禦馬監雖然今年遭受了四川貪腐桉子的牽連,但賦稅征收卻沒有落下,眼下山西、北直隸、陝西、遼東等地的賦稅文冊已經匯總,折色近千萬兩的賦稅都已經上交。”
“憑著兩千多萬兩銀子,加上國帑的存余,總該夠發放軍餉了吧?”
朱由檢靠在椅子上,並不把士紳的威脅放在眼裡。
士紳再強,也頂多在南邊鬧騰鬧騰,北方依舊還是朝堂的基本盤,而海外更是可以為朝廷源源不斷輸血。
北直隸、陝西、河西、遼東、山西等地的士紳豪強早就消亡的差不多了,不少富農雖然成為了中小地主,但實力有限,影響不了朝廷。
加上四川這次遭受打擊,而雲南、貴州、廣西等地的土司也被剿滅,實際上除了湖廣、廣東、福建、江西、南直隸、山東、浙江等地還有實力強大的士紳豪強外,其他地方都在朝廷的治理下。
這中南、東南六省雖然佔據了朝廷三分之一的賦稅,但也不是說朝廷沒了他們就活不下去。
真要死磕,朱由檢可以用恩科士子和軍隊,一省省的找他們麻煩。
反正也就六年時間,哪怕六年過後,又有新的士紳在其他省份成長起來,但這個方法依舊管用。
朱由檢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顧秉謙和畢自嚴,別覺得士紳豪強能威脅朝廷。
眼下朝廷不動他們,不是因為怕他們,而是不想破壞規則。
但如果士紳豪強想要破壞規則,那朱由檢也就只能陪著玩下去了。
你們不按規則繳納賦稅,那我就只能不按規則的胡亂定罪。
既然誰都不把《大明律放在眼裡,誰都在耍流氓,那朝廷也只能跟著耍流氓了。
“告訴南方六省的官員,秋稅的事情,朝廷要在月末前看到各省的匯總,遲交匯總的人也就沒有必要再在任上為官了,連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都搞不清楚,這樣的人也不配為官。”
朱由檢坦率的下令,他倒是要看看下面的這群人,到底願不願意為了幫忙士紳豪強而丟掉烏紗帽。
“下官領令旨……”
顧秉謙和畢自嚴也無奈,朱由檢的手段確實無賴,也確實管用。
估計這消息下放之後,清楚了時局的地方官員也只能和士紳豪強正面硬剛了。
二人無奈退下,而朱由檢也平澹的端起了茶杯。
事實證明只要他不把下面的官員和士紳豪強當人,他們就沒有辦法和朝廷耍無賴。
不過這件事情也給他上了一課,那就是大明眼下的統治,依舊還是和尋常的封建王朝一樣,停留在了那一千九百多個縣裡。
士紳掌控著數萬集鎮、鄉村的大部分田地,除非皇權進一步下到集鎮,不然很難解決對方想要拖欠錢糧的問題。
盡管朱由檢能對付,但架不住對方每年都用這招。
“基礎教育還是得普及,官學還是得推廣。”
朱由檢呢喃一聲,漸漸覺得這每年二十幾萬人有些不夠用了。
雖然他當著顧秉謙等人的面說良莠不齊沒關系,但實際上他還是想要篩選的。
他常年沒有篩選的結果就是這群學子下放後的腐化速度極快。
以眼下大明的實力,一省省的推廣官學教育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北直隸的官學也已經逐步完工了。
不出意外,明年正月就會有幾十萬學子入學,但這個速度對朱由檢來說不夠。
從十幾萬人裡面選兩萬人,和從七八十萬人裡選五六萬人,這速度和質量,規模都差距太大了。
“承恩!”
朱由檢對門口叫了一聲,而王承恩也連忙從門口快走進書房:
“殿下……”
他畢恭畢敬的行禮,而朱由檢則是想了想怎麽說,隨後才組織好語言道:
“讓工部把明年官學的名錄拿來,順帶讓人把戶部對海外三省三州一司的戶籍黃冊拿來。”
“是……”王承恩應下,轉身便走到門口讓人去辦事。
這個過程大概等了一個時辰,朱由檢把所有奏疏處理完之後,六名官員便將十幾冊,數十本文冊帶來了齊王府。
王承恩帶人將這些文冊放在了會廳桌上,將數十本文冊匯總後的八本文冊交給朱由檢。
朱由檢簡單的翻閱,大概半個時辰後將八本文冊放在了桌上。
他雖然達不到過目不忘,但記憶力還是遠超常人的,看書速度自然也快。
看完過後,諸省的情況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首先海外三省分別是交趾、瀛洲、舊港,而南部三州便是南州和東洲幾個地方了,一司是小西洋監察使司。
三省三州一司裡,交趾已經遷移百姓一百五十六萬,大部分都是遷移的雲貴,廣西、廣東百姓,以及少量西北百姓。
交趾本土還有三百七十萬無罪的本土百姓,總的來說漢人佔據了當地三分之一不到的人口比例。
舊港的話稍微好一點,前前後後五年時間,當地漢人數量已經達到了三百一十六萬,而土人不過五百萬人不到,接近五分之二的比例。
南州等地也不錯,不過百萬的土人,漢人數量已經達到了二十九萬。
唯一讓朱由檢有些顧慮的是瀛洲和小西洋監察使司。
瀛洲的局勢已經豁然開朗,楊文嶽很快就能收拾掉德川秀忠,消滅德川幕府,屆時全島近一千五百多萬人都能得到解放。
這麽多年的戰事,按照朱由檢的估計,最少有三百萬幕府百姓死於戰亂。
不過即便如此,漢人的活動蹤跡依舊限制在九州、四國和本島的島根、大阪等地,數量不過六十余萬人。
小西洋監察使司就更別提了,與島上數百萬土人相比,不過二十余萬的漢人規模顯得十分稀少。
這次黃龍出征,島上不少土人發動暴亂,還好被盧象升一一平定,不過一些工場的損失卻是實打實的。
關外的泰寧、朵顏、大寧三府一共不過七十多萬人,琉球府則是接收了近三百萬人。
算起來,如果加上泰寧三府和琉球府,那九年的時間裡,大明一共向海外,關外遷移了九百多萬人。
十年時間遷移這麽多人,放在遷移歷史上,已經是了不得的數據了,盡管其中許多地方都是臨近大明近海的遷移行為,但大明確實擴大了漢人基本盤。
不過,眼下琉球府已經飽和,交趾和瀛洲的遷移也只能慢慢增加,唯一能大規模容納漢人遷移的,恐怕只有緬甸、舊港、南州和東北地區了。
時代限制了大明,即便大明的六大船廠每年都在下水數百艘貨船,但官方海外遷移的規模,基本也就限制在一百萬到一百五十萬人之間了。
要想擴大,第四版蒸汽機必須研究成功,然後裝載到船隻上。
不過,大明向海外遷移主力人口都是廣東、福建這兩個人口稠密,土地資源不足的大省。
但眼下經過遷移,廣東和福建的人口驟減一半,等大旱過去,恐怕當地的百姓就不願意遷移了。
這麽一來、朱由檢只能把目光放到南直隸和浙江、江西去了。
這三個加起來佔據大明接近二分之一人口的人口大省,盡管經濟貿易發達,但面對三年後的第二階段大旱,也將十分無力的接受遷移。
朱由檢沒有記錯的話,大旱來臨之後,江南米價從一石五百文,飆漲到了一石一兩九錢銀子,漲幅接近四倍。
這種情況下,為求活命,大部分人只能遷移。
所以朱由檢要做的就是在三年內拿下東籲,收復東北,扶持諸藩在南亞站穩腳跟,拿下南亞這個人口規模上億的市場。
開疆拓土必不可免的要治理, 而朱由檢還要加深治理,讓皇權下放到那幾萬個集鎮上。
哪怕一個集鎮隻安排十個人,需求也將達到幾十萬人,更別提基礎教育推行下,大明需要上百萬教習了。
眼下的規模,朝廷是滿足不了這個規模的,推行教育,為幾年後的大明打基礎才是朱由檢要做的。
那堆積在國帑中,價值幾千萬兩的黃金白銀也將通過這些人花出去。
想到這裡、他拿起了工部規劃的官學名錄。
在名錄上,山西、河南、山東、陝西、河西、遼東等六省,明年將興建大大小小一萬七千多所官學,小的只有十幾個教習,只能容納百學生,大的需要一百多個教習,可以解決一千多個學子就學問題。
合計加起來,這一萬七千多所官學,需要近四十萬教習,能滿足五百多萬官學學子。
但同樣的,與之配套的支出將會達到三十七萬兩,而這只是建設的小頭,大頭是六百萬兩銀子的教習俸祿、膳食銀。
這六省加上北直隸,教育支出將會達到八百萬兩。
也就是說,朱由檢得想辦法解決這八百多萬兩的缺口,以及那四十多萬教習的來源才行。
教習來源簡單,落榜恩科的人都招募去充當教習,反正官學第一階段都是基礎的算術和識字。
至於那八百多萬兩銀子的缺口……
朱由檢緩緩起身,他將目光放到了瀛洲的石見銀礦,並慢慢向下移動到了舊港、南州,隨後看向南亞市場,最後放到了利未亞南部標注了金礦的南昆侖監察使司上。
“只能靠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