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夏侯淵和李典都不知道。
實際上他們在昆陽周邊布置了斥候,但人家現在又不是被兵臨城下,周邊斥候崗哨都被拔掉。
連附近百姓鄉民都被遷移至了南陽,一旦有陌生人出現在昆陽附近,都會被逮捕。
因此當婁發領著一千五百人馬,一直到父城縣,才被父城百姓知道此事。
父城倒是沒有歸降,城內幾乎沒什麽守衛力量,縣令和其他大小官吏連夜從東門逃走,往襄城報信而去。
婁發沒有劫掠百姓,打的旗號是“大漢驃騎將軍劉表奉衣帶詔討伐曹賊,荊州仁義之師奉迎天子,絕不拿百姓一粟一米。”
之所以打劉表的旗號,是因為沈晨和甘寧名義上現在都是劉表的部將,這個時候劉表的主力軍還在荊南,沒辦法攻克張羨,因此也不能派人支持沈晨。
不過當他聽說了沈晨已經大破曹洪、夏侯淵、斬殺兩員曹將,同時還在紫雲山與曹操打了個五五開之後,就立即拜他為中郎將。
目前劉表帳下的中郎將不多,只有韓晞、文聘、呂介、劉磐等人,是僅次於蔡瑁、張允、黃祖的高級將領。
現在沈晨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中郎將,越過了中下級軍官,足以見得劉表對他的重視。
婁發打著劉表的旗號,到了六月二十七日就抵達了郟縣,往陽翟而去。
夏侯淵和李典得知消息,果然震驚不已,連忙派人追擊。
等到了六月二十七日夜晚,沈晨就帶著甘寧鄧昭沈彌等人,浩浩蕩蕩向著東方而去。
他現在的總兵力目前只有六千七百人,原本有不少傷兵,重傷者已經送回南陽,輕傷的經過一個多月的休整已經恢復過來,現在總兵力為六千五百。
在兵力安排上,沈真作為昆陽守將領一千人,婁發帶一千五百人北上,所以現在沈晨手底下的兵力就是四千兵馬。
六月二十八日,婁發得知夏侯淵和李典各親領兩三千人馬前來征討他,就立即退回父城。
同時沈晨軍已經連夜趕到了定陵,控制了定陵後,隻休整了半日,就在六月二十八日夜晚東去郾城,這幾地離得都很近,昆陽到定陵大約三十五公裡,定陵到郾城三十五公裡,兩天時間走七十公裡,綽綽有余。
等到六月二十九日的時候,沈晨此時已經把郾城佔據。而直到這個時候,夏侯淵和李典才得到消息,連忙領兵南下,問題是他們還在郟縣,離郾城一百二十公裡,距離太遠。
而且他們分析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必須要考慮沈晨到底想幹什麽。
此刻他們得知的消息是沈晨一支偏師北上,主力則東進。這很像一個鉗形攻勢,中間有夏侯淵和李典防禦許都的道路,所以沈晨軍是從左右兩側夾擊許都。
並且左側顯然是一支偏師,真正的主力是在東面。從郾城一路北上,過召陵濦強兩日路程就能到許都,這個戰略意圖太明顯了。
因此兩個人都是立即回防,夏侯淵和李典都隻帶了兩三千人,襄城和臨潁還有兩三千守軍,此刻他們隻留下一千人把守,立即兵合一處,並沒有前往郾城,而是先去了濦強縣,想提前布防,防止沈晨北上。
這個布置其實是沒什麽問題的,因為夏侯淵和李典必須要保證許都的安全。現在沈晨的主力出現在許都南面,他們就必須保證許都南方的安全,更何況最近劉備也在汝南準備攻打許都,這樣反倒是一舉兩得,順便把沈晨和劉備一起防禦了。
但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沈晨和劉備其實是認識的,而且交情還不淺。
當年沈晨和劉備只在徐州有過一面之緣,這很大程度上給予了包括曹操本人在內一種錯覺。
以為他們二人屬於點頭之交。
要知道陳群、陳登他們可都還是劉備的舊部呢,屬於門生故吏,這個交情應該更深吧,可現在他們都在曹營為曹操做事。
劉備在汝南,陳登作為廣陵太守也沒有響應他。
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沈晨定下的一個陷阱,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許都,而是先打算和劉備匯合在一起。
到了六月三十日,休整一日的沈晨軍再次出發,他們這次隻帶了二十天乾糧,輕裝簡行,連行營帳篷都沒有攜帶,餓了吃乾糧,渴了取河水,累了要麽睡在城池,要麽在野外睡荒地。
就這樣三日時間,等到了七月一日清晨的時候,他就已經距離定穎不足二十裡。
此刻定穎城內,剛剛起床沒多久的滿寵心事重重,早飯也只是隨口應付了一點,然後就立即在縣衙辦公,處理各種各樣的公文。
他作為曹操任命的汝南太守,實際上在平定汝南的過程中並沒有借助李通的力量。
當時袁紹準備對付曹操,豫州到處都有人響應,汝南之地更是有無數袁氏門生故吏反叛,各縣縣令全都歸附袁紹,雖然當時在陽安的李通拒絕了袁紹的招攬,可曹操也不是完全信任他。
因此那個時候滿寵其實也在暗暗防備李通,自己招募了五百人馬,把周邊作亂的袁氏門生故吏平定,俘虜了兩萬多百姓,兩千名士兵。
百姓被他安置了田地命令耕作,士兵則被召入麾下。
但這些士兵之前可都是袁氏門生故吏的士兵,一來戰鬥力不是很強,二來也是不穩定因素,因此最近他得知劉備在汝南居然召集了上萬人馬,已經領兵北上,抵達了上蔡,心中十分憂愁。
不過好在前些日子曹操給他寫信,他已經安排將領蔡陽領三千人馬來馳援,不日就會到定穎,讓他再堅持一段時間。
現在他就在定穎縣衙等著蔡陽的消息。
“報!”
便在這個時候,有士兵匆匆而來,進入廳中單膝下跪道:“府君!”
“是蔡陽將軍來了嗎?”
滿寵立即詢問。
士兵說道:“是劉備出兵了,今早斥候發現其異動,自上蔡往定穎而來,按照路程,午後就應當抵達城外。”
“什麽?”
滿寵皺起眉頭,在廳中來回徘徊幾步,然後說道:“快,令人去通知李將軍,讓他派人來援。”
“唯!”
士兵立即出去傳達命令。
滿寵臉色無比嚴肅,思索片刻,就立即出了府邸,換上方便作戰的胡服鎧甲,準備親自領兵前往城南等待劉備的到來。
與此同時,劉備大軍已經離定穎不遠,平輿到定穎非常近,大概五十多公裡,他是前日先從平輿走了三十多公裡到上蔡,在上蔡休整兩日後,於七月一日清晨再從上蔡出發進攻定穎。
上蔡與定穎兩地相距不到二十公裡,即便是走得再慢,一個上午的時候就到了。
等到隅中三刻,也就是七月一日上午十點多鍾的樣子。
在離定穎十裡外的潁陽亭,寬闊的黃土驛道上此時有數名騎兵疾馳而來。
劉備在隊伍最前面,關羽、張飛、太史慈分別在後方統領兵馬,身邊有趙雲和一名小將。
除此之外,他的部下如今還有簡雍、孫乾、糜竺、糜芳、士仁、劉琰、袁綝、夏侯纂等人,而那名小將,叫做陳到,便是在平輿募集。
見到騎兵疾馳而來,因暫時摸不清楚敵我,所以陳到作為劉備現在的親衛軍小隊長,就策馬上前道:“止步!”
來人為沈晨的堂兄沈桃和幾名斥候騎兵,見到陳到,再看了眼後方劉備隊伍旌旗招展,“劉”“關”“張”“太史”等人的旗幟鮮明,於是問道:“可是玄德公的隊伍?”
“你們是何人?”
陳到問。
沈桃就答道:“我是驃騎將軍帳下沈中郎將部眾,特來拜見玄德公。”
“讓他們過來。”
劉備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連忙讓陳到不要阻攔。
沈桃到了近前,翻身下馬,見到當年拯救黃門亭的劉備,頓時熱淚盈眶,單膝下跪道:“玄德公,多年未見,近來毋恙。”
“你是?”
劉備狐疑地看著他,似乎有些眼熟,但畢竟只是一面之緣,記憶不是很深刻。
沈桃就道:“我是阿晨的從兄沈桃,當年我父母和弟弟被曹仁誤以為是阿晨的家人而慘遭殺戮,若非玄德公出手相助,我們黃門亭千余族人,恐怕早就死於非命。”
“原來如此。”
劉備歎息道:“當年也是湊巧,若非船隻受損,亦不會因此而救下小先生與你們的族人, 此事任何一位良善之人都不會旁觀。”
沈桃擦了擦眼淚道:“公仁義,我等族人銘記於心,阿晨現在就在定穎等公,還請隨我來。”
“走!”
劉備一揮手,大軍浩浩蕩蕩北上。
此時沈晨的軍隊也已經離定穎不足十裡,他讓甘寧帶領士兵繼續出發,自己則與鄧昭幾名親信騎士,飛一般地往南下而去。
當他抵達定穎城東,大概一裡之外的一處亭舍的時候,就已經遠遠看到南面密密麻麻的大軍向北而來。
沈晨騎在馬背上,朝陽初升,自南往北看他的時候,只能隱約看到那麽一抹剪影。
幾名騎士就屹立在亭舍前的一處高坡上,四周有村莊有田園,城外依舊有很多百姓,因為他們都聽說是劉使君的兵馬。
劉備擔任豫州牧也有幾年,仁義的名望一直都在,所以當他來募兵的時候,很快就招募了不少軍隊,還有很多名人前來投奔,因此百姓們都沒有逃跑。
此刻沈晨遠遠地看著,在道路的盡頭,那熟悉的寬厚身影,已是越來越近,慢慢到了眼前。
“小先生。”
那人含笑地看著他,輕聲溫柔地說道:“你長高了,也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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