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扶蘇卻感到惴惴難安,雙腿像是灌滿了鉛一樣。
嬴政就算不嗑藥,那麽大的工作量,再加上他才是改革的實際操作者,本就勞心勞力,扶蘇還整死了李斯,嬴政自然倍感鬱悶。
但是,他一旦開始嗑藥,為的就是長生不老。
他這個太子,橫在他跟前,不是打臉麽。
扶蘇感到惴惴難安,雙腿像是灌滿了鉛一樣,嘴角微微抽搐,想要說什麽,但是這個時候,他半句都不敢多說。
王綰見到這一幕,先前只是以為是誰安排的媚上的手段,但是現在,他聽到長生不老祖這種話,自然一個勁的皺眉。
公子羽萬分焦急,因為他察覺的出,他的君父,似乎對此事格外上心,顯然,他是對此事較真起來了。
但是,這種事連懷疑都用不著懷疑,巫術就是騙那些黔首的,而這術士,更是不靠譜,他是想讓借這幫人之手,構陷他大哥。
不然,他們便沒有上位的機會。
而且,外人不是盛傳,太子和丞相勾結造反嗎。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旁人愚笨,不敢利用罷了。
但是現在,嬴羽發覺自己被徐福這個狗東西給賣了。而且,現在他們要勸阻自己的君父追求長生不老。
嬴常尚且在觀察事態,但是沒想到,他五哥好似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直接上前道:
“君父,這幫術士一定是在欺騙於您,這世界上人能活到九十,就已經是高壽,怎麽會有人長生不老不死呢。”
趙高聽了這話,也覺得合情合理。這長生不老,實在是過於虛幻。
嬴政聽了,則感到非常鬱悶,他微微看了一眼嬴羽。
從小到大,這個孩子就喜歡自作聰明。
嬴政一開始見到這些術士,當即便猜到是他的傑作。
只是怎麽現在,他竟然說起了這種話。
嬴政微微看了眼嬴羽,眼神自然十分凌厲,而且飽含懷疑。
公子羽自然心中生怯,連忙低下了頭。
但是,出乎扶蘇的意料,嬴政此時尚且還殘存著理智。
嬴政看了看他眼前這些人,大部分都大腹便便,而且頭上戴著插著白羽的發冠,身上更是白衣衣袂飄飄。
這樣近似仙人的形象,又在這東海之濱,水天一色的地方,海風陣陣,更顯得他們氣質獨特出眾,恍若仙人。
“這世間竟然有可以使得人長生不老之仙藥,為何遲遲未有人取得,隻為待朕乎”
徐市作揖。
“陛下,大澤之中,常有神靈,不過是庇佑一方水土。大荒之中,寸草不生,自然沒有神靈而今陛下乘船出海三日而還。不知陛下可有何感想?”
嬴常自然要出來做聲。
“刁民耳,裝神弄鬼,面對陛下,連尊卑禮儀都不知,竟然敢直言問話陛下!”
公子常這來勢洶洶,而且出言針對的就是徐福。徐福自然心中懼怕,聽說犯了秦律的人,都一定要被嚴格執行刑事。
“無妨”
這句話,就是赦免令。
常臉色一青。
嬴政知道,常總是謹小慎微,雖然膽子小了些,沒什麽志向,但是他遇到事情,一般都會很冷靜,而且嬴政聽人說,七子懷孝道,作為兒子,這等品質,已經是難能可貴。
嬴政並沒有怪罪公子常的意思。
對待不同的兒子的態度,旁人看在眼裡,自然心中也有數。
王賁又是乘船,這剛下了地,便遇到這樣的事情,大太陽又在他的頭頂上火辣辣的烤。
這可是盛夏啊。
王賁心裡很是懊惱,但是眼前這幫家夥,更讓他感到厭惡。
裝神弄鬼的臭道士。
眼見形勢不妙,公子常複道:
“君父,臣以為,這幫人來路可疑。臣以為,君父當先命人好好審查一番,之後君父再決定不遲。”
“你先退下。”
嬴羽無奈,隻好後退不再說話。
嬴政對著徐福道:
“朕行航於海上,只見大海無垠,漫無邊際,只見得天海相接,風浪不斷。”
徐福對曰:
“大海不同於大澤,大海之水取自天,天上為神靈居處,而東海,出自天上,便為天生神靈和地上民眾交界之地。”
“東海是為古海,此乃天災洪水之前便有的。洪水之後,方有女媧創世,只是之後,女媧歸天,凡人隻賴以山川神靈之庇佑。而女媧則不複下界。”
“但東海之水,承自天庭,瞻仰神靈之氣,遂孕育幻化為三座仙山。 仙山渺渺,世人極其難以尋見。而仙山之上,長有靈物,可製為仙藥。曾有人吃了仙藥成仙。”
“只是近年,仙山頻頻幻化顯現在東海之上,東海之濱的漁夫,多有眼見者。”
嬴政聽了這番編制的天衣無縫的臆想,原本還是半信半疑的他,當下自然是全信了。
王賁聽了,只是覺得可笑。
魁梧不凡的王賁上前:
“既然這世上有這樣的仙藥,那人人便去求仙藥了,功名利祿,比之長生不老,終歸還是更為遜色。”
嬴政聽了,覺得王賁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只是徐福早有準備。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今天下若有人可以取得仙藥長生不老,唯有陛下一人。”
“這又是何故?”
徐福道:
“這東海之上,風浪不斷,普通漁夫的船隻,只能遠遠觀望這仙山,稍稍靠近,便為風浪擊打,不得靠近。仙山周邊,自有屏障。可是鄙生方才看到,陛下之船,竟然出使到我等修道之人難以企及之地,這等情況,我等從未見過。”
“陛下定然是賴神靈庇佑,所以破了仙山屏障。”
嬴政聽了這話,自然得意。
扶蘇心笑:
漁夫難以靠岸,難道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嬴政那樣高大的船隻嗎。
但是這個時候,扶蘇並不敢直接說這種話。
再說就是在頂嘴嬴政了。
瞧嬴政的神色,他顯然已經是決心要求取長生不老藥。
也是這個時候,扶蘇預感到,或許自己再也不用苟了。
嬴政一旦求仙,帝國重臣必定對他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