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曹鑠好奇,卻也沒有糾結下去。
這個時候,很明顯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曹鑠跪坐下去。
甘寧則站在曹鑠身後。
劉表看向蒯良和張允。
兩人點了點頭。
劉表這才笑著看向曹鑠道:“侄女婿,後天成親事宜,可都處理妥當了?”
曹鑠回道:“都準備妥當了。”
劉表又笑了一聲,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今天,我們說點別的事吧!”
曹鑠暗暗唾了一口。
來了!
雖然嫌棄,曹鑠還是恭敬道:“不知道姨夫想要說什麽?”
一旁的蒯良接話道:“是這樣的,揚州牧。”
“上一次,你和陳登過來的時候,我們不是合作一起進攻江東的嘛!”
曹鑠道:“對。”
蒯良攤了攤手道:“那,現在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我們荊州是出兵了,可什麽也沒有撈到。這,怎麽都說不過去吧?”
“大軍出動,不說別的,這糧食消耗,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我們荊州什麽都沒得到,將士們都有所抱怨。”
曹鑠歎了口氣道:“這個,我也沒得辦法。我之前跟陳登他們商量過這事,但是他們都一致認為——”
劉表問道:“認為什麽?”
曹鑠道:“他們一致認為,江東不是靠我們征服的,是他們自己覺悟,歸順朝廷的!”
“不管是我們廬江,還是荊州方面,其實都沒有出力。”
“我想了下,好像還的確是這樣!”
“我剛剛拿下石城,江東就歸順了。”
“後面,我就沒出一兵一卒。”
“荊州方面,也是這樣啊!”
“荊州攻略了哪個城池沒有?”
“沒有啊!”
“不管是我們廬江,還是荊州,什麽功勞都沒有,又怎麽分好處呢?”
“我也好為難啊!”
“要不這樣。”
“好歹我們廬江攻略了一個石城,看在姨夫的面子上,我們廬江就虧點!”
“這次回去之後,我讓我的人將攻略石城所得,全部分給荊州,如何?”
劉表臉色直接垮了下來道:“侄女婿,你這就不厚道了!沒有我們荊州的出兵,江東那群鼠輩會歸順朝廷?”
曹鑠道:“江東本來就是朝廷的,這歸順,也合情合理啊,姨夫!還是說,在姨夫看來,荊州的威望比朝廷還要強?”
張允怒道:“曹鑠,你——”
蒯良忙拽住張允的袖子。
蒯良看向曹鑠,也有些憤怒。
又輕敵了。
這揚州牧,不愧是曹操的兒子。
年紀輕輕,不只是武力高強,這死皮賴臉本事,也不遜色於別人!
原先還以為他是仗著賈詡和黃承彥在。
現在看來,他能當上揚州牧,也是實力使然。
蒯良有些羨慕。
這揚州牧年紀比大公子大不了幾歲。
大公子要是有他這能力,荊州的前途無限。
可惜啊!
蒯良看向曹鑠道:“揚州牧,話不是這麽說的。朝廷就是朝廷,不是任何勢力可以比的。”
“江東能夠歸順,或者是有朝廷的原因,
但是,我荊州的功勞也絕對不小的。” “要不然,江東為何之前不歸順,偏偏要等到我們荊州出兵呢?”
曹鑠還要說,蒯良打斷道:“揚州牧,要不這樣。”
“我們出了力氣,也不貪。”
“你就將長沙劃給我們即可。”
“一來,長沙並不是揚州牧的地盤,於揚州牧而言,得到或者失去,都沒有多大影響。”
“用來抵我們荊州幫助拿下江東的功勞,我們荊州也就勉強吃點虧。”
“二來,揚州牧趕來荊州之前,其實我們就有能力拿下長沙了。”
“不過是看在揚州牧和我們將軍是親戚的份上,我們才停止攻城。”
“既然如此,不如和和和氣氣的交接長沙。”
“你說呢,揚州牧?”
曹鑠道:“那你們攻城吧!只要你們攻城,能夠拿下長沙,我也不多說話,讓你們拿。當然,看在姨夫的面子上,我們也不派兵過去。怎麽樣?”
張允怒道:“厚顏無恥!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不成?長沙早已經有你們的人入駐了!你來荊州前,長沙突然增加了一批數千人的軍隊,你以為我們不知道?”
“不是你派的?那難道是土裡冒出來的不成?”
“你來到襄陽之後,黃祖趕來參加你的婚禮,柴桑又調派了一支數目不低於五千的軍隊過去!”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不成?”
“好事壞事都你做了,現在你兩手一攤,搞得好像我們佔了天大便宜似的,你要不要臉?”
曹鑠皺眉道:“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襄陽,我有沒有對他們發號施令,你們難道不清楚?”
“要不這樣——”
曹鑠沉吟了片刻,看向劉表道:“等後天我成完親,我立即趕去柴桑問問周瑜到底是什麽情況。如果他們的確派兵了,那就是不經過我,那罪不可赦,我一定懲罰他,並且讓他從長沙撤兵,怎麽樣?”
蒯良沒好氣道:“揚州牧這一去還能回來?你不懲罰周瑜,不撤兵,我們能拿你怎麽樣?”
曹鑠反問道:“那蒯公的意思,今天叫我來這裡,就是因為能拿捏我?我不給長沙,就不放人了?”
張允冷冷道:“你說呢?”
曹鑠看向劉表道:“姨夫,你也是這麽想的?”
劉表陰沉著臉道:“侄女婿,後天之後,大家都是親戚。”
“人嘛,不要把什麽路都走絕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你說是吧?”
“長沙於你而言,根本沒什麽影響。”
“這塊地,本來就不屬於你。”
“但是於我荊州而言,卻生死攸關。”
“我們曾經數度攻打長沙。”
“現在有機會拿下,你卻要和我爭,怎麽都說不過去。”
“你就算不管江東那事,也得作為晚輩,給我這個長輩一點臉面不是?”
“你可是曹操的兒子,曹操是袁紹的敵人,而我是袁紹的同盟。”
“可即使這樣,我也沒有針對你,甚至讓你娶了我荊州豪族黃家的女兒,甚至給你安排婚禮,以賓客之禮相待。”
“可以說,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若真的不識抬舉,一點情面不講,我這個做長輩的,也只能拉下臉了。”
說完,劉表招了招手。
頓時,正殿大廳那二十個青年男子迅速合圍。
甘寧眼疾手快。
在二十個青年男子合圍的刹那,一個跳躍直接跳到劉表身前,拔出腰間的彎刀,直接抵在劉表的喉嚨上,咆哮道:“誰敢上來試試!”
整個正殿大廳瞬間死寂。
曹鑠之外,所有人都瞪大著眼睛,憤怒地看向甘寧。
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甘寧竟然會出手!
而且速度如此迅猛!
之前他們根據曹鑠的行動推測出曹鑠的武力,判斷出他這個距離,他絕對無法像上次一樣靠近劉表。
卻沒有去推斷甘寧!
畢竟,甘寧是荊州的將領!
而且,官位也不高。
以至於霍峻和魏延的注意力全部在曹鑠身上!
以至於甘寧出手,他們都沒有反應!
以至於劉表被製住,他們才醒悟過來!
張允咆哮道:“甘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放開將軍,我饒你無罪!”
霍峻和魏延就要逼上來。
甘寧呵斥道:“退下!你們敢再進一步,我就弄死他!”
說完,手中的彎刀刀刃刺入劉表的脖子。
鮮血頓時順著刀刃流轉彎刀之上!
霍峻和魏延臉色慘白,忙停住腳步。
蒯良嘴皮子微微哆嗦了下,一邊走上前,一邊道:“甘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若真傷害了將軍,你覺得你和揚州牧能走出這裡?”
“不,你們都走不出!”
“外面的護衛絕對將你們分屍!”
“放下武器,大家有話好好說。”
甘寧哈哈哈大笑了幾聲,低頭看著手裡被製住的劉表,戲謔道:“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我甘寧不過是一小卒,若是能拉得一州之牧一起共赴黃泉,不虧。”
又抬頭看向蒯良道:“至於揚州牧死活,和我何乾?”
“我都拉著荊州牧死了,一死百了,身後之事,與我又有何乾?”
“倒是你們,不怕曹操的報復,你們盡管殺死揚州牧。”
“一個徐州屠看來是沒有震懾住你們,你們還想來個荊州屠是不是?”
蒯良腳步瞬間停了下來。
甘寧手中的彎刀已經在劉表喉嚨口拉下一個口子!
再深入一些,劉表可能就被殺了!
蒯良只能忙道:“打住,甘寧!你再亂來,將軍會沒命的!”
甘寧視線掃過四周,眼睛裡殺氣畢露道:“讓這群小醜滾開!後天就是揚州牧大婚,荊州牧作為姨夫,自然該過去祝賀。”
又看向曹鑠道:“你過來,‘好好攙扶住’你的姨夫!”
曹鑠快步向前,握住劉表的手腕。
甘寧這才松開劉表,對曹鑠道:“走。”
曹鑠像是親熱地拉著劉表離開。
甘寧則左手掏出一把匕首,一邊跟在劉表後面,用匕首抵住劉表的後腰,一邊將彎刀插回劍鞘。
張允忙上前道:“站住!”
曹鑠和甘寧根本不停。
二十個青年男子只能步步後退。
蒯良見狀,臉色慘白。
見張允要追上去,蒯良只能叫住他。
曹鑠帶著劉表、甘寧出了將軍府,蒯良忙拉住還要追出去的張允。
張允急道:“我舅舅都被挾持走了!”
蒯良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人群,嘴皮子哆嗦著道:“這要是追出去,外面絕對要動亂!要是讓那些家族頭領知道將軍竟然被揚州牧挾持,那後果不堪設想。”
“不但將軍威嚴掃地,甚至將軍都可能被趕下去的風險。”
“萬一這些家族頭領乾脆投了揚州牧,我荊州也完了!”
張允眸子微微一縮,驚恐地看向蒯良。
蒯良壓抑著內心的慌張道:“現在絕對不可以太急。將軍現在這局面,暫時沒有危險。揚州牧若是真要傷害將軍,他也走不了。”
“如今的局面,就是將軍被他挾持到後天成親之後,他們離開這荊州。”
張允急道:“萬一他們再使手段——”
蒯良深呼吸了口氣,平靜少許,這才道:“莫慌張,將蔡瑁等人叫過來。”
“蔡瑁再混,這個時候,也知道該怎麽做。”
“將軍真出事了,荊州亂了,他也別想過好日子!”
張允應了一聲,快步離開。
蒯良看著劉表跟著曹鑠坐上馬車離開,袖子裡的雙拳捏得咯咯作響。
再說曹鑠帶著劉表上馬車,由甘寧趕著馬車離開襄陽。
曹鑠撕了一截衣衫,幫劉表裹住傷口的鮮血。
看著劉表怒目而視的神情,曹鑠道:“姨夫別生氣,我也是沒得辦法。你放心,只要我能安全離開荊州,我絕對不會再傷害你分毫。但是,你若不聽話,為了自保,我就沒有辦法了。”
“你想想,我們還得做鄰居呢!”
“荊州和揚州,毗鄰。”
“我們現在鬧崩了,以後荊州的日子也不好過的。”
劉表聲音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道:“你以為挾持我,你就能安然走出荊州?你太小看了那些家族頭領了。”
曹鑠笑道:“你放心,暫時他們會讓我走的。”
“現在我父親和袁紹在官渡相持。”
“只要一天沒有決出勝負,他們就不敢讓將軍輕易出事,也不敢魚死網破,困住我。”
“這些牆頭草,萬一我父親勝了,他們不怕死?”
劉表暗暗心驚。
這小子!
年紀輕輕,考慮到這麽多!
好一會兒,劉表才歎了口氣道:“曹阿瞞真是好福氣。”
曹鑠笑了笑,沒有回答。
馬車載著幾人來到黃家。
劉表的突然來臨,嚇了黃承彥一跳。
饒是賈詡,也都被震驚了。
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曹鑠和甘寧敢挾持劉表到這。
黃承彥忙召集家族之人,讓他們收拾輕便東西,後天曹鑠和黃月英一舉行完婚禮,立馬撤退。
劉表被挾持到這。
他們不走也得走了!
一旦劉表被放開,他不可能還看著黃家在襄陽耀武揚威的。
整個黃家都忙碌起來。
過了片刻,張允帶著數百“賓客”也趕到。
接著是蔡瑁!
蔡瑁也帶著數百“賓客”趕到。
然後是蒯良、蒯越兄弟。
原本就已經熱鬧的黃家,此刻隨著劉表、蔡瑁、張允、蒯良、蒯越等兄弟的提前到來而熱鬧非凡。
第二天,其他家族頭目聽說劉表等人提前趕到,也紛紛帶著賀禮趕了過來。
第三天,一大早,黃家便熱鬧起來。
經過一天的流程,曹鑠終於成功迎娶了黃月英。
晚上,賓客喝得差不多了,黃承彥便召集所有黃家之人跟著曹鑠、賈詡等人朝著江夏方向而行。
劉表也在隊伍當中。
蔡瑁、張允、蒯良、蒯越等人也一直跟著。
一直到江夏地界。
黃祖已經帶著兩千大軍來迎接了。
甘寧這才放了劉表。
劉表看著黃祖將曹鑠等人護在身後,牙齒都要咬碎。
看向黃承彥,劉表咬牙切齒道:“最後叫你一聲大姐夫。你今天既然選擇了揚州牧,我們的恩情就到此為止了!”
黃承彥掃視了一眼劉表、蔡瑁、張允、蒯良、蒯越等人,歎了口氣。
朝劉表鄭重地行了一禮,黃承彥道:“將軍,對不住了!”
說完,轉身就走。
黃祖見狀,看了一眼劉表,道:“我原本想說,他們所作所為,和我無關。我守護荊州十數載,這裡就是我的家。但是,很顯然,你也不會放心我。”
“等我離開江夏,我自會將虎符留下來。”
“不過,將軍也該高興一些。”
“如今這荊州,沒了我黃家,你又少了一個掣肘。”
“希望荊州能越發強盛吧!”
說完,抱了抱拳,轉身離開。
劉表看著黃祖等人的背影消失,也仰頭長長歎了口氣。
黃家,選擇的是曹鑠而不是自己!
雖然自己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各個家族能夠先後被滅,這樣,荊州就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
可如今,黃家真這樣走了,心裡卻又像丟失了什麽似的,空寥寥的。
黃祖等人一直來到港口。
程普等人已經帶著數百艘小船在江中等待著。
曹鑠等人上了船,紛紛松了口氣。
黃祖一個人站在岸邊,看著自己曾經帶領的江夏將士們,臉上盡是哀傷。
他一路從一介小卒做到如今的太守,早已經和這些將士融為了一體。
如今卻要分開。
江夏眾將士們也都不舍地看向黃祖。
雙方相持了好一會兒,黃祖才道:“以後我就不是你們的太守了, 希望你們都能好好活著。”
說完,轉身跳上小船。
程普見狀,示意撤回柴桑。
江夏眾將士們一路目送著,卻不敢上前。
船隊回到柴桑,黃祖沒有跟著曹鑠等人離開,而是趕往他自己的駐地。
他在江夏的軍隊,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仍然駐扎在江夏,一部分卻在柴桑。
而柴桑,有一半是江東的,一半是荊州的。
駐扎在柴桑這裡的荊州將士,黃祖也要放他們回荊州。
至於原本屬於荊州的這一半柴桑,自然也就重新回歸江東了。
曹鑠讓紀靈帶著護衛跟著黃祖離開。
而他則帶著甘寧、黃月英、黃承彥、黃家族人直接趕往吳郡,同時通知廬江、九江、會稽等地的重要官員到吳郡集合。
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廬江了。
這次從荊州逃脫,確定穩固長沙,他要從揚州再次抽調部分兵馬趕往官渡相助曹操。
曹操若敗,那歷史就真的大變了。
到時候袁紹聯合荊州,揚州根本也守不住。
至於黃家。
曹鑠之前就和黃承彥等人商量好了。
黃家脫離荊州之後,就在吳郡立足。
趕到吳郡,吳郡太守劉偕、孫權等人,廬江和九江那邊的張昭、張紘、司馬懿、曹真、秦朗等人,會稽的閻象、賀齊等人也都趕了過來,在城門口迎接曹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