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鑠一行人趕到許都的時候,迎接的人竟然是曹丕、曹彰和曹植三兄弟。
近一年未見,三兄弟個頭都高了不少。
曹彰橫向發展了很多。
明明才十二歲,可已經壯得像頭牛!
一眼看上去,跟個大人似的。
見到曹鑠,曹彰直接飛奔了過來興奮道:“二哥!”
曹鑠抱著曹衝從戰馬上下來,打量了一眼曹彰,感慨道:“都快有我高了!這段時間在家裡,有沒有搗亂?”
曹彰拍了拍胸膛,得意道:“二哥放心,我一直跟著史阿先生練武,從不搗亂!”
曹植也跑了過來,笑嘻嘻地道:“二哥!”
曹鑠抹了抹明顯有些偏瘦的曹植,笑道:“乖!”
這時,曹丕走了過來,朝著曹鑠行了一禮道:“二哥!”
曹鑠看向曹丕。
如今的曹丕十四歲,相比於一年前所見,依舊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但是,氣質上有了很大改變。
少了一些陰冷。
多了一絲貴公子的氣質。
曹鑠衝曹丕點了點頭,帶頭朝著城內走去。
他對曹丕的確沒有什麽好感。
原歷史裡的曹丕和司馬懿真是登對。
都是那種表面會裝,實際上內心一萬個小九九的那種人。
曹丕見曹鑠對自己態度平平,轉身的刹那,嘴角劃過一絲陰冷。
很早之前,他就發現了,這個二哥看不起自己,不好對付。
不過,二哥你已經不在許都了!
你又能奈我何?
一行人來到司空府邸。
今天曹操專門在家等候著。
丁夫人和卞氏也帶著孩子們在家門口迎接。
曹鑠一行人一到,曹操便笑著迎了上來道:“子和!衝兒!”
子和,曹鑠的字。
曹鑠松開拉著曹衝的手。
曹衝飛奔了過去,被曹操一把抱起。
曹操笑道:“衝兒,這幾年在揚州,過得怎麽樣?開心嗎?”
曹衝甜甜道:“很開心!二哥讓很多人教我,那些人老厲害了!”
“之前是大都督。”
“後來是賈先生。”
“然後是周瑜先生。”
“他們都很有才華!”
“我還有個好朋友,好聰明,什麽東西一點就通!”
曹操“噢?”了一聲道:“比我們家衝兒都聰明?”
曹衝重重點了點頭道:“比我還聰明呢!他是二哥唯一的弟子,叫周不疑!我原本這次想叫他過來,可二哥走得比較急,我沒有機會去叫他!”
卞氏走過來,柔聲問道:“衝兒,他們教了你什麽?”
曹衝道:“教了很多!”
“大都督教我認字,要講禮節!”
“賈先生教我要多動腦子。”
“周瑜先生教我領兵打仗。”
“二哥教我物理。”
“還有嫂子,她教我認地圖!”
卞氏臉色滑過一絲驚愕。
教這麽多?
還教領兵打仗?
這曹衝,才幾歲!
曹操也有些吃驚,道:“你學得過來嗎?還有,物理是什麽?”
曹衝道:“就是我們見到的一切現象。
比如,打台球,其實是動量的轉換!瀑布從高往下流,其實是勢能轉化為動能!” “水滴石穿也是勢能轉化為動能,動能以衝擊力撞擊在石頭上,受力面積越小,壓強越大。”
曹操直接懵了。
這些是個什麽玩意?
他完全沒有聽說過!
曹鑠見狀,笑著對曹操撒謊道:“其實都是我嶽丈教我的,我就隨手教給衝弟和我那弟子了。”
“兩人雖然年幼,但是聰明得很,一教就會。”
曹操看了一樣曹鑠,點了點頭。
這次子,別的不說,對家人的確夠好。
不管是他那大哥,還是家裡這幾個孩子。
曹操抱著曹衝轉身進入屋子裡道:“進去吃飯吧,飯菜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曹鑠讓下人安排陷陣營和護衛的的住處,自己則帶著高順和紀靈進去。
一直到一行人消失在裡面,曹丕才對還沒有跟上去的卞氏道:“娘親,我早說過,二哥是有意針對我的。我從未招惹過他,我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對我!”
卞氏蹙了下眉頭。
沉默了片刻,卞氏才道:“丕兒,不管你二哥為何這般對你,但是,他現在對你沒有威脅。”
“他遠在揚州,又非世子。”
“這個時候,你更加要忍耐,而且,盡量減少敵人。”
“明白?”
“楊修之前教你的,你可別忘了!”
“在成事之前,你要表現得更加沉穩,更加努力,更加謙遜,更加的兄友弟恭。”
曹丕深呼吸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娘親。”
卞氏感歎了一聲,安慰道:“丕兒,黎明之前是無盡的黑暗。這個時間段,更加要按捺住心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曹丕道:“好!”
卞氏摸了摸曹丕的後背道:“進去吧!”
曹丕這才跟著卞氏進入屋子裡。
一家人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吃完飯,曹操讓曹丕、曹彰、曹植和曹衝各自表演了一番。
曹丕作了一首詩。
饒是曹鑠,也暗暗點了點頭。
不愧是和建安七子齊名的“三曹”之一。
排除曹丕那陰險的性格,他在文學上其實很有天賦。
確切地說,曹操一家,還是挺有文學天賦的。
曹植則是唱了一遍曹鑠“作曲”的《三國演義》開頭曲。
而曹彰則是表演了一手徒手拉彎弓!
至於曹衝,則是在眾人面前表演了一手用冰塊製作“三棱鏡”。
這也是之前曹鑠教他的。
如今正好是冬天,剛好有冰塊,曹衝就炫了一番。
看著三棱鏡下的七彩“彩虹”,曹操、丁夫人、卞氏等人都一臉震驚的模樣!
曹丕則張大著嘴巴。
他是真被震撼到了!
一股濃濃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這曹衝,如此年紀,竟然有如此才能!
就算搬倒了大哥,二哥遠在揚州,可父親,真會把位置傳給自己嗎?
絕對會給曹衝!
看向曹操,看著曹操一臉震驚,然後是狂喜的神色,曹丕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自己還有出頭之日?
曹衝表演完“彩虹”,將三棱鏡放在曹操的手中,一臉認真道:“父親,這是孩兒第一次親手做的!之前,都是二哥做,我看著。這個給你,希望父親能夠長命百歲。”
曹操看著手裡的三棱鏡,一把將曹衝抱在懷裡,柔聲道:“我的好孩子!”
丁夫人見狀,突然看向曹操道:“孟德,衝兒如此聰明,不妨讓他跟著昂兒,讓奉孝教他如何?”
如今,郭嘉、荀攸、程昱都跟著曹昂出征袁紹去了!
郭嘉幾乎就是曹昂的謀士了!
曹鑠:“......”
這大娘!
平日裡看她很佛性,不爭不搶。
為了曹昂,竟然做得如此地步!
這是為給曹昂爭一個有力的助手!
曹操如此喜歡曹衝,如若曹衝再跟著曹昂,那曹昂的地位更穩了。
但是——
曹鑠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曹丕和卞夫人。
真讓曹衝跟著曹昂,危險太大了!
不過,曹鑠並沒有開口阻止。
因為,曹操還沒有開口。
自己貿然開口,只會顯得自己帶著曹衝,是別有所圖。
曹操緩緩松開曹衝。
看了一眼丁夫人,曹操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曹衝道:“衝兒,你怎麽想?你想跟著你大哥走,讓郭嘉教你?還是願意繼續跟著你二哥?或者,在家裡,跟著我。”
曹衝回頭看了一眼曹鑠,這才回頭對曹操道:“孩兒想跟著二哥!二哥那裡可好玩了,而且,揚州大學馬上要開學了,我和周不疑約定好了的,以後要去揚州大學上學!”
曹操笑著摸了摸曹衝的腦袋道:“聽你的!我們家衝兒想要去哪兒,就去哪兒!”
丁夫人臉色有些難看。
自從成婚以來,曹操一直對她言聽進從。
今天,竟然駁斥了她的要求!
她之所以讓曹衝跟著曹昂,可不是為了自己!
而是為了曹昂!
不過,丁夫人雖然心裡不舒服,也沒有鬧起來。
現在人多眼雜,鬧起來只會讓曹操臉上難看。
曹操非常在意“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的。
只能在私底下和他說。
一行人又聊了一會兒。
都是曹操詢問曹衝在揚州的點點滴滴。
之後午休,眾人才各自散去。
曹鑠卻沒有直接去睡,而是找到丁夫人的臥室。
今天午休,曹操在丁夫人這裡。
丁夫人正要和曹操說曹衝的事情。
卻見外面響起下人的聲音道:“二公子來了。”
丁夫人立馬閉嘴。
曹操已經脫掉了外套,正準備睡下。
聽到下人這麽說,他也沒有穿衣服,而是從床上下來,從臥室走出,來到門口的休息處。
丁夫人跪坐在邊上,準備好茶水。
片刻之後,曹鑠停在門口,敲了敲門道:“父親!我有些話想說。”
曹操道:“進來。”
曹鑠這才推開房門。
曹操讓曹鑠帶攏房門,親手倒了一杯涼茶道:“有什麽事情,這麽急?”
曹鑠跪坐在曹操邊上,從腰間吊著的袋子裡取出一個布袋子,擺放在曹操身前的案幾上道:“之前我一直出征在外,沒有回廬江。後來雖然回去了,可忙著社科院等事情,一時沒有想起來。”
“這次龐統、程普自作主張,拿下了武陵郡、零陵郡、桂陽郡,我怕父親和大哥誤會,召集了手下文武百官商議,才想到了這東西,所以趕緊親自帶過來。”
“同時,也是代龐統、程普等人請罪的。”
“之前我簽下過軍令狀,專心經營揚州,不擴張。這次違背,雖然不是我授意,但是,畢竟是我手下的人做的事情。”
“如果父親要懲罰,我願意代替他們受過。”
“只希望父親和大哥能夠相信,我會一直遵守諾言,而大哥能夠安心北伐。”
丁夫人有些陰沉著臉看向曹鑠。
這事,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
曹操也皺起了眉頭。
這次子,又拿下了武陵郡、零陵郡和桂陽郡?
不過,曹操並沒有發脾氣。
他的視線落在身前案幾上的東西上。
這逆子,先斬後奏,然後送上這東西。
這東西到底是什麽?竟然會讓他如此有信心自己會原諒他?
曹操伸手打開布袋子。
當布袋子裡的東西顯現出來的時候,曹操眸子劇縮著。
饒是一旁憤怒的丁夫人,也驚呼了一聲道:“傳國玉璽!”
曹鑠嗯了一聲道:“對,就是傳國玉璽。之前我剛擔任廬江太守,剿滅袁術的時候,從他身上得到的,然後放在廬江家。之後,各種原因沒有回去,就一直拖到現在。”
看向曹操,曹鑠道:“父親,恭喜傳國玉璽回歸朝廷,和天子相映成輝,朝廷正統!”
曹操這才回過神來。
他的心裡依舊震驚不已。
雖然他早知道傳國玉璽在次子手裡。
但是,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逆子會有一天將它歸還!
他又不敢直接開口要。
當初派他去廬江當太守是非常糟糕的決定。
不管是荀彧、郭嘉,程昱,還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逆子竟然能夠那麽快拿下揚州!
他已經成了氣候!
為了穩定,曹操一直不敢主動開口詢問這逆子傳國玉璽的事情。
萬一這逆子真的有異心,這一問,就是禍亂的源頭!
袁紹遠比自己強大。
再經歷一場內亂的話,別說收拾袁紹了,可能自己的一番心血,都要付之東流,成為袁紹和其他群雄的嫁衣了!
所以,他才逼迫曹鑠簽下軍令狀,一輩子縮在揚州!
等拿下袁紹,拿下荊州,再慢慢和這逆子談判,將傳國玉璽拿到手。
曹昂和程昱等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直無法相信這逆子。
因此,曹昂和程昱等人在曹鑠對抗袁紹的時候,故意使絆子,他也不開口。
相比於這逆子留下傳國玉璽,曹昂和程昱那些事情都不是個事兒!
卻沒有想到,這逆子會主動將傳國玉璽交出來!
看著傳國玉璽好一會兒,曹操平靜內心的躁動,這才看向曹鑠,笑道:“你能有這等覺悟,不愧是我曹操的兒子!至於武陵郡、零陵郡和桂陽郡的事情,的確做得有些過火。可既然不是你所為,也就沒事。”
“等明天上早朝,我會讓天子調派郡守前往接管這三郡之地。”
“你在許都好好玩一段時間。”
“至於你大哥那裡,你放心,他不會魯莽的。”
“他此刻全心全意北伐,勢必要拿下才會回來。”
曹鑠松了口氣道:“那就好!那,我去休息了。”
說著,就要走。
曹操一邊把玩著傳國玉璽,一邊道:“等一下,我這裡有一個情報,關於荊州的。子和,你掌管著揚州,和荊州毗鄰,你留意一下。”
曹鑠歎了口氣。
賈詡還是厲害,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這曹操,如果今天不把傳國玉璽給他,荊州這事,估計他都不會說!
或者是說了,也不會讓自己參和!
曹鑠道:“父親你說。”
曹操道:“昨天剛剛從荊州方面得到的情報,劉表帳下謀主蒯良病逝,劉表也病重,有意立次子劉琮為世子。不過,長子劉琦擁有劉備、伊籍等大臣的支持。恐怕,又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風。”
“你讓揚州留意,準備好兵馬。如果有變動,或者,要從揚州征調兵馬出擊。”
“如今,朝廷的兵馬大部分在你大哥那裡。”
“許都這裡,只有兩萬人。”
“宛城那裡,我問過張繡,最多只能調出八千將士。”
“如果荊州真的內鬥,你我父子二人,還有宛城張繡,我們三方合力夾擊,看能不能趁勢拿下荊州。”
“這可是難得的機遇,不可錯過。”
曹鑠震驚地看著曹操。
劉表病重?
荊州要內亂?
這可比原歷史提前了近六年時間!
而且——
曹鑠急忙問道:“劉備現在沒有了張飛,手底下應該也沒有多少人才是,他憑什麽成為長子劉琦的憑仗?”
曹操繼續把玩傳國玉璽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據說她之前招募了一個年輕人作為謀主。這年輕人,據說才二十二歲,擁有所謂的‘臥龍’之稱。”
曹操嗤笑一聲道:“臥龍?二十出頭的年紀,能有什麽出息!大言不慚!荀彧和荀攸都不敢這麽張揚!”
曹鑠:“......”
諸葛亮還是選擇了劉備!
自己之前向他邀請了數次,他都沒有同意!
這大概就是歷史的固執吧!
曹鑠深呼吸了口氣道:“那父親,我明天就返回揚州,密切關注荊州局勢!”
曹操看向曹鑠,笑道:“也不用那麽急!在許都多玩幾天,讓你二娘多給你弄些吃的。你一年四季在揚州,難得回來一次。”
曹鑠忙搖頭道:“不了,父親,我明天就回去!父親,對了,我有幾句話。”
曹操今天心情大好,道:“你說!”
曹鑠道:“這臥龍,雖然年輕,但是不可小覷!父親,切莫輕敵!我見過他好幾次,雖然年輕,但是很有才華,可能要比我手底下的周瑜都能乾一些!”
“可能父親覺得我誇大,但是,我覺得他的才能,可能是荀彧和荀攸叔侄倆的結合!”
曹操皺起眉頭道:“荀彧和荀攸的結合?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
曹鑠重重點了點頭道:“真的!”
說完,曹鑠行了一禮,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