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子彈是擦著他的頭皮射過去,沒被打死,快被嚇死了。
場上所有人見狀都長長都松了一口氣,但是看著沉墨手中那把槍,眾人又忍不住將心提了起來。
沉墨提著槍走到隊列正中央,高聲道:“雖然這些人遲到違背了軍令,但是畢竟是你們第一天集合,你們還算不上真正的士兵。不教而誅也不是我的風格,所以今天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遲到就是遲到,必須受到懲罰。來人,將這些人按到,拔掉褲子,每人賞十軍棍。”
一個班的工兵扛著手臂粗細的長棍子走過來,將那些遲到的家夥按倒在地,拔下褲子,兩個一組,劈裡啪啦地打了起來。
聽著那些人的慘叫聲,其余的人雖然心有戚戚,但是反而覺得這個沉家大少爺倒是個講理的人,並沒有那麽殘暴。
這麽一想,忽然覺得十軍棍也算不多了。
溫青青在一旁看著,一雙美目在沉墨身上掃視了半天,心中是既驚訝又佩服。
這家夥,本來以為他要魯莽殺人,沒想到竟然玩了一招先抑後揚,或者說欲擒故縱。
看到他拔出搶,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槍斃這些遲到的。
但是沒想到只是虛驚一場。
那些從槍口下逃生的遲到者原本心中肯定還有些怨言,但是在經歷過被槍口指著的恐懼之後,對於領上十軍棍就會覺得已經已經很慶幸了。
跟死比起來,其他的都不叫事。
就跟你要拆掉一個人的窗戶,你就先告訴主人說要拆掉他的屋頂。在他爭論一番後,你最後同意隻拆除他的窗戶。
這時候他不僅不會埋怨你,甚至還會因此感激你。
這是一種心理博弈,溫青青懂這個,但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小表弟竟然也玩的如此的嫻熟。
這些年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簡直跟換了一個人似得。
她對這個小老弟就更加好奇了。
三十多個人的軍棍很快打完,整個過程中這些人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營地,場下的隊列中則是一片安靜,只是偶爾能聽見一些倒吸冷氣的聲音。
“報告長官,猩猩完畢!請指示!”
負責行刑的工兵班長跑過來敬禮道。
“好,讓他們提上褲子歸隊。”
十軍棍雖然打得疼,但是工兵們下手也沒有太重,所以讓這些人走路有點一瘸一拐,但是依然還是能夠行動的。
等到這三十多個人入列之後,沉墨站到隊列最前面,看著下面一片安靜的隊列,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地微笑。
“很好,看來你們都學會了第一條規矩,那就是一定要嚴格遵守所有的規矩。如果違反了規矩,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今天看到的只是最輕的懲罰。我希望你們不要輕易的想要體驗其他的懲罰,因為那樣,你們很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一番話聽的下面的人都是心中一顫,菊花一緊。
沉墨用一場生動的現場教學告訴了他們守規矩的必要性。
道理聽得再多,也是無關痛癢。
只有板子打在屁股上,疼了流血了才能真正的長記性。
“今天這些遲到的人已經為他們的遲到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從此既往不咎。至於那些應到卻沒有到的人,以及那些連一個銅板都不願意出,一個壯丁都不願意送來的人,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他們和他們背後的東家以後在這晉城都別想有立足之地。
成立保安團是為了保衛晉城,保護所有真正的愛晉城的人。而這些人隻想著保全自己,躲在後面看著別人為他們犧牲送死,你們覺得你們願意保護這樣的人嗎?”沉墨將火力引到了那些沒有參與進來的人身上。
“不願意!”
“讓他們滾出晉城!”
“打死這些不要臉的!”
“不出錢,不出人,那就讓他們滾蛋!”
……
隊列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怒罵聲。
很快,怒罵聲連成了一片,形成陣陣聲浪,在營地周圍回蕩著。
在別人看來,這就是民心所向。
但是溫青青看著那個家夥的背影,嚴重懷疑這家夥在其中安排了托兒。
否則不可能一下子群情激奮的。
沉墨微笑著看著群情激奮的人群,等了片刻後向天開了幾槍,人群很快重新安靜了下來。
“大家說的很好,我們的確不能白白去保護那些一毛不拔卻想坐享其成的人。我也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雖然成立保安團是為了打鬼子和二鬼子,是為了保衛晉城,保衛我們的妻兒老小,但是我也不會讓大家白乾的。凡是能最終入選團丁的人,以後每月不僅可以領軍餉,每年至少發兩套衣服。逢年過節還會發放米面油蛋等福利。甚至他的家人也會優先進入我們晉城商會下面的各大商行以及店鋪做工。如果有適齡的子女弟妹,還可以免費在我們沉家開辦的學校讀書識字。如果訓練積極,作戰勇敢,還會有各種獎金。如果打仗的時候傷殘或者陣亡,也會有相應的撫恤金。如果因傷致殘,只要我沉家在一日,就養你一日!如果你死了,你的妻兒老小都會由沉家負責贍養!”
沉墨說這番話的時候拿了一個鐵皮大喇叭,所以下面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等他說完之後,人群先是寂靜的,然後開始出現了小聲的議論,然後議論聲越來越大,最終形成了嗡嗡嗡的一片。
沉墨也沒有製止這種議論,而是讓其繼續發酵。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溫青青看著這一幕,心中對於沉墨折服人心的手段又多了一層佩服。
這家夥恩威並施玩的也很溜啊。
剛才打軍棍,立規矩,現在又給出了這麽豐厚的待遇,一下子將這些人的胃口和興趣給調動了起來。
自古財帛動人心,以前沒人願意當團丁,主要是因為保安團名聲不好,再者待遇也差,就靠著吃拿卡要混日子。
家裡人沒面子,自己也沒落到多少好處,所以沒有幾個良家子願意當團丁。
可想在不一樣了。
這個新的保安團是晉城首富沉彌沉老爺首倡成立的,而且得到了其他士紳的支持,成立宗旨也是為了保家衛國,保衛晉城,所以名聲上完全沒有問題,說出來還算是很光榮的。
再說待遇,除了每月有軍餉之外,死了傷了殘了還有撫恤金。家裡人也能跟著有好處。
這麽優厚的條件誰要是不動心那才是不可能的。
今天來這裡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百姓,富家子弟幾乎沒有。
所以沒有人能面對如此優厚的待遇而無動於衷的。
看到人群議論聲越來越沸騰,沉墨手中的槍又響了。
人群很快安靜下來,沉墨舉起大喇叭道:“我知道大家心裡一定有許多問題。現在就是給你們提問的時間。一個一個來。誰要提問,舉手喊報告。”
話音剛落,很快就有人舉手喊報告。
沉墨看了下,是一個身材很結實的黑漢子,看起來憨憨的,舉著手還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說到黑,晉城的漢子就沒幾個白的。
就連娘們大部分皮膚都是黝黑的。
沒辦法,靠山吃山,這裡有煤礦,想要不黑都難。
“你叫什麽名字?想問什麽問題?”
沉墨指著那個人問道。
那人憨憨一笑道:“俺叫鄧大勇,是劉老爺家裡做工的。俺想問問,沉大少爺你說的這些好處我們真能享受到嗎?”
鄧大勇這話一說,其他的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沉墨。
顯然,鄧大勇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沉墨點點頭對鄧大勇道:“你問的很好,相比大家都想問這個問題。我隻想說,我可以用我爹,用我沉家這麽多年的聲譽來保證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都一定能實現。我不光說,我還會將這些內容全部白紙黑字寫出來弄成契約。你們每一個人成為團丁的時候可以按手印簽下這份契約。”
沉墨這麽一說,下面人都是松了一口氣,議論聲再次響起。
“鄧大勇,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沉墨看著憨憨的黑漢子問道。
鄧大勇又是憨憨一笑,撓一下後腦杓道:“俺沒什麽好問的了。俺相信沉大少爺,更相信沉老爺。沉老爺這些年在晉城做了無數的善事,幫了那麽多人,誰不知道他老人家的為人啊!沉少爺你是沉老爺的親兒子,說的話自然也算數,俺相信你不會騙俺們的!”
這個答桉倒也沒有出乎沉墨的預料。
畢竟他敢這麽承諾,就是用他爹,用沉家這麽多年的信譽在做背書。否則的話,憑他一個不著調的少爺,這麽多年沒啥建樹,空口無憑,別人很難相信他的話的。
金杯銀杯不如口碑,這時候就看出一個好名聲的重要性了。
當然,好名聲的前提是沉家的確家大業大。
別人家要是承諾這些,可能大家心裡都要打個問號。
但是沉家承諾這些,那大家覺得這就很合理。畢竟沉老爺可是晉城首富啊。
家裡有兩座礦的男人啊!
解決了這個問題,沉墨再次舉起大喇叭問道:“還有誰有想要問的?”
這時候一個個子不高,身材精瘦,膚色卻比一般人都要白的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漢子忽然舉手喊報告。
沉墨指了指他示意他提問。
“沉大少爺好,我叫徐志生,是一名獵戶。我就想知道,怎麽樣才能成為團丁,享受到您剛才說的這些待遇?“
沉墨仔細看了一眼這人,笑道:“看你說話挺有禮貌,是不是讀過書啊?”
“小時候讀過兩年私塾,後來家裡窮也就沒有再讀了。一直跟著我爹在山裡打獵,有時候也進城打點零工。”
徐志生笑起來有點靦腆。
沉墨點點頭道:“好,以後你要是能成了正式團丁,也可以繼續讀書。我會在團裡開設課堂,教你們讀書寫字的。如果你有孩子,也可以讓孩子在沉家的學堂讀書,不要錢的。”
徐志生聞言有些激動,急忙連連道謝。
沉墨又道:“至於如何成為保安團的正式團丁,是需要經過篩選的。保安團是要用來打鬼子,保家衛國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便加入的。只有通過我設置的選拔,才能正式成為一名光榮的保安團團丁,穿上新衣服,而且還能拿到一筆安家費。”
這話一說,議論聲再次響起。
許多人本來還以為自己直接就會成為團丁, 但是沒想到還要經過遴選。
本來心中還有些不屑不樂意的人也開始變得忐忑起來了。本來以為唾手可得,只看爺樂不樂意的事情忽然變得好像沒有那麽容易了,人就一下子開始患得患失了。
沉墨見狀,微微一笑,又加了一把火道:“這次保安團成立首批隻招收團丁三百五十人。除了你們在場的各位之外,我還會在城門以及城中熱鬧緊要之地貼出告示,所有年滿十八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的良家子都可以報名。三天后統一在這裡集合。你們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想要加入保安團,三天后來參加選拔。我會給你們登記造冊的,三天后無故不參加的人,也會得到相應的懲罰。溫副官,帶人給他們登記造冊。”
沉墨這一招讓眾人議論聲再起。
本以為參加選拔的就這些人,估計所謂的選拔就是走個過場。沒想到沉大少爺竟然還要公開選拔,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這一下子搞的大家更忐忑了,但是心中對於成為團丁的念頭則更加強烈起來了。
唾手可得的東西往往沒人在乎,但是要通過競爭得來的卻人人爭著搶。
溫青青心中暗讚沉墨心思細膩,聽到沉墨的話立刻答應了一聲,從黑豹等人之中挑出幾個人識字的人搬來幾張桌子。擺上筆墨紙硯開始給大家造冊登記。
看人群有序的上前登記,沉墨吐出一口氣。
總算是第一步先搞定了。
要從頭建立一支軍隊真的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