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確實不能小覷。
何家雖然是商賈之家,在士族眼裡還不如寒門。
但有錢,非常有錢。
要不然也入不了漢靈帝的法眼。
另外何進身為外戚一直在司隸擔任高官,到黃巾起義時更擔任大將軍總領天下軍事,至今已五六年。
要說何進打仗,那確實外行。
但搞錢……
所以何家非常有錢!
呂布心動了。
打仗靠什麽?
兵多將廣能征善戰?
這只是表面,實際上打的是錢糧。
這個道理,他到徐州之後才明白,當時為了錢糧不惜四處打劫,與劉備三兄弟以及袁術曹操之間那些糾紛,也多因錢糧而起。
上輩子最窘迫時,他麾下最精銳的並州狼騎都要殺馬就食。
被困下邳並被出賣,城中缺糧也是主因之一。
沒有錢糧,就算他再能打也無濟於事。
如果這個女人真有那麽多錢糧並且真的願意拿出來供他使用……
呂布深思片刻,朝門外勾勾手指:“帶兩個小的離開,交給高順將軍。”
何婉想阻止。
呂布直接上手捂住何婉的嘴巴,把這個女人逼到牆角,沉聲問:“你想得到什麽?”
何婉想都不想地說道:“誅殺董卓,還朝政於辯兒。”
呂布:“……”
這個女人怎麽回事?
時而精明,時而糊塗。
剛才反應那麽敏捷。
現在卻又說這種渾話。
殺董卓,沒問題。
讓劉辯重新當皇帝?
把皇位當什麽?
換來換去的玩?大漢朝廷威嚴何在?
董卓為什麽要更換皇帝,更懦弱的劉辯不比劉協更好掌控?
原因只有一個,董卓要通過廢立之事可以打擊朝廷威嚴,降低朝廷威信,樹立個人威望。
再尊貴的位置,短短幾天內連續換人,在天下人眼裡也會變得一文不值。
想想吧。
更換新帝的詔令剛傳到揚州,當地官員才準備上表恭賀,又接到再次更換皇帝的詔令,這些地方官會怎麽想?
百姓會怎麽想?
所以,呂布暗暗冷笑。
這何太后有點小聰明,但難成大事。
不過,可以先答應下來。
兌不兌現、什麽時候兌現不都是看他心情?
心情不好,直接送劉辯上路。
心情好,扶劉辯做個傀儡天子也不是不可以。
挾天子以令諸侯嘛。
曹操能乾。
他呂布一樣能乾。
想到這裡,重重點頭:“只要太后配合,呂布必然扶弘農王重登天子位。”
“此言當真?”
“呂布願與太后結盟起誓,違者萬箭穿心而死且斷子絕孫,太后,敢嗎?”
“有何不敢!”
“來人,筆墨伺候!”
筆墨與絹帛送到。
呂布提筆寫下盟書。
何婉也沒猶豫。
寫成,落款,火漆封口,蓋上各自印信,而後交換盟書。
成為盟友,氣氛緩和。
何婉柔聲問:“呂將軍不怕本宮食言?”
“怕,但此情此景,應是太后更害怕本將軍食言。”
何婉瞬間沉默。
呂布都不用親自動手,把她交給董卓,
就能讓她慘死,甚至落到比死亡更悲慘的境地。 何況她的兒子兒媳還在呂布手中。
更重要的是她的兩個哥哥都死了,大哥死在宦官手裡,二哥死在士族手中,就算從呂布手中逃走,也無處可去。
反而在呂布手中更安全,至少性命無虞,甚至有機會重新奪回天子位繼續當她的太后。
這也是她與呂布結盟的主要原因。
呂布雖然年輕,卻已是衛將軍,更獨掌三萬並州精銳,是司隸地區除董卓外最強大的一股力量。
出身?
商賈出身的她才不在乎這些。
想明白這點,何婉嫣然一笑:“將軍所言有理,沒有將軍,本宮一家三口只能引頸就戮,而將軍卻還是衛將軍,是本宮更害怕將軍食言,因此,還請將軍信守盟約。”
呂布露出笑容,大手放在何婉柔美的肩頭,輕輕摩挲兩下,低頭,俯視著這個女人略帶驚慌但更勾魂的眼睛,輕聲道:“只要太后信守承諾,本將軍必不食言,只是……”
“只是什麽?”
“不知太后,今宵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呂布二十八歲。
何婉三十一歲。
相差三歲。
在最強的年紀遇到最強的你。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酣戰半宿,竟是不分勝負之局。
半睡半醒間,何婉撫摸著呂布健壯的胸膛輕聲問:“奉先,你真的會履行盟約?”
呂布順手摟住何婉豐腴的腰肢,迷迷糊糊回答:“只要太后履約,呂布必不食言。”
聽到這話,何婉暗暗松了口氣,放心爬在呂布胸膛上入睡,她覺得男人在這個時候說的話多是肺腑之言。
對付男人,她也是有一套的,要不然怎能年紀輕輕就擊敗眾多競爭對手晉升皇后?
而呂布則暗自冷笑。
這女人果然不是善類。
幸虧有她兒子兒媳為人質,又對她知根知底,否則,他萬萬不敢跟這種女人同床共枕。
不過,滋味兒真足。
不愧是皇后。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董卓傳令兵打馬衝進並州大營,直奔呂布營帳:“將軍,有太師急令!”
“哦?可是城中發生變故?”
“屬下不知。”
“哦,”呂布裝模作樣地拿過令信,打開,仔細閱讀。
果然是因為何太后一家三口。
董卓命令他盡起並州兵馬在平陰縣至成皋縣之間沿黃河布防,嚴密搜索逃走的何太后、弘農王、弘農王后三人。
必要時,可先斬後奏。
平陰縣在洛陽城西北,成皋縣在洛陽城正東,距離約二百裡,都在黃河邊上,也算是相當重要的戰略據點。
這兩座縣城原本在丁原的控制下,現在由呂布接管倒也名正言順。
找人?
人就在他的大營中。
呂布冷笑。
但還是認真領命。
權當大練兵。
不然閑著也是閑著,這可比在朝堂上與人勾心鬥角舒坦。
重生歸來,他依然更喜歡軍旅生活。
呂布帶領三萬並州軍從洛陽城外奔赴黃河沿岸,像模像樣地拉開陣形設置搜索陣線,訓練的同時嚴查每一艘過河船隻,嚴查每一個過河的人。
他本人,更從平陰到成皋來回巡視。
期間,他找到了張遼。
對張遼,他是心有愧疚的,這個同鄉實力很強,能衝鋒陷陣,也能運籌帷幄,可惜跟著他從並州到洛陽、兗州、徐州都沒正兒八經地打過大仗,一身才華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也不知道最後怎麽樣了。
是投降曹操?
還是慷慨赴死?
張遼營帳內。
呂布盯著二十出頭的張遼,片刻後,淡淡地問:“文遠,我殺丁原,你心中可有怨懟?”
張遼急忙行禮:“將軍,屬下沒有。”
呂布輕笑一聲:“可有不屑?”
“也沒有!”
“說是沒有,其實還是有的,文遠雖然年輕卻心思深沉老成持重,且有主見,心中定然不屑我呂布弑主求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