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轉念一想。
直搗匈奴王庭是名垂青史的豐功偉績。
熱血男兒,誰不向往?
就此把徐榮安排在這裡,多少是個遺憾。
所以,微微點頭:“留一副將與一千精銳打掃戰場,余者同去!”
說完,豪氣乾雲道:“此番直搗黃龍,定能讓我等名揚天下,成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就像霍驃騎!”
“所以,跟緊了,別掉隊!”
話音落下,放聲道:“擊鼓,調頭,隨我追擊南匈奴單於於夫羅!”
“咚咚咚——”
戰鼓響。
令旗催。
呂布與麾下精銳滿身血汙地再出發,沿著於夫羅逃走的方向追上去。
蹤跡很明顯。
何況,呂布早有預料,在外圍留了一千狼騎,化作三三兩兩的斥候盯著戰場周圍的一舉一動。
呂布一路追擊,一路收攏這些攜帶情報的散兵。
累了原地休息。
休息好就繼續追擊。
有提前布置的哨兵,他不管是行軍還是休息都能拿到第一手情報。
拿到情報,就與徐榮參詳。
邊追擊邊調整策略。
所以,盡管速度不快,但始終沒有丟失於夫羅主力部隊的詳細位置。
而且,成功把於夫羅的主力部隊從三千余人追到只剩一千多,其余要麽掉隊,要麽被於夫羅拋出去當疑兵。
這讓呂布與徐榮開懷大笑。
笑這於夫羅聰明反被聰明誤。
笑過,繼續追擊。
一路向北。
從藺縣北六十裡處的湫水河畔沿河而上,過湫水,繼續沿黃河北上。
入夜。
人馬俱入睡。
只有呂布和徐榮圍坐在火堆旁輕聲閑聊。
徐榮很興奮:“主公,看於夫羅的逃跑路線,必然要回前王庭美稷,我等何不放棄於夫羅直奔美稷?”
呂布搖頭:“美稷在黃河以北,無論如何抄近路都要過河,我等兵多,過河耗時費力,不如直接追擊,何況,於夫羅跑不了!”
“主公另有安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說過,這次出兵,要拿出一份不世奇功以震撼朝廷文武與天下百姓,讓世人知道我呂布也是有家國情懷之人。”
徐榮拜服:“主公胸懷如大海般寬廣,只是世人多有誤會,但日久見人心,主公之名必將名揚四海。”
呂布哈哈大笑:“子盛竟也學會此等阿諛之言。”
“屬下之語,句句發自肺腑。”
“哈哈哈哈哈哈——”
呂布放聲大笑,裹了裹披風:“子盛,說笑歸說笑,行軍打仗非同兒戲,你身為我軍主帥切莫做逞凶鬥勇之事,衝鋒陷陣之事交給我。”
“主公——”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呂布吐了口氣,直接躺下,叼著一根乾枯的草莖直視夜空中的北鬥七星:“我出身邊軍,以廝殺著稱,在大業未成之前怎可輕離戰場?況且……”
頓了一下,略帶蕭瑟道:“我呂布聲名狼藉又毫無底蘊,只有戰場廝殺這點優勢值得說道,若是遠離戰場不再衝鋒陷陣,便會泯然眾人,如何引天下英雄來投?”
徐榮聞言,忍不住心生酸澀。
自家這位主公,確實不易。
出身不好。
名聲也不好。
只有殺名滿天下。
明知道這名聲不好,
卻不得不努力維持“殺名”。 如同飲鴆止渴。
幸好,主公沒有自暴自棄。
如能直搗南匈奴王庭,一舉消滅南匈奴部,便能為主公正名。
想到這裡,誠摯行禮道:“主公,此番定要一舉擊破南匈奴王庭,助主公揚名天下,以正主公之名。”
呂布擺擺手:“睡吧,從這裡到南匈奴王庭還有五百余裡,還得四五天才能到,在這之前千萬要養足精神,屆時將會有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說著側身躺下:“子盛,擦亮雙目,讓你見識見識並州豪傑在草原上的戰鬥方式,保準讓你眼界大開。”
九月二十一。
呂布率七千余精銳追殺於夫羅到美稷。
美稷是南匈奴前王庭所在地,也是護匈奴中郎將的駐地,更是西河郡治所。
呂布與徐榮站在一座小山丘上,遙指十裡外的美稷城以及城外浩浩蕩蕩的帳篷,冷笑道:“光武帝降服南匈奴部,令其居住美稷,養馬畜牧為大漢附庸。”
“這才多少年,當初的胡奴搖身一變成了騎在漢人頭上作威作福的豺狼之輩,而朝廷不但無力征討,反而頻頻請胡奴南下協平叛。”
“可悲可歎!”
“現如今,朝廷更把匈奴王庭遷南遷至茲氏。”
“先不說茲氏比美稷氣候更溫暖更濕潤水草也更豐美,隻說地理位置便與離石一樣重要,西南是長安,東南是洛陽,北邊是太原等重鎮,直直南下更可直入河東郡。”
“匈奴人上馬便是騎射之士,一聲令下可召集十多萬精壯,讓匈奴人遷徙至茲氏,如引狼入室開門揖盜。”
“幸好王庭遷徙非一日之功,於夫羅又謹慎,先派人修築茲氏,又送上牛羊金銀討好周邊縣城官吏,這才領兵南下。”
“此番於夫羅與呼廚泉攻打離石,便是為王庭遷徙鋪路,只因由美稷遷徙至茲氏,必然途經離石。”
“當然,於夫羅他們合謀圍殺於我,也算順手而為,試圖一石二鳥。”
“只是於夫羅這些狗東西低估了我的戰鬥力,哈哈哈哈——”
“子盛,擊破匈奴王庭,立不世之奇功,就在今日!”
“埋鍋造飯,養精蓄銳,寅時六刻兵發美稷!”
徐榮盯著遠處的美稷小城,目露精光:“主公,美稷城小,隨手可破,匈奴人也絕對不會固守小城,所以,屬下認為最好在城門口設下伏兵,只派一支精騎自東城門殺入,驅趕匈奴主力出城,由城外伏兵實施殲滅。”
呂布搖頭:“不用,你我一同率全部精銳直撲美稷,見人就殺,無論男女老幼,只要是匈奴人,就一個都別放過。”
“主公?”
“美稷城內皆是南匈奴部落貴族,圍繞美稷城外的部落也全是於夫羅死忠,這些人亡我大漢之心不死,決不能饒,留一個都是禍害,只有滅其族,亡其種,方能一勞永逸。”
“這……”
“子盛,亂世當用重典,何況非我族類乎?”
“屬下明白。”
“不明白也不要緊,在並州多住些時日就知道,我所作所為不過分,只是以牙還牙以命換命而已,這些年,慘死於匈奴人之手的並州漢人何止數十萬!”
“主公放心,屬下絕不行婦人之仁!”
呂布微微點頭,眼中殺意卻更濃。
滅其族,亡其種。
如果只是一殺了之,那豈不是便宜了這些豺狼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