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一營人馬,張安世是志得意滿。
算起來,四舍五入一下,他也應該算是一個將軍了。
皇親國戚,聽著身份尊貴!
可做外戚有什麽意思,做將軍就不同了。
將來他張安世便是衛青。
因此,到了東宮這兒,張安世便開始添油加醋地對太子妃姐姐張氏道:“阿姐,陛下聽聞我指出了我大明官軍的弊病之後,愁眉苦臉啊,可能是見我有遠見卓識,這才命我設營,我當時便對陛下說了,我年紀還小,只怕難堪大任,你猜陛下怎麽說的?”
張氏便道:“可我聽宮裡的人說,是你死乞白賴求來的。”
張安世被戳破真相,臉色依舊風輕雲淡,從容地道:“不管怎麽說,現在我不大不小的也算是將軍了,阿姐是衛子夫,我便是衛青。”
張氏瞪他一眼道:“你嘴上積點德吧,難道還要伱家瞻基做戾太子?”
張安世愣了一下,一想也是,好像衛子夫和漢武帝的太子下場不太好啊!
於是張安世壓下心中的尷尬,立即道:“不管如何,我現在便是大明模范,天下第一營的鎮守將軍。”
張氏便一臉認真地道:“既如此,別成日往這兒跑,好好地帶你的兵去。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怎好成日遊手好閑?”
張安世覺得很奇怪,為何人人都說他遊手好閑?
張安世很有耐心地對自家姐姐道:“將軍不乾這等事的,將軍只要總抓大方向即可,其余的細務,只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便行。”
“有我京城三凶在,自然能操練出一支精兵強將。除此之外,還有我會元做教導,現在我們說人才濟濟,我掌著舵即可。”
張氏大抵已經知道,自家弟弟張安世在她面前吹噓他的什麽模范營,十之**,在陛下的面前也是胡天海吹了。
只是父皇是什麽人啊,那可是真正的大明第一統帥,虧得這兄弟班門弄斧,說得出口。
當下倒留了善心,沒有戳破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而是道:“你直說吧,這趟來這裡做什麽?”
作為姐姐,張氏覺得自己還是了解這個弟弟的。
張安世在張氏的注目下,隻好尷尬道:“現在人已招募了,都是浙西和贛東等地的兵,我就在想,咱們得有派頭,什麽時候請姐夫去巡營,也教他看看咱們模范營。至於他們嘛,畢竟都是山裡出來的人,也讓他們看看太子是什麽樣子,這樣士氣大振,從此便更肯死心塌地的了。”
張氏嗔怒道:“你將你姐夫當猴子了嘛?還要給人去觀瞻?”
張安世道:“話不能這樣說啊,阿姐,我的兵,不就是姐夫的兵嗎?你看看那漢王,已經有漢王左衛和漢王右衛了,居然還將天策衛也弄了去,阿姐啊,司馬昭之心,已經路人皆知了,現在姐夫全得靠我,不然只靠東宮這些守衛,指望得上嗎?”
張氏冷哼了一聲道:“你少來這一套,可別當自己是解縉,太子是儲君,是將來百官的主君,也是將來天下兵馬的君父,何來什麽誰是誰的兵馬!你也要拿漢王去糊弄你姐夫嗎?”
張安世見計謀沒有得逞,不禁垂頭喪氣,他還是希望能讓那些大頭兵們有點盼頭的,這樣才更有榮耀感。
畢竟他如今雖然已經很出名了,可對那些從山裡出來的家夥們,似乎是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名號再響,也沒有太子的招牌響亮。
張安世又看了看姐姐的臉色,倒沒再在這事上多說,隻略帶遺憾地道:“姐夫錯失良機,一定會後悔的。”
說罷,
隻好怏怏地告退出去。而在這外頭,朱瞻基一直在探頭探腦呢!張安世出來一見,方才還目光鬱鬱的眼眸,頓時一亮。
連忙悄悄地拉了朱瞻基,便到偏殿裡去。
“瞻基啊,你個長高了,不得了,我家瞻基要成男子漢了。”
朱瞻基:“……”
張安世摸了摸朱瞻基的骨頭,發出嘖嘖嘖的稱讚:“你可知道……”
還不等張安世說完,朱瞻基就道:“我知道,阿舅現在是大將軍了。”
張安世搖頭:“不能這樣說,什麽大將軍,小將軍什麽的,都是虛名。阿舅這做皇親國戚的,要謹言慎行,讓人聽去了可不好。其實也不算什麽大將軍,只是不大不小的大明模范營的總兵官吧。”
朱瞻基的眼裡顯露著好奇,道:“模范營?”
張安世道:“我給你看看它的旗幟。”
說罷,從袖裡掏出了一面旗來,展開給朱瞻基看。
他指著旗上的虎頭道:“這便是你阿舅了,凶猛不凶猛,威風不威風?”
朱瞻基睜大著眼睛道:“這是貓嗎?”
張安世頓時怒了,瞪了小外甥一眼,隨即又道:“算了,阿舅原諒你,瞻基啊,你功課如何了?”
朱瞻基道:“還好。”
張安世道:“我要考考你。”
說著,急不可待地拉了朱瞻基去了朱瞻基平日讀書的書齋。
一個宦官跟著,張安世讓他出去,宦官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走了。
張安世這才拉著小外甥在桌案跟前坐下,道:“你認得多少字。”
朱瞻基奶聲奶氣地道:“詩經中的字都認得。“
張安世感歎道:“不得了,不得了,我家瞻基竟認識這麽多字了,連阿舅都刮目相看。你的字怎麽樣?”
“尚可。”朱瞻基道:“這些日子,師傅們身上有傷,都叫我模字帖。”
張安世擺好了筆墨紙硯,便道:“你寫我看看。”
朱瞻基無奈,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肯,阿舅定又要斥罵他的,便提起筆,耷拉著腦袋道:“寫什麽?”
張安世托著下巴道:“寫天下第一營。”
朱瞻基道:“……”
張安世道:“寫呀,寫呀,你囉嗦什麽?不會吧,你連這個都不會寫?這樣簡單的字。”
朱瞻基搖搖頭,無奈的樣子,隻好提筆,剛剛落筆,張安世卻又道:“你這字太小了,不像太子,真男人要寫鬥大的字。”
說罷,又給朱瞻基換大筆。
朱瞻基蘸墨,很費勁地寫下了五個字。
張安世認真地看著,邊道:“這行書,差是差了一點,不過你這個年紀,倒也難得了,不錯,阿舅很欣慰,還有這兒,這裡你提個小字。”
朱瞻基道:“題什麽?”
張安世道:“提大明嫡皇長孫朱瞻基題。”
朱瞻基卻是不下筆,一臉狐疑地看著張安世道:“阿舅,你到底想做什麽?”
張安世又怒了。氣惱地道:“你良心被狗吃啦,今日連字都舍不得寫,他日你長大了,是不是還要囚母弑舅?”
朱瞻基瞪著張安世:“我要去告訴母妃。”
張安世臉上的怒氣立即收了起來,口裡道:“待會兒請你吃冰棒,這一次是真的。”
說著,眨眨眼。
朱瞻基懷疑地看著張安世:“真的”
“比珍珠還真!”
朱瞻基便又提筆起來,很認真地在那大字下頭提了小字:“大明嫡皇長孫朱瞻基。”
張安世如獲至寶,忙將這行書收了,吹幹了字跡,收入懷裡,樂呵呵地看著朱瞻基道:“不愧是我家瞻基啊,真是個有良心的孩子,阿舅心疼你。”
“冰棒呢?”
張安世道:“還沒製呢,這兩日便給你送來。”
摸摸他的腦袋,便往外走,口裡邊道:“阿舅還有事,你乖乖的,再會。”
朱瞻基:“……”
…………
一塊牌匾,便張掛在了棲霞。
這是一個臨時的大營,轅門上這燙金的招牌掛出來,張安世背著手,抬頭看這匾額,甚是滿意地點頭。
朱勇幾個,也都歡天喜地的。
張安世道:“皇孫太有良心了,知道我們要建營,非要出力不可,我這做阿舅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沒有辦法,盛情難卻。”
“你們看,有了這個招牌,咱們這模范營的名份就有了,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以後這營中上下,每日出入營,都要在這兒念一次‘天下第一營’,要讓大家夥兒永遠知道,咱們模范營與其他的丘八,有本質的區別。”
朱勇和張軏擠眉弄眼,他們大抵能想到,那五六歲大的皇孫,不知被他自家舅舅怎樣的糊弄了。
卻只有丘松挺著肚腩,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那燙金的五個字,眼裡熠熠生輝。
“軍需怎麽樣?”此時,張安世回頭看向朱勇。
朱勇道:“武庫那裡,甲胄、刀槍劍戟,還有采買的糧食,俺爹幫了點小忙,都是新的。”
張安世又問:“用的是什麽甲胄?”
“三百套布甲,還有……”
還不等朱勇說完,張安世就不甚滿意地道:“世叔也太小氣了吧?”
朱勇:“……”
張安世道:“給我弄人手一套魚鱗鎖甲,告訴他們,我們按市價給錢,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說了,營裡的事,我們管。除此之外,還有馬……你們親自去馬場挑,這些也給錢。還有補給,現在禁衛每月供給是多少?”
“每月不知道,不過一般是一日一斤糧,三兩菜,三日一兩肉。”
張安世道:“太少了,會餓死人的,咱們這兒,糧食管用,蔬果每人每日一斤,一人每日照著半斤肉來吃。”
朱勇吃驚道:“啊……這……”
張安世一臉認真地道:“我們缺錢嗎?不能讓弟兄們挨餓啊,除此之外……采買硝石等火藥的原料,這火器,我們得自己製,造作局造的,喜歡缺斤少兩,用著不放心。“
朱勇道:“這幾乎都是千戶的補給了。”
張安世指了指頭頂上的匾額,道:“你抬頭看看。”
朱勇抬頭,又看到了那熠熠生輝的天下第一營。
張安世語重心長地道:“無論如何,這天下第一營,咱們當定了!”
“還有,從今日開始,你這營官,還有你們幾個,每日都在營中,和大家一道操練,同吃同睡,不得我的批準,不許出營一步,都照著我的操練方法來。”
朱勇道:“那大哥呢?”
張安世感歎道:“我真羨慕你們,可以活的如此純粹,可是大哥腦子比較活,隻好為你們遮風避雨,應付外頭的麻煩事。”
“好啦,不要沮喪了,要振作,大哥即便沒在你們的身邊,但是大哥的魂魄,卻時時刻刻跟在你們的身邊,如影隨形,都打起精神來。”
朱勇幾個立即道:“是。”
張安世當下,直接給模范營批了十萬兩銀子。
隨即,朱金便來拜見,道:“整理出來了,錢莊那邊,在浙西和贛東那邊,還真有不少的地。”
張安世道:“撥出一萬五千畝來,分賜給這些應募來的士兵家人。有父母的,給他們父母耕種,若是沒有父母的,就讓他們的兄長代耕。沒有兄弟的,可托給他們的族裡。但是每年繳多少糧,都不能少。別想讓他們族裡的人佔便宜,你直接去和當地縣裡先聯絡。跟他們醜話說在前頭,這都是東宮的人,這賜下去的地,若是有人想打主意,想一想也就罷了,可若是真敢伸手,那很好,這事兒瞞不住,誰伸手,我就砍掉他們一家人的胳膊。”
一萬五千畝,對於收了十一個錢莊,有無數固定資產的商行而言,還真不多。
朱金如今也是越發顯得大氣了,笑呵呵地道:“好,這個小人照辦。”
張安世便接著道:“還有,挑一些可靠的人,駐到這幾個縣去,也不用乾別的事,就和這些人的家眷們聯絡,平日不要聯絡得太緊,可若是他們家裡有什麽婚喪嫁娶的事,尤其是爹娘過世了,得代營裡出面去幫襯。“
朱金對倒是有些遲疑,卻還是點頭:“小的一定辦好。”
“辦不好,若是這邊有家眷出了什麽事,鬧到營裡來,我便收拾你。”
朱金乾笑:“不敢的,不敢的。”
“這便好。”張安世滿意地點頭。
…………
棲霞這兒,終於駐扎了一支軍馬,不過這軍馬幾乎每日閉門不出,隻偶爾聽到裡頭傳出喊殺聲。
對於棲霞的僧俗百姓而言,這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畢竟……這兒隔三差五的爆炸,他們也都習慣了。
不過還是有人覺得奇怪,要知道,在其他的州縣,許多人並不喜歡附近有什麽官兵入駐。
因為這些丘八們,總是三五成群的出營,滋生出一些事端偶爾還會和當地的百姓產生衝突。
可在棲霞,卻好像這樣的擔心變成了多余的。
紫禁城裡。
第一批大軍,已在張輔的率領之下開拔。
當然,數十萬大軍出擊,是一個系統的工程,各營各衛分別開撥,真正的大戰,只怕需到來年開春去。
所以朱棣依舊還在為調度的事而懊惱。
請戰的軍將實在太多了。
朱棣需做好平衡。
猛地,他想起了什麽,頓時就抬頭看向亦失哈道:“朱勇幾個,出發了沒有?”
亦失哈道:“本來是調度他們去押運糧草先行的,不過此後他們調去了模范營,便需跟著後隊走了,只怕還需一兩個月才能出發。”
朱棣頷首:“那個模范營怎麽樣了?”
亦失哈乾笑道:“奴婢也不知道。”
朱棣瞪他一眼道:“朕怎麽看出你知道點什麽,有什麽話就講。”
亦失哈苦笑道:“奴婢……不敢欺瞞陛下。這模范營怎麽樣,奴婢倒是不知,不過卻知道……咳咳……這模范營現在掛了一個天下第一營的牌子。”
朱棣:“……”
他覺得有點氣悶。
不過還是稍稍擠出了一點笑容:“由著他們罷,朕曉得他們不要臉的。”
卻沒想到亦失哈道:“只是……這天下第一營的牌子,還請人題了字。”
朱棣道:“不會是朱勇那貨吧?他乾的出來,但凡張安世給他塞點好處,他肯定興衝衝的去題字了。”
“題字的是皇孫。”亦失哈道。
朱棣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口有點疼,立即大罵起來:“入他娘,連孩子都騙,這還算是個人嗎?這麽小的孩子,他懂個鳥!這要是傳出去指不定多少人要笑話呢。”
亦失哈也苦笑道:“倒是現在京城裡頭的人,沒有笑話這事。”
“嗯?”朱棣虎目瞪著亦失哈,露出嚴厲之色。
在這樣的目光下,亦失哈隻好硬著頭皮道:“現在京城裡都在議論天策軍。”
朱棣眼睛瞪得更大了,道:“這天策軍又怎麽啦?”
亦失哈道:“聽說……漢王殿下……他得了天策軍,自詡天策上將軍,招搖的很。”
朱棣的臉迅速地沉了下去,怒不可遏起來。
亦失哈連忙道:“奴婢萬死,奴婢絕沒有打探漢王殿下和承恩伯的意思,只是這兩件事,都鬧的人盡皆知,京城裡的三歲稚童都知道了,奴婢想不知道也難。”
朱棣眼裡像溢滿了火焰,氣呼呼地道:“入他娘的,那張安世是笨,漢王是蠢,真是一時瑜亮,朕的臉都給他們丟盡了。”
亦失哈戰戰兢兢的,不敢再吭聲。
朱棣一肚子的火氣,罵罵咧咧的發泄,不過罵了很久後,似乎也覺得沒什麽意思。
這個時候,你若是特意去阻止,比如讓張安世將牌子摘下來,這滿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人家皇孫題了字,這個時候特意摘掉牌子,不更顯得是欲蓋彌彰嗎?
至於漢王那個混帳朱棣沒想到這個家夥……能自比天策上將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朱棣隻覺得胸口悶得很,咬牙切齒,這時偏偏又不能做點什麽,因為此時任何的動作,反而是火上澆油。
耐著性子,又過了一個月。
朱棣還是很記仇的。
突一日批閱奏疏,抬頭看向亦失哈,看似淡淡地道:“現在那天下第一營如何了?”
亦失哈道:“沒什麽響動,奴婢啥也沒聽說。”
朱棣若有所思,隨即則道:“去將魏國公叫來。”
亦失哈不敢怠慢,連忙下去吩咐,半個時辰之後,徐輝祖便前來求見。
朱棣率先道:“張安世真的讓朕操心啊。”
徐輝祖一聽,便知道朱棣有敲竹杠的嫌疑了,於是道:“承恩伯乃太子妻弟,能有什麽令陛下操心的呢?”
朱棣則道:“可也是你的女婿。”
徐輝祖道:“陛下何時賜婚了?”
朱棣蠻橫地道:“反正你知道朕的意思。”
徐輝祖道:“若是張安世有什麽過錯,陛下可以將他召至面前,好好訓斥一頓,也無不可。”
朱棣感慨道:“這小子,連五六歲的孩子都不放過。招募了一些閑漢,就敢自稱是天下第一營。你說……這樣的臉皮,是不是比南京城的城牆還厚?”
徐輝祖不做聲,他反正油鹽不進,你愛怎怎說。
朱棣繼續一臉感慨地道:“這樣張狂,於名聲不好啊,你也不希望你的女婿聲名狼藉吧。”
徐輝祖依舊淡定地道:“臣不在乎什麽名聲。”
朱棣搖頭:“朕的意思是,有時你也該管一管他。”
徐輝祖沉吟片刻:“陛下為何不管一管漢王呢?”
朱棣:“……”
徐輝祖和漢王的關系不太好,早在靖難之前,朱高熾和朱高煦二人從北平進京城拜訪這個舅舅,徐輝祖見朱高煦遊手好閑,品行不端,便暗中告誡他。當時朱高煦非但不聽,還盜走了徐輝祖心愛的寶馬。
這事徐輝祖可還記得呢。
朱棣隻好歎著氣道:“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朕也只是和你拉一拉家常,本想讓自己放寬一些心,可現在反而更糟心了也罷,也罷了。”
徐輝祖突的道:“臣想入大內,見一見皇后娘娘。”
朱棣點頭:“她也常念叨你,去吧,去吧。”
當下,徐輝祖跟著領路的宦官去了后宮大內。
此時在皇后的寢殿之中,伊王朱正絮絮叨叨地和徐皇后低聲說什麽。
徐皇后隻抿嘴輕笑,不置可否。
朱道:“嫂嫂,這是真的,我親眼見皇兄與三個嬪妃睡一起,太可怕啦……”
“你別瞎說這些事,你皇兄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我也不怕,會有嫂嫂護著我。”
徐皇后便淺笑道:“好啦,你規規矩矩一些。”
“我在宮中規矩的很,可我聽說,張安世在外頭不規矩,皇兄也沒說什麽。”
“張安世怎麽了?”徐皇后露出狐疑之色。
“嫂嫂不知道,張安世他設了一個什麽天下第一營。”
徐皇后撲哧一下笑了:“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朱便得意地道:“天下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我若是不知道,怎麽告訴嫂嫂?嫂嫂千萬不要被那些奴婢們騙,他們心裡藏著許多事,都不告訴你的。”
這時有宦官來,道:“稟娘娘,魏國公到了。”
徐皇后驚喜道:“呀,快請進來。”
朱似不願見生人,便先一溜煙的跑了。
徐輝祖入了殿內,行禮道:“娘娘。”
徐皇后安坐,笑吟吟地看著他道:“兄長氣色好了不少,孩子們都好嗎?”
“都好,今日正好來覲見陛下,便順道來看看。”
徐皇后頷首,讓徐輝祖坐下,一面道:“這些日子,我讓人出宮去問了張安世和靜怡的生辰,他們說是天作之合,都是有福氣的人。”
徐輝祖笑了笑:“兒女的事,我倒不擔心,陛下再怎樣拿捏,總不至鬧出什麽荒唐事來。”
頓了頓,徐輝祖又道:“只是漢王……臣以為……”
徐皇后知道這個兄長從不言人的是非,現在突然提及漢王,便道:“無妨,你直言就是。”
徐輝祖歎了口氣道:“哎,本不該說的, 可是他和他的護衛太跋扈了,若是再不予以管束,遲早要作亂。”
聽到作亂二字,徐皇后沉吟起來,她凝視著徐輝祖:“依你之言,當如何?”
徐輝祖道:“他四處在京城裡對人說自己是天策上將,又縱容自己的護衛在京畿附近欺人,不只如此,他隔三差五就帶人出去遊獵,踩壞了不知多少莊稼,官府不敢管束。”
“我知對陛下和娘娘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任他這般,就算太子再仁厚,怕也要心生嫌隙。這兄弟生了嫌隙,想要彌補就比登天還難了。還是早早讓他去就藩吧,眼不見為淨。”
徐皇后頷首:“你說的對,只是……”
徐輝祖道:“反正娘娘斟酌著就是。”
徐皇后若有所思:“陛下賜他天策衛,確實不該。”
只是徐皇后苦笑,其他的事,她總能鎮定處置,唯獨漢王這個兒子,她有時也沒有辦法,便道:“你這個做人母舅的,也該去管一管。”
“我哪裡管得住。”徐輝祖搖頭。
“對了。”徐皇后見兄長愁眉苦臉的樣子,便笑了笑道:“聽聞張安世在練兵?”
“這……”徐輝祖有些尷尬。
“你沒去見過嗎?”
徐輝祖苦笑道:“少年人兒戲而已。”
徐皇后便也笑起來,她雖是女流,可畢竟是徐達之後,靖難期間,甚至親自披掛上陣,守過北平城。
可謂巾幗英雄,卻不是尋常人可比。
“他若是有心,你可以調教他一二。”
徐輝祖點點頭:“等他長大一些再說吧。”
(本章完)
最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