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陰縣地處海濱,有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而且因為沒有戰火殃及,相比其他五國舊地,顯得一片富庶,繁花似錦。
十八世子胡亥自從來了這花柳繁華地,江渚漁樵地,整個人的骨頭便懶了起來。整日巳時才起,醜時才睡,沉迷聲色,顛鸞倒鳳,顛倒黑白。
只是數十日折騰起來,他早已經氣血虧損,深感腰處虛弱,疲軟無力。
這翌日,他聽了他寵臣趙離的話,打算出去遊玩,看看風景,也好消消疾病。
這地方的人,聽到他要出街,一個個紛紛避而不見。
畢竟是泗水郡王,又曾經是始皇帝親子,自然驕傲,如今見到街上人人躲躲避避,紛紛繞道而行。見到這種場面,不免心中煩惱。
他想要好好治理這地方,但是不知道該怎麽做。
胡亥剛來到這荊楚之地,就因為水土不服,總是面色發白,雖然身材高大,但是體態輕盈,顯得有些瘦弱,只是一身的貴氣外露,不愁吃喝引發的稚氣浮現在臉面上。任誰一見到他,都是兩眼發光,一心想著自己發財的路子到了。
可是奇怪的是,他的到來,卻出奇的受當地的豪強地主喜歡。以至於不過多時,他的府中塞滿了當地豪強地主送他的禮物美女,而他也一一授予他們土地。
過了不久,又聽從自己身邊近侍的意見趙丁的意見,自己佔了一大塊良田,雇傭佃農,從此開始了衣食無憂,無拘無束的自在日子。
一兩年的功夫過去,他倒是成了整個泗水郡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頑劣郡王。年紀輕輕,不通政事。有人請他過去主持喪事,但是他卻耽擱了時辰;有人請他過去主持婚禮,他卻目光亂放,大為失節。
治理小地方,根本不需要日理萬機,除非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這樣的人肯定是有的,蕭何這樣廉吏。可是大部分都是像胡亥這樣,隻想著貪圖一時安逸,不管外人死活。
古時人們日子都過的清閑,對於這婚喪禮儀的事情重視到不能再重視。
若是尋常人初來乍到這泗水郡,外人還不興待見,只有這胡亥,因為他年紀輕,不懂事,又貪玩,自然容易被人拿捏。
只是時間一久,這裡的人都知道這泗水郡王的本性,遭了殃的百姓一個個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那些豪強地主和他一流。
鑒於此,胡亥越發信任這些當地豪強地主,還將他們拉入官府,替他辦事。
若論天下諸公子到了封地之後,哪個不被當地豪強大吏排斥,也就只有他,受的一眾豪強大吏喜歡,恭迎討好。
這一日,胡亥正在一條街上和眾人喝酒。這條街,自然是最為繁華熙然之處。因著船隻都要在這城池裡停頓,往來商旅都會到這條街上吃酒。這一日,胡亥正被人請來喝酒,坐在這酒樓上的,可都是當地的大人物。
眾人正喝到高興之處,忽的聽到樓下有人大聲叫嚷:
“殺人啦!”
“殺人啦!”
“快來看!”
……
街上本來正在趕路的行人,聽到呼喊,都聚集去了橋上看熱鬧。
“郡王,聽聲音,前面的橋上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
“嗯,過去看看。”
這胡亥正閑來無事,喝酒也不解閑愁,當即穿了鞋就往樓下走。
可是哪裡有人殺人,胡亥本以為會見到一灘血跡,可是走近一看,卻只見到兩個人正在對峙。
胡亥好不容易擠入人群之中,卻看到一個挑釁的壯漢拿著刀讓對方殺了自己。
而那被遞劍的人,卻是個十八不到的年輕人,一臉青澀,但是卻頗有英氣,雙目如星,很是難得。只是他身上衣服都是補丁綴著補丁,袖子更是一短一長。但是他手中又持著一把利劍,看著像是陳舊之物。
“我告訴你韓信!今日你若是要想過這座橋,必須殺了我,否則,你就別想過這座橋。”
周圍人訝異驚歎:
“用刀逼著別人去殺了自己,還真是一件奇事!”
“怪事!”
“快走吧,別一會兒真的殺人了,到時候我們被牽連了。”
聽得眾人議論紛紛,那壯漢更是得意,竟然唾了一口唾沫在年輕人臉上!
“殺我呀,你倒是殺我呀。”
那挑釁的壯漢不停的嚷嚷著,生怕那年輕人不動手殺了自己。
胡亥讀了那麽多書,對律法更是精通,他當即高聲道:
“大秦律法中,若是無故殺人,當處以死刑。”
看來這個壯漢也是有點腦子的,利用了法律之中的漏洞。而那個年輕人,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選擇忍著。
“殺我呀,你倒是殺我呀。”
“在下,與尊駕素昧平生,為何要殺你?”
“看你還妝模作樣的背著一把劍,搞得自己像個劍客一樣,可你卻沒膽量拔劍,這就說明你是個孬種。其實啊,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廢物了。你的那些老底我全知道。”
原來那挑釁的壯漢知道一些有關於眼前年輕人的事情。
“你這個廢物,長這麽大,自己都沒有賺過錢,去哪裡都被人嫌棄。老媽一死,你連幫他建個墳頭的本事都沒有。還敢跟別人誇口,以後要幫她建造一萬倍大的墳墓。還就你這德行。”
街上行人聽到那無賴潑皮所言,紛紛開始說韓信的不是。
那無賴潑皮又道:“接下來,沒人供你吃飯,你只能躲到河邊的破草棚裡。還妝模作樣的釣魚,結果連魚也釣不到。你說你一個男人,能把自己快餓死了。”
“人家洗沙的老太婆看你可憐,把自己的飯分給你一半,才讓你活下來,你這個廢物。居然又要吹牛,說什麽日後要用黃金來報答。這種話,連洗沙的老太婆也不信。”
沉默良久,那個年輕人終於開口了,“我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
“哈哈哈哈哈哈,”那壯漢笑的前仰後合,還用手指著韓信的頭,“就憑你那那點本事除了一張嘴,你還有什麽本事。”
“我只是想過這座橋。”
“我呸!過橋?可以啊,你有兩種過橋的方式。一種就是拔出劍把我給殺了,從我的身上跨過去。另一種,你就給我跪下,從我的胯下爬過去。”
年輕人拳頭緊握,已經忍耐了這麽久,然而這人卻越來越過分。
“來啊,拔劍啊。”
年輕人的手腕上青筋暴起,但是臉上卻雲淡風輕的。
“來吧,爬過去就讓你過橋。”
胡亥到底良知並未泯滅, 這個時候,他心生不悅,暗罵這無賴果真狡猾。
讓這年輕人殺了他,必然會讓這年輕人受到大秦法律製裁;而若是從他胯下爬過,這樣的屈辱,無論對於任何人,都將是一個人一生的汙點。
更何況,今日這麽多人在場,若是被宣揚出去,這名聲……
然而,握緊的拳頭還是松開了。
年輕人忽的就跪在了地上,隨後一臉沉靜,匍匐著從那人的胯下鑽過……
那壯漢見此,更是樂的合不攏嘴。
“我告訴你們,我活了一輩子,就沒見過這麽窩囊的人。”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但是這個年輕人卻仍舊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而且,從始至終,他的頭從來沒有低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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