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奏疏,朱由校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心裡有些不高興。
朱由檢見狀,只能順著開口道:
“騎了半個時辰,屬實有些累了,倒不如先休息一下?”
“也好”朱由校點了點頭,知道是朱由檢怕自己耽擱奏疏,顧忌面子說的話。
兩人翻身下馬,坐到了黃蓋羅傘下的椅子上,而旁邊的太監也送來了涼茶。
王安行禮道:
“萬歲、殿下,這是司禮監處理不了的一些奏疏,需要萬歲您的定奪。”
“其中這幾份是兵部送來的奏疏,一份是遼東經略熊廷弼的奏疏,一份是戶部關於宣餉的奏疏,另外一份是禦史們關於昌平、通州兵馬的提議。”
“先看兵部的吧。”朱由校對於兵事還是十分上心的,因此接過奏疏掃了一眼,隨後遞給朱由檢,示意他看看。
朱由檢也沒有拒絕,而是接過奏疏掃了一眼。
這奏疏是一名禦史巡視昌平、通州而上疏的奏疏。
其中說明了、上直二十六衛中通州衛的不作為,還有昌平地區兵馬的疏於訓練。
這禦史的建議是,裁撤昌平、通州等通昌一帶的兵馬三千,重新招募新的人馬。
不得不說、他的提議還是有些意思的。
通州朱由檢不知道,但昌平一帶鞏華城的兵馬他是和楊漣一起看過的,確實不行。
只是眼下禦馬監和羽林三衛的兵馬沒有練起來,要是練起來了,朱由檢都想立馬將羽林三衛歸還好皇兄,叫羽林三衛換下這兩地的兵馬。
這兩地兵馬雖然不多,只有兩個衛的兵馬,但每年吃餉也有七八萬兩銀子,算上吃的喝的、十萬兩銀子才能搞定。
十萬兩銀子養了這麽些個廢物,想想朱由檢都覺得心疼。
因此他只能試探性道:“這份奏疏,臣弟以為可以采納。”
“若是皇兄不急,請給臣弟半年時間,半年後臣弟歸還皇兄羽林三衛。”
“屆時、可以調羽林三衛中一衛守皇城,一衛守通州、一衛守昌平。”
“這麽一來、裁撤昌平、通州衛,清點兩衛田畝,不僅能每年省下十萬兩銀子,還能獲得足數的田地,為朝廷的田賦增收。”
“嗯……”朱由校微微點頭,沒有說什麽有意義的話,只是皺著眉看著手中奏疏。
朱由檢瞥了一眼,只看到洋洋灑灑上千字的奏疏,叫人頭疼。
過了一會兒、朱由校看完了奏疏才開口道:
“弟弟的話有道理,只不過你就這麽有自信,可以用兩個衛的兵馬替換掉通州和昌平兵馬,而不會引起底下衛所的不滿?”
“臣弟有自信!”朱由檢自信回答道:
“臣弟留宿鞏華城時曾經看過當地的兵馬,說句實在話,那樣的兵馬即便是有五萬,也擋不住訓練半年的羽林三衛!”
朱由檢已經說得很露骨了,要不是顧忌面子,他都想說那些家夥就是穿上甲胄和拿起兵器的農民。
不過即便他說的很含蓄,但也讓朱由校意識到了北直隸一帶兵馬是多麽的孱弱。
朱由檢見好皇兄臉色不好看、也乘勝追擊道:
“不如這樣?等明歲開春之後、臣弟叫羽林三衛回京城,在安定門外展露軍威,屆時哥哥再派一員大將統領他們,
自然知道他們的厲害。” “也好……”聽到朱由檢這麽說,朱由校只能點了點頭,隨後將手中奏疏遞給朱由檢道:
“前些日子禦史馮三元彈劾熊廷弼,說不把他罷免,遼地終究無法保有。”
“我把馮三元的奏章發給朝臣議論,不曾想這熊廷弼惱火了,這下正上書為自己竭力辯解,並且請求罷官回鄉。”
“你怎麽看這事情?”
朱由校開口詢問,而朱由檢則是看了一眼熊廷弼的奏疏。
【臣、遼東經略熊廷弼,遙叩聖恩,再疏請辭,遼地自三路覆沒、老奴再陷開原後……】
這奏疏比朱由檢預想的還要長,足足有上千字,其中開篇便是熊廷弼想要請辭回鄉的疏辭。
再往下、熊廷弼講了講遼東的亂象,又說他將遼兵裁撤後,以每人一座校場、管兵千人,每千人分為四十隊、每隊二十五人。
二十五人中,又設一燕兒窩,這燕兒窩便是五名善射的騎兵。
如此訓練了大半年,才將遼東穩定下來。
只是眼下遼東雖然經過幾次裁軍, 但十二萬兵馬的數量,曠野堪戰者不過三四萬罷了。
他罷官回鄉後,請遼東巡撫袁應泰經略遼東,這樣方能守住遼東。
但努爾哈赤必然會再他罷官後進攻遼東,因此要想抵禦努爾哈赤,必須調九邊精兵再調三萬,再調川東土司兵兩萬才能守住遼東。
再往後、便是熊廷弼對於姚宗文、馮三元等人誣陷自己在遼東沒有作為的哭訴,並且列出了種種證據。
不得不說、從奏疏上來看,熊廷弼除了末尾那幾百字的哭訴外,其余對於遼東的形式分析的很到位。
不過他要求調九邊精兵三萬和土司兵兩萬的舉措,實在有些不妥。
從十二萬兵馬能看出,熊廷弼顯然又裁軍了,因為滿桂告訴朱由檢的遼東局勢時,遼東還有十六萬兵馬。
但眼下只有十二萬了,只能說明熊廷弼又裁軍了,並且裁軍之後,能在曠野作戰的兵馬不過三四萬。
這家夥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直接說出這個數字就是想叫朝廷認識清楚,遼東的局勢不足以對努爾哈赤進行反攻。
但這家夥沒有想到、這種上疏的形式,只會讓朝廷對他的個人能力產生懷疑,尤其是朱由校。
朱由校眼下已經是經過朱由檢幾次說過遼東情況,才知道了遼東當地情況的複雜。
但即使這樣,他對熊廷弼的奏疏也十分不滿,懷疑起了他的能力。
“這個老粗鄙,他就不能少說兩句?”
朱由檢在心中暗罵兩句,隨後又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為熊廷弼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