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可以融化一切。
鹹陽雖然地處內陸,但是鹹陽宮內卻也有藏冰。
有了冰,可以放於室內驅熱,還可以製作冷飲。
嬴政退了朝,換了深衣,在極其清涼的瑤台上等扶蘇,一個人挫糟凍飲酌清涼。
“兒臣拜見君父”
扶蘇一襲青色深衣,獨自前來。
這四下,也都是嬴政的近侍。
嬴政看到扶蘇,狹長的雙眼流露出一股凌厲。
“此去極廟,可有所悟?”
“兒臣知過,日後都不會對君父有所隱瞞。”
嬴政聽了,微微點頭,但語氣比先前,可謂是極為淡漠。
“寡人聽說你對著孝公三叩首?”
事實上,嬴政這些天,處理完政務的他,也時常想起孝公。
扶蘇知道嬴政絕對會派人在極廟看著他。
所以他才刻意當著蒙恬以及諸人的面對著孝公叩首。
此舉,為的是激發嬴政的改革熱情。
嬴政最大的優點,就是他想要做一個有所作為的秦王。
但是如今,秦王嬴政已經完成了他政治生涯中的兩個大目標。
一是嬴政已經鏟除了威脅他至高無上王權的所有對手,二是,嬴政打下了六國,完成了歷史上第一次華夏兒女的大一統。
此舉意義非凡,奠定了以後華夏土地上的政治走向。
而現如今,嬴政統一了六國之後。
扶蘇自己也可以看得出,嬴政因為已經征服了六國,他的第二個政治大目標又已經完場。
此時的嬴政,已經將他的政治重心轉向了建設這個帝國。
那麽,現在就時候由扶蘇出面,來忽悠嬴政,利用嬴政對於建設大秦帝國的強烈渴望和以及至高無上的權力,催動大秦帝國開始改革。
從扶蘇被在極廟釋放的那一刻,扶蘇知道,未來天下的歷史要被改寫了。
“確有此事。兒臣欲革秦法,惟願孝公地下有知,護佑我大秦。”
嬴政臉色陰鬱。
這些日子,扶蘇並不知道朝中都發生了些什麽。
諸將在嬴政面前,根本沒有反抗變革秦法的余地。
雖然蒙武主動請陛下釋放太子,並且帶頭開始支持變法,隨後諸將也有所松動。
但是這變法的事情,弄得朝中人心惶惶。這三日裡,朝中上下陰雲密布。
而嬴政,雖然他再一次用自己的權威懾服了那些臣子,但是這一次,嬴政未感到喜悅。
嬴政察覺的出,諸將似乎對他心有怨恨。
“寡人十三歲繼位為秦王,至今已為王二十四載。除權臣,平六國,自問無愧於秦國歷代先祖。此等偉業,更是無愧於皇帝之稱。而今寡人既已得天下,自為始皇帝。寡人決意,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
“兒臣心中也有一個千古一國之夢。兒臣願盡渾身之力,助君父達成此夢。”
“千古一國?”
這對於嬴政來說其實是個新鮮詞匯,但是嬴政喜歡這四個字。
“正是,兒臣希望,從今日起,我大秦帝國永遠屹立在這東方大陸。萬邦來朝。”
這就是嬴政喜歡扶蘇的一點。
扶蘇是個和嬴政有著幾乎同樣目標的人。
“好個千古一國之夢,和寡人欲建萬世帝國基業之心不謀而合。”
在趙高看來,陛下和太子已經達成了共同的政治目標。
甚至於,太子在有意無意間鞏固自己秦國後繼之君的地位。
嬴政不免一臉欣賞的看著扶蘇。
“你這一年來的變化,寡人都看在眼裡。事實證明,寡人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寡人諸子中,堪繼位者,唯你一人。”“君父厚愛,兒臣日後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嬴政聽了這話,隻覺比這冰酒還要沁人脾胃。
“好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為國效力,畢生之願也。”
扶蘇鄭重其事的回答。
生為華夏兒女,穿越到兩千年前,自然是要讓華夏更為強大輝煌。
談到治國的理想,嬴政和扶蘇自然內心都很是澎湃。
隨即嬴政鄭重其事對扶蘇宣布了一個消息。
“寡人業已決定變革秦法,以適應如今秦國萬裡之疆。”
這無疑是扶蘇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
“兒臣願助君父,改革秦法,以適天下。”
嬴政看著眼前的溫潤如玉的少年郎,不由得對扶蘇又有了更高的期待。
“而欲革秦法,必先請君父下令,令萬民休養生息。”
嬴政聽了,眼底一暗。
“你的舍人,確實不錯。對政事頗有見地。”
嬴政似乎對於讓天下休養生息之策不滿。
聽蕭何說他不在宮中的這三日裡,嬴政多次召他。
蕭何說的都是些道家的道理,而嬴政對於道家的印象,與對儒家的印象相比,只能說是更差。
因為,黃老之學,和法家之術,幾乎處於兩級對立的地步。
嬴政的眼皮微微耷拉了下來。
“寡人一直不解,為何百家之中,你偏偏選擇了黃老之術來做這革秦的第一步。”
“天下共苦不休,已有數百年之久。而今大戰剛歇,自然是要讓百姓休養生息。”
嬴政和扶蘇,是政治同盟,但是政見,卻不合。
政見不合這個問題,扶蘇很早以前就意識到了,但是若是扶蘇選擇明哲保身,順了嬴政的意思。
那麽,他這個滿身才華的人,就會變成嬴政手中一把利刃,逼得百姓更甚。
所以扶蘇也做好了決定,絕不會和嬴政妥協。
這樣做風險很大,但是幸虧,嬴政是他親生父親。
而嬴政的回答,更是讓扶蘇堅持,他一定要在秦國的法中融入道家的思想。
“扶蘇你知道寡人最不喜的是你的哪點嗎?”
扶蘇臉色一僵。
“請君父示下。”
嬴政毫不留情道。
“婦人之仁。”
如今,嬴政也了解了扶蘇,不等扶蘇為他自己辯白。
嬴政又道。
“寡人知道,你一向很看重那些百姓。在你看來,一個國家,正是靠著那些百姓為依托。”
在這一點上,嬴政起身有些後悔。
嬴政覺得,他當初不該把扶蘇交給那些儒家的人。
扶蘇從淳於越身上學來就是些聖人的論調。
“或許在你心裡,一個完美的國家。正如孟軻所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嬴政的口吻很是輕蔑。看扶蘇的目光,也恢復了以往的嚴厲。
“君父,兒臣絕非此意。”
嬴政聽了,反而大怒。
“不你有。你憐憫百姓,想要寬宥刑法,如果寡人沒有猜錯,這就是你的革秦之法。”
扶蘇聽著嬴政的這番誤解,自然生出反抗之心。
扶蘇為自己辯白:
“寬宥刑法,只是此次革秦法之一的內容。”
嬴政聽了,自然覺得這是扶蘇的狡辯,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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