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十一月初五、燕山腳下的一條小河旁,此刻這裡正蹲著數萬人在河道兩旁。
他們身旁,有著一車車托運著秋收大米的糧食。
說來奇怪、此刻的他們正在清洗大米,而作為將領的戚金、秦邦屏則是跟在朱由檢身後,一邊吆喝人馬,一邊為朱由檢解釋道:
“大軍出征、若是在行軍途中,是不可能帶直接收下來、剝了稻殼和麥殼的糧食。”
“遠征的兵馬,糧道拉長就容易被襲擊。”
“因此要減小糧食的大小,所以軍糧是有所不同的。”
戚金給朱由檢介紹著,順帶舉例道:
“一般來說、在城中駐守,吃軟和的大米、小米是不出奇的。”
“但要是長途奔襲,或者說深入敵境,在曠野交戰的話,糧食的體量要少,要能吃飽。”
戚金的話,朱由檢理解的不難,說白了就是便攜式的口糧,例如近現代的壓縮餅乾就是。
不過他很好奇,戚金會用什麽辦法制作能夠壓縮的口糧。
好在他的好奇沒有幾秒,就被戚金解答道:
“這軍糧、在出征之前,需要取米一石、去殼洗乾淨,煮熟之後暴曬烘烤,晾乾之後取出雜質,再蒸一道。”
“如此反覆十次之後,便能獲得兩鬥硬米。”
“這兩鬥米需要士兵背負行軍,每次埋鍋造飯,每人取硬米三錢,拋於沸水中,煮沸後便能得到一碗硬米。”
“這樣的兩鬥軍糧可以吃多久?”朱由檢聽懂了,說白了就是將米中的水份去除,多次反覆後壓縮米的重量。
但就算是這樣,又能吃多久呢?
面對他的問題、戚金笑道:“加上二兩軍鹽,一塊醋布,這兩鬥米足夠大軍吃五十日。”
“軍鹽和粗布是什麽?”聽到兩鬥米能吃五十天,朱由檢微微一愣。
兩鬥米換算過來,不過二十五斤罷了,等於每日出半斤米。
但聯想到這二十五斤米,是用一石米曬乾壓縮而成的,朱由檢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他小時候也見到過,一粒米若是煮熟在冷藏,那就會比原來的米更輕,但是口感更差。
如此反覆十次、實際上米還是那麽多,但只不過重量減輕了。
在朱由檢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時旁邊的秦邦屏笑著解釋道:
“軍鹽需要取鹽三斤,下水入鍋煮沸,直至堅小不消的模樣,大概就會有三個指甲蓋那麽大的塊狀,重量二兩,每次做飯時用刀削去一絲便可。”
“醋布便是將粗布一尺浸泡入一斤醋中,暴乾後,每次做飯時,剪下一寸,泡入水中,待粗布變色再撈起。”
“另外還會取桑甚、野果、或者其他東西,也是暴曬後泡水而食。”
“這些東西都不能少,若是少了一樣,便會讓士卒難以堅持。”
秦邦屏的話,從科學角度來看,說白了就是補充鹽份和維生素罷了。
在古代、居然有人能想出這種辦法,更是說明了古人並不比現代人蠢笨,甚至還有所超出。
後世人不過是站在他們的肩膀上,看的更高更遠罷了。
這麽一想、朱由檢也說道:
“日後禦馬監若是有機會能接收太仆寺,那必會叫每個士卒,都吃上肉脯。”
尋常士卒吃上肉脯是很難得,尤其是在行軍中。
朱由檢用大精力養羽林三衛和禦馬監,要的就是他們驍勇善戰。
可若是連吃都吃不好,他們還怎麽驍勇?怎麽善戰?
眼下禦馬監的草場、耕地不夠,
自然是養不起那麽多足夠大軍吃的牛羊。但是朱由檢有信心,只要按照他的計劃下去,牛羊只會越來越多。
他這麽想著、隨後和戚金他們翻身上馬,向著燕山大營趕去。
馬背上、朱由檢問道:
“按照此地前往遼東,不知需要囤多少軍糧才夠?”
秦邦屏見這問題簡單,也直接回答道:“從此地到沉陽一千二百裡地,大軍日行五十裡的情況下,大概需要二十四日。”
“因此等家姐帶白杆兵前來,一萬一千人的情況下,應該需要一萬一千鬥軍糧,醋布倒是不需要。”
“不過鹽必須準備一萬斤,另外最少弄兩萬斤乾菜和三萬斤醋。”
“軍糧一萬一千鬥的話,大概需要用去殼米五千石左右。”
“好!”聽到秦邦屏的話,朱由檢對他們二人道:
“我屆時調禦馬監挽馬兩千,馬車兩千、鹽萬斤、蔬菜一萬斤,醋三萬斤,另外從禦馬監撥銀五千兩。”
朱由檢按道理來說、是沒有必要出這筆錢糧的。
因為按道理來說、兵部會出,並且好皇兄也答應了會按照二十兩一人發軍餉。
不過這些日子,秦邦屏和戚金教了他這麽多東西,也算是他半個師傅,因此他不可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另外、他也有要事要和兩人溝通,所以在兩人拜謝後,朱由檢便道:
“遼沉互為犄角雖然好,但還是需要駐守鎮江,以三處為犄角牽製努爾哈赤,這點兩位比我更清楚。”
“但我想說的是,要平定努爾哈赤很難,百萬遼人之中,到底有多少投靠了努爾哈赤,出賣了多少情報,這點我們不得而知。”
“所以我希望兩位將軍萬不要貪功冒進,出城迎敵。”
“眼下最重要是守好遼東,隨後等待石柱和浙兵的後續援軍。”
“我與皇兄說過,要想致勝,首要便是將遼東兵馬裁撤,換為客軍守城。”
“只要兩位將軍堅守遼東六年,麾下必然有數萬兵馬。”
“屆時我派孫應元、滿桂等人攜七衛一營前往,遼東指日可下。”
“殿下所言,末將聽進去了。”戚金與秦邦屏紛紛回禮,而朱由檢也交代道:
“之後秦良玉夫人前來,我怕是不能迎接了。”
“不過請放心,我明日返回京城後,會請皇兄撥銀三十萬兩,五萬五千兩作為開拔銀,其余作為未來一年的軍餉。”
“至於秦良玉夫人,我會請皇兄另撥銀,請她返回川東後繼續募兵。”
“如此甚好……”秦邦屏和戚金對視一笑,而朱由檢也笑著帶他們向著燕山大營趕去。
三人返回燕山大營後,由於是正午,因此都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處休息。
朱由檢也是一樣的回到了禦馬監衙門後院,不過到了這裡後,他便向四周的小太監問道:
“曹化淳呢?”
“回殿下……”小太監微微行禮道:
“曹提督帶人前往燕山所了,隨後還得去監督蜂窩煤的煉製。”
“這樣麽……”聽到小太監的話,朱由檢微微皺眉,隨後才道:
“既然這樣、我先午休,等曹化淳回來叫醒我。”
“奴婢領命。”聽到朱由檢的話,小太監乖乖行禮,而朱由檢剛走進寢室,又退出一步看向小太監道:
“那蜂窩煤、今晚加緊做出三千斤,另外加做三十個爐子,明日回京城帶上一起。”
“奴婢領命。”聽到這,見朱由檢不再說別的,小太監連忙派人去通知。
至於朱由檢,已經在旁人的服飾下,脫下了外面的常服,穿著內衫躺在床榻上睡了起來。
睡前、他的腦中還在想,怎麽用蜂窩煤,收割蒙古人和百姓的銀子,可以說想賺錢想瘋了。
不過他還沒有睡多久,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和攔路聲:
“楊給事中,殿下正在午休,您這……”
“午休?走開,我有要緊事!”楊漣暴躁的聲音出現在韓景略耳中,對此韓景略只能疲憊的起身,歎了一口氣道:
“放楊給事中進來吧。”
“奴婢領命……”聽到這話、小太監頓時不敢攔路了,而楊漣也闖進了寢室,對床上的朱由檢舉起了手中的書信道:
“遼東的事情有了進展、朱童蒙他們今日一早帶人回了京城,你明日回到京城後,若是那熊飛白有什麽事情,必然要保下他!”
此刻的楊漣十分緊張,難以想象這樣的緊張會出現在一個東林黨的身上。
作為東林黨的他,現在要保楚黨的熊廷弼,真是讓人想笑……
不過眼下朱由檢笑不出來,他起身拿過了那封信,掃了一眼後確定沒有什麽熊廷弼的把柄被姚宗文等人抓到後,才揉著眉心道:
“沒有把柄被抓,熊廷弼經略遼東,袁應泰巡撫的搭配就不會出現什麽岔子。”
“眼下的遼東難題是在於,冬季過去後,努爾哈赤必定會舉大軍進犯遼東。”
“眼下他麾下漢虜幾近十萬之眾,哪怕浙兵和白杆兵調往遼東,想要堅守也十分艱難。”
他的話、叫楊漣點頭,這個倔老頭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著,緊皺眉頭道:
“遼東長城失守後,防守艱難、所以才派熊飛白前往。”
“那熊飛白雖然脾氣古怪暴躁,但卻長於兵事,想來是能看出老奴的野心。”
“他不是上疏說遼東十二萬兵馬,可戰者三四萬嗎?”
“屆時調兵兩萬,分別駐守沉陽和遼東,到時候老奴也攻不下。”
“沒那麽簡單……”朱由檢無語楊漣對軍事上近乎直線的思維,只能為他講解道:
“老奴用土蠻(內喀爾喀)的宰賽作為人質,逼迫土蠻盟主炒花臣服他。”
“也就是說、一旦從遼西調兵前往遼東,那麽遼西就會空虛,便會有被建虜截斷後路的危險。”
“所以調兵不可行,所能做的只有增強遼東的防守。”
說到這裡、朱由檢松了一口氣道:“好在我命人加製了五十位佛朗機炮,還有不少大將軍炮。”
“這些火炮調往沉陽,加上賀世賢、尤世功手中的數千家丁,應該能守住沉陽城。”
“只要守住沉陽,老奴就不敢直接進犯遼陽。”
“屆時明歲六月戚元輔帶兵北上,至多九月抵達遼東,遼東的危險就迎刃而解了。”
“那照殿下這麽說,只能守?”楊漣緊皺眉頭,作為東林黨的成員,他也患上了東林黨的一種特製,那就是動輒揚言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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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朱由檢的話說出來後,他當即道:
“朝廷花數百萬遼響,就是為了守住遼東?”
“眼下還不是進軍的時候!”朱由檢提高了自己的聲音,見楊漣不說話,這才解釋道:
“努爾哈赤手中的七八萬,乃至十萬的兵馬是實打實的,而我朝在遼東又有多少呢?”
“說句不好聽的話,楊給事中。我朝雖然號稱雄兵兩百余萬,但能拉出去與努爾哈赤野戰的不過二十萬人。”
“這二十萬人中,還包括我手中的七衛一營。”
“這不是誇獎,您應該知道……”
朱由檢把七衛一營算上,變相在說、其他十幾萬人馬,實際上還不如訓練了一個多月的七衛一營。
“這……”楊漣有些難受道:
“每年花上千萬兩銀子養的九邊,七十多萬人馬,只能拉出十幾萬人?”
“不然呢?”朱由檢輕嗤道:“鞏華城是什麽樣子,估計您看到了。”
“如果您還覺得不可能,那麽我建議您在我前往京城的這段時間中,可以去密雲衛和更遠的地方看看。”
“看完之後、您就知道,孤為什麽要訓練兵馬。”
楊漣這時隻覺得備受打擊,畢竟對於他這種經歷了萬歷三大征的文臣看來,大明眼下強盛無比。
這並非是他一個人的想法,也是所有文官和百姓的想法。
隨便找一個萬歷和泰昌、天啟年間的百姓問問,告訴他們大明還有十幾年就會亡國,這句話誰都不信。
哪怕是淮北饑民,也只是覺得貪官汙吏太多,而不是大明並不強盛。
這種錯覺,一直到崇禎二年的己己之變,才揭開了明朝外強中乾的真實家底。
眼下天下有四害,藩王、士紳、軍官、天災……
藩王不納賦稅、盤剝百姓,兼並土地。
士紳商賈勾結,不交稅,不納糧。
衛所、九邊軍官空餉嚴重,每年吃下朝廷財政70%,但是卻沒有任何作用。
最後的天災與前二者相比都是小事。
只要把士紳商賈清理、再掃乾淨吸血的衛所、九邊軍官,到時候明朝完全可以憑借國力硬抗過天災。
糧食不夠就收復安南,向暹羅、東籲購買。
只要走海運,積極屯糧,保證全國所有省份大旱三年都有糧食吃,那麽天災就不足為懼。
可這條路簡單嗎?不、很難,甚至比重新再打一次天下還難。
但朱由檢有退路嗎?他不解決這些事情,他就要死、神州大地就要沉淪於異族鐵蹄之下。
因此、他沒有退路……
想到這裡、朱由檢長歎一口氣,緊接著又對楊漣道:
“楊給事中,我這次返回京城,首要做的就是勸皇兄發內努與川兵、浙兵。”
“眼下遼東和九邊的兵馬是靠不住了,要想重振兵馬,首要就是先守住遼東,在徐徐圖之。”
“只有將九邊、尤其是薊鎮的兵馬裁撤更換,才能為朝廷節省下銀子,才能進一步的練兵,裁兵。”
“只有朝廷的銀兩支出減輕,才能減輕田賦……”
朱由檢這話、算是在詐楊漣這個老小子。
他一直沒有摸清楚,楊漣這家夥到底是哪個階級的,到底是貧農和富農,還是小地主和鄉紳。
東林黨人來自天南地北,所有人牽扯的利益都不一樣,只有用利益來籠絡人,才是最簡單直接而緊密的手段。
果然、在朱由檢說出這話後,楊漣便長歎一聲道:
“為百姓減賦自然是好事,可邊事難為,減賦之後朝廷又該怎麽辦呢?”
當楊漣憂心忡忡的說出這話,朱由檢心中立馬就跳出了好幾種可能。
首先他是派錦衣衛查過楊漣家底的,楊漣曾祖父楊公鐸是成化末年湖廣一帶的富農。
由於成化皇帝推廣官學,得以免費上了官學,學了學識後,最愛為人打抱不平,因此被人稱為遊俠兒。
到他祖父出生時,已經是正德年間了,而當時的風氣因為宦官,導致百姓負擔比較重,雖然正德剪除宦官比較快,但湖廣的百姓日子依舊難過。
於是、楊公鐸和兒子楊萬春一起救濟家鄉百姓,被人將他們兩人稱為“楊二齋公”
到了嘉靖年間,楊漣的父親楊彥翱出生,因為祖父和父親的教導,楊彥翱樂善好施,但也因為爺三的樂善好施性格,導致了楊漣家中介於小地主與富農之間。
楊漣的家中哪怕到了現在,也不過水田五十畝、薄田一百五十畝,而家中還有長兄一人,而長兄則是有三子八孫,楊漣自己有五子九孫。
加上妻子,楊氏一族到了楊漣這一輩,一共有三十七人。
盡管家中有多個秀才,可以免田賦數百畝,但楊漣還是要求家族每年向朝廷繳納田賦。
可以說、從朱由檢得到的情報來看,楊漣簡直就是一個廉潔到他人羞愧的清官。
但朱由檢還是沒有辦法徹底相信這個小老頭,只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必須有值得信任的人才能去做。
因此、楊漣剛才的話,只能讓朱由檢確定了他是一個為了百姓而發聲的人,和東林黨大部分人,或者說與這個時代大部分文官都不一樣。
他不是沒有想過、楊漣這家夥大奸似忠,但一想到楊漣被魏忠賢上台後弄死後,整個天下百姓都為他難過的結局,卻怎麽都無法想象楊漣一個奸詐的人。
所以在確定了這一點之後,朱由檢向楊漣交了一個底:
“要減輕百姓的農賦,又要保證朝廷的賦稅,那就只有從軍屯和衛所下手。”
“不可!”楊漣一聽、立馬厲聲道:
“衛所製牽扯數百萬人,若是他們揭竿而起,那朝廷……”
“又如何呢?”朱由檢澹漠道:
“莫非楊給事中認為,這數百萬人都有自己的田地?”
一句話、朱由檢把楊漣想說的話憋回了肚子裡。
是啊、誰都知道,從朱元章、朱棣死後,勳貴和衛所軍官就開始侵吞軍屯田了。
明初的軍屯體系、在朱元章的監督下,有力的保證了明朝的軍費支出。
明代永樂元年,全國衛所軍屯田的子粒是兩千三百多萬余石,而當年明朝的稅糧全部加一起,也不過三千一百余萬石,軍屯田收入佔全國稅糧的百分之七十多。
如果眼下大明能保證有洪武、永樂年間的征稅力度,哪怕邊軍無能,也能重新拉起一支人馬。
但眼下的問題就是,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朝廷內部充滿了世襲的人際關系。
無才的人被推上高位而無所作為,想要維持朝廷運轉,就得盡可能的增加官吏。
這麽一來、朝廷就陷入了冗官,冗軍的死循環。
冗官即官僚機構惡性膨脹,人員遠遠超出正常工作需要,行政效率低下。
冗軍主要表現為軍隊人員數量巨大,戰鬥力弱,無用處。
冗官和冗軍,只要能解決一個,大明就能續命五十年。
在官與軍的選擇,朱由檢只有選擇解決冗軍,因為那些冗軍毫無戰力,便是有百萬人,面對數萬鐵騎也只有被擊潰的下場。
“殿下是怎麽想的……”
楊漣終究還是忍不住詢問起朱由檢的想法,而朱由檢則是向前探出身子,面色不改的說道:
“先從冗軍最嚴重的北直隸開始。”
“北直隸三十幾萬大軍,代表的不止是幾百萬兩軍餉,還有被衛所軍官侵吞的上千萬畝耕田。”
他這話一說出,楊漣便緊皺眉頭,沉聲道:
“上直二十六衛、天壽山十一衛,薊鎮……北直隸各處衛所……”
“殿下或許算的太少了,若是要對北直隸下手,索要面對的是三十幾萬兵馬和百萬衛所男丁!”
楊漣直勾勾的與朱由檢對視,最後聲音繼續低沉著:“您想好了嗎?”
面對這樣的質問,朱由檢起身,慢步到屋子的窗前,看著那飄灑的白雪,過了片刻才開口道:
“裁則兵變,不裁則亡國,孤沒得選,皇兄也是一樣……”
他的這句話說出、楊漣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一個太監闖入了寢室,楊漣才抬頭看向朱由檢,作輯道:
“如此、老夫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說罷、楊漣退了出去,而朱由檢也看著他的背影走出,過了樹苗才看向小太監道:
“說說吧,怎麽了?”
“回殿下……”小太監欲言又止,最後才忍不住說道:
“京城傳來消息、李康妃……李康妃娘娘她……憂慮而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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