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濡須口的孫權軍營寨也只能看著,讓江東軍諸將出營與敵人交戰,先不說他們有沒有那膽子,就算有膽子,也沒多余的兵力。
因此建造浮橋的過程極為順利,短短七八天的功夫,他們就建造數架浮橋,供五萬陸軍渡過河流。
而後方劉備和沉晨也抵達了皖口前線,為關羽調度糧草,親自督戰。
到八月份的時候,經過一個多月的準備,關羽軍建造起了十多架雲樓,其余各類巢車、衝車、木幔等不計其數,連投石車都造了二十多架。
軍中的工匠、民夫、輔兵,加上八萬戰兵,得有十七八萬人,開足馬力製造營壘,攻城器械,濡須口北營外一片熱火朝天。
八月七日,關羽正式發起了第一次猛攻,二十多架投石車在木幔的掩護下到了北營外,開始向裡面砸石頭。
同時江面上浩浩蕩蕩的船隊也開始啟動,江夏水師船帆遮天蔽日,靠近到濡須口之後,借著船上的女牆和木板為掩護,用床弩、弓箭與濡須口江東軍對射。
馬超等部從北面進攻,關羽水軍則從西面的濡須水與南面的長江江面上進攻,八萬大軍,對濡須口區區三萬人馬,造成了碾壓式打擊。
在投石車與弓弩的強襲下,江東軍苦不堪言,外圍很多高櫓、塢堡、水樓、土山被投石車打破,寨牆也及及可危。
這種情況下,江東軍可謂只有招架的力,沒有還手的力。最艱難的時候,如果江東軍想要在外圍寨牆進行防禦,就得手持盾牌頂著弓弩出現在牆上。
然而投石車可不是吃素的,日夜轟炸下,一些木製柵欄寨牆倒塌,塢堡被損毀,江東軍損失慘重。
如果江東軍的將領也良莠不齊,隨著周泰、呂蒙、孫皎、孫奐、程普、宋謙、全綜、朱才被殺,徐盛、丁奉、蔣欽被俘,如今只有賀齊、潘章、朱然、朱桓、呂范幾個人還算靠得住。
但也是苦苦支撐,極為辛苦。因為在劉備軍的猛攻之下,原本就不高的士氣已經跌落至谷底,甚至已經出現了幾次小規模叛逃,引得軍隊上下更是躁動不安。
】
“砰!”
在西北角的一個塔樓被投石車砸毀之後,潘章灰頭土臉地從寨牆上下來,那塔樓就被砸毀在他旁邊,差點被倒塌的木架子給埋住。
巨石滾落帶來的灰塵漫天,讓潘章幾乎看不見周圍情況,好在他的旁邊是部將司馬馬忠,將他給攙扶到後方。
“這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啊。”
“是啊,我有個同鄉之前被石頭給砸死了,死無全屍,再這麽下去恐怕......”
“我倒寧願敵人打破營寨了就好,還能投降。”
“聽說劉皇叔善待俘虜,對百姓也很仁慈,去年咱們江東被俘虜了那麽多人,也沒聽說他殺了,只是在江夏耕作,還有人寄了家書回去呢。”
“噓,別說了。”
附近幾個江東兵聊著,忽然看到潘章在一邊寨牆後擦洗眼睛,頓時噤聲,趕忙往別處去。
馬忠大怒,正要喚住他們,治他們擾亂軍心之罪,潘章拉住他道:“算了,現在連咱們都朝不保夕,更何況士卒們。”
“將軍,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馬忠說道:“敵人每日在寨外用發石車和弓弩往營裡扔石頭射弩箭,將士們士氣衰落,若不能想出對策的話,就怕咱們堅持不了多久。”
潘章想了想道:“我去南營找賀將軍他們商議一下吧。”
說著搖搖頭,晃晃腦袋。
剛才那投石車一下雖然沒有砸到他,
可震蕩還是不小,到現在頭還嗡嗡的。“報!”
就在這個時候,士兵來報道:“將軍,咱們的營壘東北角被攻破了。”
潘章大驚道:“他們打進來了嗎?”
“還沒有。”
“快,帶我過去。”
“是。”
士兵帶著他往東北角缺口方向去。
那邊潘章部將司馬楊粲已經帶著士兵們埋伏在了營壘後的塢堡寨牆中。
現在外面的柵欄牆已經被打破了,只有裡面的一圈夯土牆還勉強支撐著,現在倒塌的就是東北角的這片夯土牆。
牆後面也不是什麽防禦設施都沒有,有一些塢堡、內牆以及高樓等建築,士兵們就躲在後面嚴正以待。
反正前面的柵欄牆和夯土牆他們是不敢靠近,那地上血肉模湖的屍體以及倒塌的牆壁在告訴江東士卒們一件事——誰去外面防守,誰就是死路一條。
“怎麽樣了?”
潘章過來的時候,看到外面灰塵滿天,灰蒙蒙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楊粲說道:“不知道,外面沒什麽動靜。”
“派個死士去看看?”
馬忠說道。
“我去吧。”
潘章還算有勇氣,貓著腰從後方塢堡中衝出去,跑到了外面夯土牆缺口後方。
然後他躲在牆後,伸出自己的腦袋往牆外面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讓他感覺到深入骨髓的恐懼。
就看到外面灰塵漫天,透過塵霧,隱隱約約能夠見到,夯土牆外的廣袤平原大地上。
一列列穿著紅色軍服,外套甲胃的大漢士兵,排成數個方陣,舉著盾牌,持著長矛,踏著整齊的步子,向著缺口處緩緩而來。
在塵霧裡,他們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人影幢幢,隊列一眼看不到頭,仿佛滾滾洪流席卷大地上的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敵襲!”
潘章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扭頭又跑回了後方塢堡。
敵人既然選擇了從缺口發動強攻,那麽一場血戰,就再所難免了......
......
......
晌午日中初時,赭圻城中,孫權焦急不安地在城牆上走來走去。
上個月張遼那邊回信說魏王正在整頓兵馬,而且已經派了都護將軍曹純先行帶了一些人馬過來馳援,讓他們堅持一個月。
結果現在一個半月過去了,援軍遲遲未到不說,張遼那邊的態度也越來越敷衍,曹軍幾乎杳無音訊。
這讓孫權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因為前線的局勢已經非常糟糕,每日都有戰報從北岸送來,今天死傷多少人,明天哪處營壘被打破,壞消息幾乎是接踵而至。
更讓孫權急躁的是南線那邊,孫權為平定山越,設置了數個都尉部,其中南部都尉部就在會稽郡的長山縣。
如今他已經沒有能力再在東南丘陵的大山中布置兵馬,但在南面還是安插了一些探子斥候。
根據位於長山縣的南部都尉斥候來報,定陽、新安一帶,已經出現了劉備軍的探子,雖然尚未看到大規模軍隊的影子,但這說明敵人已經不遠。
並且還不止。
新始縣的西部都尉部也被山越人攻破,現在他在黟山(黃山)的勢力徹底被清除了,這讓孫權懷疑山越人已經與劉備軍勾結。
一系列的消息讓孫權可謂是焦頭爛額,而最讓他擔憂的還是南線的情況。
因為長山縣就是後世的浙江省金華市,而定陽縣和新安縣就是後世的浙江省衢州市。
後世浙江人應該都知道,從衢州到杭州只有二百公裡,走路就算每天走二十公裡,十天也就到了。
如此近的距離,加上叛亂的山越人,光憑南線那錢唐區區八千守軍,實在讓孫權感覺到憂愁,擔心錢唐被破,江東後方不保。
所以這幾日他不斷催促著信使去合肥求援,可惜的是信件都石沉大海,張遼也只是敷衍信使,說魏王正在籌備,請吳侯再耐心等等,援軍馬上就到了雲雲。
“唉!”
孫權看著遠處江面上關羽大軍正如火如荼進攻濡須口,不由得狠狠拍了一下城牆,歎氣道:“孤就不應該把希望全寄托在曹丕那廝身上!”
旁邊諸葛瑾、闞澤、顧雍等人雙手籠在袖子裡,臉上的表情都是愁眉苦臉,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孫權的霉頭。
還是嚴畯說道:“吳侯也莫氣餒,據聞魏國自魏武王病逝之後,青州兵就發動了叛亂,新王才剛剛平穩了國內局勢,殊為不易,也許援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再耐心等等就好。”
“等等......”
孫權長歎了一口氣道:“得等到何時呀!”
“報!”
就在這個時候。
城樓下急急忙忙一信使跑上來,向孫權稟報道:“吳侯,張遼回信了。”
“快,拿來看看。”
孫權連忙顧不得信使跑過來,自己走上去接過信。
他迫不及待地展開,隨即心中一振,臉色大喜道:“好消息啊,曹純已經到了合肥,馬上就能馳援我們了,張遼說後方魏王還在趕來的路上,希望我們再堅守一個月。”
“若是曹純能來的話,堅守一個月應該可以,就是不知道曹純這次帶了多少人馬。”
諸葛瑾撫須思索著。
孫權說道:“既是前軍,兩三萬人總是要有的,只要能夠緩解我們的防守壓力,我們一定可以等到魏王的援軍親至!”
說罷他希翼的目光看向北方,這次戰爭倚靠自己的力量獲勝已經是極其渺茫了。
但要是曹丕能夠及時趕到的話,那勝率就大大增加。
......
......
“阿嚏!”
鄴城魏王府,曹丕打了個噴嚏。
他擦了擦鼻子,自然不知道這個時候正在有人想他。
“寡人派都護將軍領三千虎豹騎,加上五千步卒,總計八千人去合肥,裝作前軍,應該是能嚇一嚇劉備的吧。”
曹丕打完噴嚏之後,對身邊的司馬懿等人說道。
司馬懿笑道:“魏王還派了虎豹騎過去,只要都護將軍能夠帶著虎豹騎出現在劉備軍面前晃悠一下,劉備自然會擔心我們到來。”
“嗯。”
曹丕點點頭:“這樣也算是能為孫權爭取點時間了,聽說南陽那邊敵人也有異動?”
陳群說道:“劉備不可能不威脅我們河南,不過現在南方疲憊不堪,出動大軍攻伐江東已經不易,南陽的軍隊大概也就是威懾一下我們,不敢來犯。”
“如此最好。”
曹丕說道:“讓衛將軍小心些,切不可貿然與南陽敵人交戰。”
“是。”
旁邊隨從記下這道命令,準備送去潁川。
現在曹丕能夠倚仗的大將很少。
都護將軍曹純,歷史上他死於建安十五年,因感染瘟疫而亡。
但如今建安十五年的時候,他跟隨曹操在攻打並州的高乾,並沒有像歷史上那樣回到譙郡染病身死。
所以算是躲過一劫,現在已經五十歲了, 是曹軍中為數不多的老將之一。
然後就是夏侯淵。
隨著曹仁、曹洪、夏侯惇的死,曹操最初四大老將只有他一人。
因而被曹丕委以重任,授予衛將軍之職,代替了歷史上曹洪的職務,鎮守河南,防備南陽劉備軍。
至於關中地區則由安西將軍夏侯楙掌管,夏侯楙是夏侯惇的兒子,夏侯惇和曹操關系親密,這種關系自然也延續到了下一代。
由於曹丕與夏侯楙從小一起長大,關系非常親近,所以對他寄予厚望,讓他鎮守關中。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這廝是個草包,為人貪財好色,而且性格比較低調懦弱。斂財是一把好手,要他主軍一方就實屬為難他了。
不過眼下關中無戰事,益州還在休養生息,劉備佔據西涼已經殊為不易,實在無力出兵攻打長安。
因此夏侯楙的運氣還是不錯的,可以安安穩穩地在長安過他的小日子。
其余的話就曹真、曹休、夏侯尚等人。
目前要麽在鄴城周邊坐鎮,要麽部署在北方,地盤太大了,四面都是敵人,實在是要鎮守的地方太多,令人疲於奔命,也讓曹丕沒辦法救援孫權。
等給夏侯淵那邊下了命令,讓他小心南陽的敵人之後,曹丕又對司馬懿說道:“現在劉備已經伐吳,看目前的樣子,孫權恐怕撐不了多久,咱們的進度要加快一些了。”
司馬懿就說道:“勸進表已經準備好了,祭壇也都已經建造得差不多,先等華歆把玉璽取來,到時候魏王可親自去朝歌,接受天子禪讓。”
“嗯。”
曹丕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