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明承認葡萄牙為獨立自主國家。
第二、大明提供年利率為3%的三百萬兩貸款,分十年償還。
第三、大明將出售價值二百萬兩的小麥、紅糖、瓷器等商品給予葡萄牙,並出售足夠裝備四萬人,價值一百萬兩的軍火。
這整個條約,大明說白了就是提前預支葡萄牙商品,然後葡萄牙每年還三十九萬兩給大明,持續十年。
對於剛剛復國的葡萄牙來說,這筆買賣很值得,而對於大明來說更值得。
西班牙是有能力威脅大明的國家之一,盡管威脅很小,但威脅一直存在。
葡萄牙獨立之後,西班牙控制的人口將會從一千二百萬暴跌到九百多萬。
對於西班牙的財政收入來說,西班牙的財政收入也會跌落到一千六百萬兩左右。
一千六百萬兩看似很多,但是對於眼下擁有三十萬軍隊的西班牙來說只能是杯水車薪。
他們每天在戰爭上的投入超過了五萬兩,並且西班牙還背負著上億負債。
在大明和他們中斷貿易後,顯然他們將要迎來自己在本世紀的第五次國家破產。
在眼下的局勢中,若昂已經憑借戰前徐霞客提供的軍火裝備了一支一萬六千人的常備軍隊。
哪怕人數很少,但在前線抽不出軍隊的情況下,西班牙也暫時沒有時間去處理葡萄牙。
等他們有時間的時候,大明和葡萄牙這次協議中的軍火已經運抵裡本斯了。
屆時,葡萄牙可以用這足以裝備四萬人的火器,將一萬六千常備軍提升到七萬人。
那種時候,恐怕費利佩四世只能祈禱若昂不會反攻西班牙了。
西班牙的困境越大,對齊國就越有利。
因此,在對徐霞客發去消息的時候,朱由檢也命人向齊國的金鉉發去了消息。
他需要金鉉在齊國成山府東部的臨淄水(密蘇裡河)上遊平原建設城池,同時調動可調動的拖拉機在當地開墾田地,種植小麥。
朱由檢要這麽做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依托臨淄水把糧食運到墨西哥灣,然後走海路運送糧食給歐洲和利未亞諸藩。
美洲的穿堂風在工業化的齊國面前不算什麽,按照現在的情況,三年時間齊國就能在中部開墾二百多萬畝耕地,每年將運送足夠六十幾萬人吃的四十幾萬噸糧食前往各國販賣。
有了金銀才能移民更多人口,齊國才能開墾更多土地,更好的用農業和工業之間的剪刀差來發展工業。
至於齊國的糧食問題也不用擔心,大明每年還會運送數量不等的拖拉機前往齊國,齊國的發展不會因此而停下。
反倒是開墾中部才能讓日後齊國在中部修建一條串聯北美東西的鐵路。
在這樣的安排下,齊國和大明都會牢牢控制歐洲和利未亞,不過是否會爆發貿易矛盾,這就是朱由檢不得而知的了。
他眼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三月初一的西征之事上。
也在他關注的同時,伴隨著三月初一如期抵達,大明京嘉鐵路修抵肅州高台縣,距離嘉峪關僅有不到三百裡。
嘉峪關囤積如山的物資早已準備好,伴隨著嘉峪城關打開,伴隨著雄壯的號角聲吹響……
在闊別115年之後,大明的兵馬終於再次走出了嘉峪關。
獵獵作響的“朙”字旌旗走出了嘉峪關城門的甬道,由滿桂率領的這支軍隊走出了嘉峪關。
“娘地!老子這次肯定能載入史冊!”
高頭大馬上,李自成緊緊攥著韁繩,背景是嘉峪關外的戈壁灘與黑山、祁連山。
他面色潮紅,顯得十分激動。
不僅僅是他,應該說南路軍的所有明軍都十分激動。
他們之所以這麽激動,是因為一隊人馬,而這隊人馬便是京城派來撰寫《國史》的史官們。
收復西域,這是朱由檢很看重的一件事情,歷史上的崇禎面對內憂外患的局面還不忘想收復河套,朱由檢也同樣。
只不過他所想的不僅僅是河套,而是西域,河中等丟失數百、上千年的地方。
朱由檢要求史官們將這次收復西域的過程全部記下,並且還要交給滿桂閱覽認可後才能送給自己閱覽。
也就是說,此行的將領都將被記在《國史》之中,他們這些總兵、參將也自然不用多說。
出征之後,朱由檢還授予了西征軍隊一個權力,那就是“勒石”。
每收復漢唐舊城一處,都要用混凝土和生鐵立碑,並且在碑上寫下收復這座城的所有士卒姓名。
這樣做其實很耽擱時間,但朱由檢就是要讓大軍別打的太快,給林丹汗一個逃遁的機會。
當然,軍隊也不能打的太慢,尤其是北路的孫守法、曹猛這部兵馬必須兵貴神速,不然大軍就會面臨斷糧的危險。
勒石並不算什麽特別了不起的權力,但在武人地位急劇上升的天啟朝,西征軍隊是第一支被授予這權力的軍隊。
這就足以讓他們激動,讓他們士氣高昂。
“籲……”
道路一側,滿桂帶領軍中將領來到關外的矮丘上,他們居高臨下的看著明軍走出嘉峪關。
火紅的鴛鴦戰襖讓整支隊伍好像出關的赤龍般,蜿蜒著向西方進軍。
大軍以隊為單位,每隊有大挽馬八匹,八匹大挽馬拉拽四車,車上裝著甲胃和士卒一個月的口糧,以及一隊十七人的彈藥、戰馬所需的豆料、草料和飲用水。
四輛馬車由八個身著鴛鴦戰襖的民夫架駕駛,他們除了負責駕駛馬車,還要負責在戰前幫士卒著甲。
由於馬匹眾多,因此南路軍先頭部隊的民夫並不算多,只有七千人不到,其中還有一千人負責押運火炮。
盡管南路軍有六營兵馬,但作戰的兵馬只有四營,剩下的兩營六千多騎兵則是負責後續糧道。
因此,算上作戰兵馬和民夫,先頭出關的人數是兩萬人。
在他們之後,便是運送大批糧草的輜重隊。
兩營騎兵合計十哨,每哨五百四十五人,除此之外還有負責拱衛將領的六旗,約六百余人。
親軍旗負責拱衛將領,讓將領坐鎮輜重路線中部,十哨騎兵則是負責保護由民夫組成的輜重隊。
輜重隊每隊五千人,每人大挽馬一匹,每匹大挽馬負責拉一車,每車有重量在三千斤的糧食、草料、豆料、彈藥、澹水等各種物資。
每個輜重隊可以支持大軍和輜重隊四個月的糧草,而它們需要按照每個月出發一隊,每兩個月返回一隊的情況出發。
總而言之,南路軍的輜重隊是負責三路大軍主要補給的輜重隊。
中路軍的遊牧式輜重隊,只夠他們打到別失八裡就無法返回,而北路軍也僅僅只能夠打下也迷裡。
這兩路都是遊牧式作戰,隨時有可能缺糧。
如果南路軍出現了問題,其它兩路大軍都要全軍覆沒,因此南路軍只能穩扎穩打,一旦出錯,西征全盤皆輸。
因此,滿桂肩上有很大的擔子。
他看著走出嘉峪關的兩萬兵馬民夫,心情無比沉重。
這時,旁邊的朱輔炬也攤開了地圖,量了量後頭也不抬的解釋道:
“出了嘉峪關後,三百裡無人煙,需要行軍三百裡抵達洪武年間的沙州衛,將沙州光複,然後短暫休整,讓嘉峪關運送足夠的糧草前往才能繼續向哈密進軍。”
朱輔炬作為寧夏營的參將,同時也是北軍都督府的僉事,他負責督管先頭兵馬的糧草輜重和行軍一事。
“沙州被一些吐蕃、回鶻人佔據,當地又是土城,以十斤炮的威力,一輪預射就能擊垮城牆。”
“不過,嘉峪關到沙州、哈密的道路上有許多馬匪強盜,少則數百,多則數千。”
朱輔炬收起手中的地圖,同時對滿桂作揖:
“都督,可以先派一營兵馬作為先鋒拿下沙州城,然後再拿下西邊的罕東衛,最後再派一營兵馬清理道路延邊的馬匪強盜。”
“好!”滿桂沉聲應下,同時不等他開口,李自成就和兩個總兵作揖道:
“都督,末將願為先鋒!”
由於先頭部隊只有四營兵馬,而朱輔炬僅僅是參將,所以他識趣的沒請戰。
“李自成攻沙州、罕東,劉宗敏你帶人清掃道路,李過你就留下來吧,打哈密的時候你再上。”
“末將領命!”聞言的李自成和劉宗敏喜出望外,李過則有些失望,但一聽到打哈密讓自己當先鋒,他也不再矯情了。
滿桂見二人應下,他也轉頭看向朱輔炬:“從此地到別失八裡有多遠?”
“約兩千裡,以《軍律》每日最少行軍五十裡來看,在不耽擱的情況下,需要二十天才能抵達。”
朱輔炬回應著,滿桂也點頭應道:
“二十天足夠了,提前拿下別失八裡,讓輜重隊在別失八裡囤積糧草,等曹變蛟那小子來,便讓他送糧也迷裡吧。”
滿桂說罷,雙腿一夾,駕馭戰馬重下了矮丘,其余諸將也紛紛策馬下丘,最後匯入了長長的行軍隊伍之中。
明代的沙州和唐代的沙州不是一個地方,唐代沙州處於後世敦煌一帶,而明代沙州位於後世瓜州一帶。
此地有河流湖泊,駐扎兵馬不成問題。
至於罕東衛則是位於後世敦煌一帶,也是被土寇番人佔據,距離嘉峪關六百余裡。
六百裡路,對於明軍騎兵來說,只是四日的奔襲罷了。
可如果是行軍,即便是滿桂要求每日行軍五十裡,它也需要六天時間才能抵達。
因此,如果李自成走的快些,差不多能在滿桂他們之前返回沙州城。
所以,得了滿桂軍令的李自成隨後帶領甘肅營和五十門燕山十斤炮奔襲沙州與罕東兩地,劉宗敏則是率領張掖營清剿兩地道路上的馬匪強盜。
至於滿桂帶著李過,朱輔炬率領大部隊緩慢行軍。
他們在嘉峪關外百余裡的一個小湖泊補給了水源,在距離沙州二百裡的地方接到了李自成攻陷沙州城的消息。
對此沒有人感到奇怪,畢竟沙州城只有一群部落駐守在這裡,面對明軍的擊發槍,他們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又走了三日後,他們接到了李自成收復罕東衛,並將罕東衛改為敦煌縣的消息。
隨後在二月初八,當滿桂帶領兵馬抵達沙州的時候,被火炮轟塌的夯土城牆已經被修葺。
與滿桂他們所想的黃沙遍地不同,沙州城的植被還算豐富,祁連山上流下的河流匯入城池東北部的一個湖泊之中。
湖泊的面積不算大,最少比起唐代典籍中描寫的“瓜州大澤”小了不止十倍。
如果說唐代的瓜州大澤是洞庭湖,那眼下的瓜州大澤便只是一個西湖。
“這地方不錯,不管想要種樹還是耕地都十分方便。”
滿桂翻身下馬,在湖邊躬身洗了一把臉,洗去了不少風沙。
李過以純軍事的角度看了看這地方,點頭附和的同時也說道:
“養軍民十萬不成問題。”
“都督!”
二人感歎著,史官們則是記載著沙州的風貌,而朱輔炬則是在調整各軍在城外扎營。
這時候,李自成策馬出城引路,來到湖邊,順勢翻身下馬:
“都督,劉宗敏那廝去清剿敦煌那邊的馬匪土寇了,沙州和敦煌沒有田畝戶冊,都是當地土寇胡亂記載的。”
“末將稍微看了一眼,敦煌差不多有萬余土寇番人,城外有吐蕃人耕種的耕地三萬余畝,還有不少草場。”
“至於沙州這裡有吐蕃、回回八千多人,老實得很,城外有吐蕃人種的兩萬多畝耕地。”
“末將跑馬一圈,能耕種的地方怕是不下五十萬畝。”
沙州即便在明末這種寒冷期,水源依舊不曾缺乏。
由於人口稀少,當地的水資源沒有被消耗多少,不過日後移民變多就說不定了。
因此在朱輔炬到來後,他對滿桂作揖道:
“都督,按照殿下的《安西事宜》,卑職以為沙州維持百姓兩萬,兵馬一哨便足夠,再多恐怕會讓湖泊消失。”
朱輔炬的話讓滿桂點頭,自朱輔炬入都督府以來,提出的許多事情都是朱由檢寫在書上的,並且都一一應驗。
由於他並不善於治理軍鎮,因此對於朱輔炬的話,他還是能聽進去的。
“沙州的事情你安排,三日後我們啟程征討哈密。”
“是!”
滿桂的話已經說出,所有人都作揖應下,朱輔炬則是翻閱地圖,量了量後繼續說道:
“從沙州至哈密需要翻越一座大山,距離六百余裡,大軍行軍需要十二日,騎兵五日即可抵達。”
“眼下駐扎在吐魯番和哈密的是阿卜倫,他麾下有騎兵萬余,佔據哈密到龜茲一帶的廣袤地區。”
“以末將來看,只需擊潰阿卜倫主力騎兵便能迫使他投降,畢竟眼下他已經無路可退。”
朱輔炬的話讓諸將點頭,而滿桂聞言也道:
“我大明對哈密四立四失,眼下是第五次,斷不可失去。”
“雖然阿卜論有可能戰後投降,但還是要以殲敵為主。”
“李過,這次你作為先鋒,率領寧夏營和酒泉營出兵。”
“末將領命!”聽到終於輪到自己出兵,李過激動作揖,隨後對李自成咧嘴一笑。
李自成略感無趣,只能搶先作揖道:
“打阿卜論讓李過這小子先,那疏勒、於闐等地,便交給我和劉闖子吧!”
“可以。”見李自成他們搶功,滿桂爽朗的笑了笑。
只是可惜,不等他們多說什麽,北方就有一隊塘騎南下,朝著他們所在的湖泊趕來。
這一刻,李過有種不好的預感,而這種預感也在片刻後成真。
只見塘騎策馬而來,隨後熟練翻身下馬作揖道:
“回稟都督,西虜阿卜論請降!”
“娘地!還沒打就投降了!”聽到這話的李過破口大罵,而四周人也聞聲大笑了起來。
滿桂抬手示意他們別笑,然後安撫李過道:
“若是他真降了,虎兔墩的王帳別失八裡交給你打。”
“虎兔墩這次不會還跑吧?”聞言的李過一臉難受。
“這可說不準……”李自成用揶揄的口氣調侃自家侄子,李過這個比他年紀還大的侄子見狀也是朝腳邊吐了一口唾沫。
“這仗打著沒意思!”
“行了……”滿桂笑著撫須,將目光放到了塘騎身上,詢問道:
“他有什麽要求?”
“回都督,阿卜論隻想讓都督按照旨意上的繼續冊封他便是。”
塘騎開口回應,滿桂也點了點頭:“這不是難事,旨意是殿下和監國下的,二位殿下不會反悔。”
滿桂和塘騎所說的旨意就是朱由檢對這次阿卜論的招撫聖旨,其內容主要是阿卜論投降後授予他西州伯的爵位,也授予他麾下萬戶、千戶和百戶各級散階,基本和發給準噶爾的一樣。
相比準噶爾還能逃跑去西西伯利亞來說,被林丹汗和大明包圍的阿卜論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他不想投靠林丹汗,畢竟大明西征,林丹汗能不能打過還是一回事。
與其投靠不知前途的林丹汗,有固始汗的前車之鑒在,投靠大明顯然是阿卜論的最好選擇。
伯爵那每年三千兩的俸祿,加上自家幾個作為千戶的子嗣俸祿,怎麽說也有個幾千兩銀子,這還不算草場……
大明給阿卜論開出的草場是青海一帶的二十萬畝草場,雖然不如他的吐魯番汗國地盤大,但不用養兵之後,這草場價值會高上許多。
不僅僅是他,還有他麾下的部眾也被準許前往漠北、漠南放牧,每戶七八口人,共用萬畝草場。
眼下漠南、漠北有十數億草場,雖然極為脆弱,但養活百萬牧民不成問題。
眼下這兩地的牧民只有二十余萬人,而吐魯番汗國也不過十幾萬人,將他們遷移過去,當地的草場還是那麽豐富,其它牧民生活也不會受到影響的。
把他們遷走,讓漢人同化他們,再遷移漢人接管吐魯番汗國內的十幾座城池,西域南疆瞬間就能漢化一大半。
對於大明和阿卜論來說,這都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這麽想著,滿桂也看向了朱輔炬:
“這件事情你帶寧夏營的一哨騎兵去看看,如果阿卜論誠心歸順我大明,我可以替他上疏,請他任蘭州兵馬使,再給他一個實權官職。”
滿桂知道李過嘴笨,相反朱輔炬能說善道,加上他秦王府一脈的宗室身份,想來就算阿卜論反悔,也不至於殺他。
“末將領命。”朱輔炬也清楚滿桂的想法,同時他也欣然接下,並不怕危險。
他討厭戰爭,但他還留在軍中,歸其原因就是他不想再體驗一次北山血戰的殘酷。
在他看來,打來打去,死的都是大明的百姓, 都是百姓的孩子。
如果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哪怕僅能少死幾十、幾百兄弟,那他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如眼下的阿卜論,如果朱輔炬能說服他歸降大明,那這次西征就能少死數百上千人。
因此他在接令後便毅然決然的帶著一哨五百余名騎兵,向著西北的吐魯番城奔赴而去。
在他趕去的同時,滿桂也準備在沙洲簡單休整三日,同時圍剿四周的馬賊土寇。
做完這些,不管朱輔炬回沒回來,他都會繼續向哈密行軍。
他可沒有太多的時間耽擱,畢竟沒人能保證,阿卜論此舉會不會是緩兵之計。
如果滿桂中計,老老實實等著,那其後果就是中路軍和北路軍全軍覆沒。
這樣的代價,他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