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整個A連分成了三部分,第一排和連部以及警衛班換上便裝,坐上驢車扮成給黑雲寨送錢糧的夥計。
而讓第二排和第三排則在後面不遠處扮成過路的商隊,彼此之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一個距離,保證既不會讓土匪生疑,又能夠在發生戰鬥的時候及時支援。
沉墨讓沉伯跟著第一排一起,作為和土匪接洽的主事人。畢竟這麽大的事情,沉家肯定要拍一個經驗豐富,值得信任的老人去帶隊的。
沉墨的士兵們雖然紀律性很強,但是待人接物,臨場應變這些方面顯然就不是他們的長處了。
沉伯對於自家大少爺麾下突然出現這麽多一看就訓練有素的手下雖然也是非常驚詫,但是也沒有多問。
跟小田一樣,他開始懷疑大少爺這兩年根本就不是出國留學去了,而是在老爺的安排下在某個地方秘密練兵。
最近顯然是練兵有成,所以大少爺才會以留學結束的名義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
至於老爺這麽做的原因,顯然不會是為了趁著亂世起來造反,應該是為了應付這即將到來的亂世,求一個自保之力。
畢竟幾年前,老爺就斷言倭寇必然會南下侵略。以老爺那種未雨綢繆的性子,做這些事情也能說得過去。
雖然這其中還有許多疑惑不解的地方,但是沉伯也明智的沒有多問。
有沉伯這樣經驗豐富,老於世故的老人帶著,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就算是最壞的局面,應該也能給後續主力爭取到一些時間。
沉墨則帶著小田在後面跟著二排和三排一起行動。
謝寶慶要的那些“物資”裝成了十幾輛驢車,車子裡裝的自然都是沉伯給裝備的假貨,士兵們的武器都藏在車廂裡。
“大少爺,咱們的車隊剛一出城,黑雲寨的眼線就跟著出去了。他們有兩撥人,第一撥人跟著車隊隨行監視。另一撥人則抄小路趕回黑雲寨去了。”
小田將打聽到的消息向沉墨稟告道。
“好,那就等著謝寶慶這隻饞貓上鉤吧。我先睡一覺,有情況了叫我。”
沉墨打了個哈欠,往車廂裡的乾草堆上一趟,用一個破草帽蓋住了臉睡起來。
雖然沒有坐汽車舒服,但是好歹不用走路,有畜生拉著,也能省不少力氣。
小田則親自駕著沉墨乘坐的驢車,扮成一個車把式,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其他士兵們也是三四個人一輛車,扮成商隊的夥計或趕車,或坐車,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
從外表上看去,這不過是規模大了一點的商隊而已。
當然,對於那些劫道經驗豐富的土匪來說,如果仔細看的話肯定會發現許多破綻的。
但是等他們仔細看的時候雙方已經距離很接近了,到時候直接開始突突就完事了。
……
黑雲寨裡,兩名眼線正在向謝寶慶匯報他們監視沉家的情況。
“大當家的,沉家的人已經出發了,足足十幾輛驢車,裝的滿滿當當的。從車輪壓下的車轍深淺來看,跟咱們要的那些錢糧數目對得上。”
“而且,我們這幾天一直在城裡盯著沉家,沒有發現他們找人平事的跡象。看起來,就像二當家說的一樣,這些錢糧聽起來不少,但是對於沉家來說就是九牛一毛。所以沉家才沒有必要去給自己找麻煩。”
聽著兩名手下的話,謝寶慶笑容滿面,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這幾天心裡一直有點心神不寧的。
畢竟沉家這種大戶人家的能量很多時候是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的,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麽層面的關系背景。
一個不好可能就會陰溝裡翻船了。
現在聽到沉家這麽配合,他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許多。
“好,乾得不錯。等這次沉家的錢糧送到,老子會好好賞你們兩個的。現在再辛苦一下,繼續去看著沉家的人,確保沒有什麽意外。”
謝寶慶對兩名手下說道。
兩人聽到有賞金,大為高興,謝過之後又去監視沉家車隊了。
看到兩人離開,謝寶慶的笑臉一下子消失了,額頭上的皺紋又堆了起來。
二當家山貓子知道大當家的心事,湊上前來低聲道:“大哥,你是在為那個叫做燕雙鷹的家夥擔心?”
謝寶慶對山貓子頗為信任,也不掩飾,點點頭道:“這個燕雙鷹出現的很突然,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竟然能在一夜之間擊潰晉城保安團,而且聽說隻帶了幾十個人。雖然說王新奎的保安團基本上就是一群廢物,但是這人的膽子的確很大,而且竟然還殺了一個鬼子,還綁架了晉城商會副會長蔡明群,這就不是一般的土匪能做到的。”
山貓子道:“不是聽說這個燕雙鷹手下拿的家夥既有美式的手槍,也有德式的花機關,如果是真的,那這夥人背景很不一般啊。要知道現在這形勢下,沒有關系,就算有錢也很難買到這些好家夥啊。就說咱們,這麽多年了,手中的家夥事基本上都是零零碎碎湊起來的。”
謝寶慶深以為然,皺著眉頭道:“最讓我擔心的是,燕雙鷹這夥人說他們的跟腳在將軍嶺。可是將軍嶺距離咱們不算遠,雖然在那裡扎窩子的同行不少,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燕雙鷹這號人物。而且他竟然還公然放出風來來對付咱們,這事情的確很蹊蹺啊,我是死活想不明白這夥人的來路和目的。”
黑雲寨這些年搶過的人太多,得罪的勢力不少。
遠的不說,沒能力的也不說。
就說近的,還有有能力對付他的,這其中首先就當屬晉綏軍三五八團和八路軍獨立團。
黑雲寨搶了他們的物資,能活到現在,除了運氣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各方勢力之間的互相掣肘,所以才給了他謝寶慶夾縫裡生存的機會。
但若是這兩方聯合起來,或者達成默契,認為黑雲寨的存在已經成為了一個不得不除的禍患,真要動真格收拾他的話,那黑雲寨的覆滅就是必然的結局。
土匪再厲害,那也是土匪,跟正規軍是沒辦法相比的。
所以,謝寶慶高度懷疑這個燕雙鷹就是晉綏軍和八路軍兩方聯合,或者某一方單獨弄出來的一個人物,專門用來對付像黑雲寨這樣四下不靠的勢力的。
因為某些原因,他們不方便直接出面,所以采用土匪對付土匪的方式來做這件事。
如此一來,進可攻退可守。
謝寶慶越想越有這種可能。
但是他沒有證據。
就算有證據,他也無可奈何。因為他們是土匪,天生就是要被官軍給剿滅的。
對於大當家的猜想,二當家山貓子卻不那麽認為。
“大當家的,晉綏軍家大業大,雖然被咱們搶了一點物資。但是要真的想對付咱們,直接機槍大炮就架起來突突了,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八路更不可能,他們做事情規矩多。更關鍵是他們很窮,根本沒有多余的物資武器來多養一支隊伍。而且燕雙鷹手下的人手中用的都是德式還是美式的家夥,八路軍那麽窮,總部都不一定有這麽多外國貨,更別說其他了。”
謝寶慶認為二當家的分析很有道理。
“那你說這夥人到底會是什麽來路?”
謝寶慶問道。
山貓子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夥人的背後是沉家?否則怎麽會那麽巧,我們剛要找沉家借錢借糧,燕雙鷹就放出風來要對付我們?”
謝寶慶道:“沉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沒聽說他們有國外的關系能買到這麽多外國貨啊?再說了,我們找他們借錢借糧,也是臨時決定的。往日裡我們跟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沉家不可能提前準備了一支隊伍來對對付我們吧?這說不通啊!”
作為土匪,謝寶慶習慣的方式是簡單粗暴,真刀真槍的乾。
這種動腦子抽絲剝繭的事情對他來說很痛苦。
山貓子雖然相比大當家謝寶慶來說是個老銀幣,但是畢竟只是習慣使然,腦子並沒有比謝寶慶聰明許多,對於謝寶慶的問題也說不個所以然了。
所以他們的討論很快就結束了。
“算了,等沉家這批錢糧到手之後,你帶人去將軍嶺打聽一下這個燕雙鷹的底細再說。”
謝寶慶給山貓子交代了一句。
山貓子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大當家還是有點過於穩健了。
既然沉家這次這麽乾脆利索地答應了他們的勒索,那麽以後是不是可以將他們當成一個長期的飯票?
只要每次要的錢糧數目控制在一個讓他們不會肉疼的線上,黑雲寨也會給出他們一些承諾來換取沉家的配合。
比如說以後沉家的車隊貨物經過黑雲寨的時候保證平安無事,比如說黑雲寨甚至可以保護沉家的貨物不被周圍的其他土匪劫道。
沉家定期繳納保護費,換取平安過境。
而黑雲寨利用名聲,則獲得了長期穩定的收益。
一舉兩得,簡直就是雙贏的結局。
山貓子越想越覺得可行,禁不住地沾沾自喜起來。
甚至再看向大當家謝寶慶的時候,會生出一絲鄙夷之心來。
大當家還是太保守了!
也許,我更適合這個大當家的位子!
山貓子的心逐漸火熱起來,
大丈夫豈可鬱鬱久居人下?
彼可取而代之!
這一瞬間,山貓子呂奉先附體,向命運發出了自己打算奮進的呐喊聲。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緩慢的,嗷嗷待哺的黑雲寨眾土匪終於等到了沉家的車隊。
雖然他們已經當了很多年的土匪,但是每一次的劫道成功都會讓人感到興奮。
況且這次大當家的只是寫了一封信讓人送了過去,號稱是晉城首富的沉家老爺就乖乖地派人如數送來了他們要的錢糧。
我們黑雲寨的名氣已經這麽大了,就跟古代的那些威名遠播的大將軍已經已經可以傳檄而定了嗎?
土匪們自然是沒有聽過這個詞的,但是意思卻也差不多知道。
謝寶慶派了二當家山貓子帶著一群人下山接應,自己這個大當家則是坐在聚義廳裡矜持地等待著孩兒們的消息。
他甚至已經看到了一摞摞用紅紙包著的白花花的大洋以及一袋袋雪白的白面堆積在自己面前。
沉伯帶著一排和連部押著車來到了黑雲寨下面的官道上,自然有黑雲寨安排在此盯梢的嘍囉們出現。
“我們是晉城沉家的,我家老爺素來聽說黑雲寨的謝大當家是個替天行道,恩怨分明的英雄好漢,黑雲寨的好漢們也個個都是義薄雲天。所以派我來給黑雲寨的好漢們送一些錢糧物資,表達一下我們沉家對謝大當家和各位的敬意。不知道哪一位是謝大當家啊?”
沉伯拱手說道,笑眯眯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一點的威脅性。
但是跟在他旁邊扮成夥計的A連連長薛浩男卻敏銳地收到了沉伯的信號,悄無聲息地將手伸進了驢車上蓋著的氈布下面,抓住了自己的1911手槍。
其他士兵也是隱秘地靠著車廂,表面上看起來都是一副畏縮害怕的樣子,但其實是為了更方便的抽出武器。
一群土匪聽到沉伯的吹捧,臉上都笑的跟菊花似的。
雖然作為土匪,已經基本上沒有什麽道德底線了。
但是好話人人都愛聽,土匪們也不例外。畢竟水泊梁山的前輩們事業做得太大,已經成了後世土匪們的榜樣。
所以能被人讚上一聲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那簡直就是土匪界的最高榮譽啊。
土匪們因此個個喜笑顏開,對於沉家更是沒有多少警戒心了。
一個小嘍囉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你這老頭倒是有眼光,會說話。不過我們大當家那是何等人物,日理萬雞,哪能是你一個小老頭說見就能見的。這是我們二當家,你有什麽話就對我們二當家說吧?”
說著往旁邊讓了一步,讓出了身後一人。
沉伯眯著眼看了過去,瞧見那人臉小眉澹,雖然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但是卻透著一股子陰狠狡詐的氣質,心中斷定此人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笑面虎山貓子。
沉伯做事周密,來之前已經熟悉過黑雲寨的情況,自然知道這山貓子的大概樣子。
於是微微點點頭,上前一步拱手道:“二當家果然人中龍鳳,這氣度做派果然不一般。東西已經送來了,請二當家點驗。”
說完後又是一拱手,結果腳下一個沒站穩,忽然趔趄了一下,向著地上倒去。
山貓子看下面這老頭態度又謙和,說話又好聽,心中也是有些飄飄然了。
忽然看到老頭要摔倒,竟然下意識的準備去扶,結果突然眼角狂跳,一抬眼就看到老頭身後一個漢子手裡竟然舉著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了自己,大驚之下立刻向著掏槍,同時向著旁邊翻滾過去。
“砰砰砰!”
薛浩男拿著1911連開幾槍,結果山貓子反應太快,都沒打中,倒是打的旁邊的山石亂飛。
山貓子畢竟積年老匪,方才大意之下差點吃虧,一招懶驢打滾躲開了薛浩男的手槍,心中大怒,大喝一聲:“弄死他們!”
剛舉起自己的盒子炮準備開槍,結果身上突突突突冒出了十幾朵血花,胸口都被打爛了。
一聲不吭地領了盒飯。
雖然薛浩男的手槍落空了,但是他身後的那幾個士兵也端著花機關同時瞄準了山貓子。
在雙方如此接近的情況下,射速快火力更密集的花機關比起手槍來顯然更實用。
看到山貓子從一塊大石頭上滾了下來,薛浩男心道這人是指揮官點名交代過的大銀幣,還是謹慎點好,所以又抬手給補了一槍。
這一槍打中了山貓子的臉,那張一直掛著陰笑的臉徹底花了。
槍聲一響,就是戰鬥的信號。
其他人再也不需要顧及,紛紛從車廂裡抽出武器,對著剩余的土匪們開始掃射。
擒賊先擒王,二當家山貓子一死,剩下的土匪們群賊無首,只能慌亂地尋找各種掩體還擊。
土匪們手中的槍支亂七八糟,既有盒子炮,也有老套筒漢陽造,甚至還有水連珠以及毛瑟步槍。更誇張的是有人還用的是前清時候的鳥銃。
這樣五花八門的武器,對上裝備著清一色花機關和盒子炮的A連,立刻就落了下風,被壓製的根本抬不起頭來。
也就是沉墨手下這群士兵槍法有點感人,否則的話這些土匪們早就躺下一大波了。
這時候,還在山上等待著白花花的大洋和白面的謝寶慶聽到槍聲,心中一驚,知道情況不妙,立刻帶著剩下的土匪們下山支援。
謝寶慶一來,土匪們頓時士氣大漲,再加上他們居高臨下,又有地形優勢,一時間倒是跟A連打了個平手,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
謝寶慶手持兩把盒子炮,左右開弓,槍法倒是不俗,已經有好幾個工兵倒在了他的槍下。
但是謝寶慶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心中實在窩火的緊。
他終於知道自己這幾天心神不寧的原因了,原來沉家根本招惹不得。
眼前這群人顯然是一群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士兵,絕對是沉家轉麽請來對付自己的精銳。
就說沉家為什麽答應的那麽乾脆,原來是要給自己設套啊!
謝寶慶看著周圍的手下屍體,越想越窩火,恨不得將給自己出主意的二當家山貓子給臭揍一頓。
“二當家呢?死哪裡去了?”
謝寶慶抬手開了一槍,對著旁邊的一個嘍囉大聲問道。
“二,二當家在那裡!”
嘍囉向著旁邊指了一下大聲道。
謝寶慶一看,前方不遠處一個人形物體倒在地上,從臉到胸口都被打的稀巴爛,都快沒有人形了。
要不是腰上那條騷包的皮腰帶,他也認不出那是自己的二當家。
山貓子死了,謝寶慶一肚子火也沒出發,低聲罵了一句:“活該”,然後連連開槍,將怒火發泄到下面那群人身上。
沉伯早都在剛開槍的時候就躲在了後面的安全處。
他知道自己一個老頭在再這樣的亂戰之中根本幫不上忙,反而還會成為累贅。
薛浩男大聲指揮著部下讓他們按照訓練時候的要求組成三三製隊形來射擊。
奈何這裡地形狹窄,兵力優勢也無法全部展開。對方又有地形優勢,所以一時間也攻不上去。
薛浩男大聲道:“穩住,壓製住敵人,別讓他們跑了。指揮官帶著主力部隊馬上就到了。等主力一到,這些土匪就插翅難逃了!”
部下們大聲回應,開槍的時候變得更加穩健了,以壓製敵人的火力為主,並且在持續的移動中已經將土匪們從正面突破逃跑的路線給徹底堵上了。
謝寶慶此時也是有苦難言。
他本來還想利用己方的地形優勢給敵人造成一些殺傷,讓他們承受不住傷亡的時候可能就會後撤,自己就有機會逃回山寨了。
但是這些人對同袍的陣亡完全不在乎,反而越打越來勁了。
那密集的子彈在自己頭上嗖嗖地飛過,甚至壓的他抬不起頭來。
對方的指揮官很聰明,很快分出人專門壓製自己這邊槍法好的人,所以黑雲寨的火力一下子減弱了許多。
而且時不時地下面還扔上來幾顆手榴彈,炸的黑雲寨一群土匪更是抬不起來頭。
《劍來》
土匪們聽著威風,但是裝備其實都不怎地。
能做到人手一支槍的山寨都算是很富裕的山寨了,更不用提什麽手榴彈或者機關槍乃至迫擊炮了。
如果有這些,那就不是土匪了,都能直接受招安變成正規軍了。
而且更讓謝寶慶驚慌的是,聽下面那些人的喊話,他們這些人只是前鋒,大部隊還在後面呢。
前鋒人馬已經把自己打的這麽狼狽,要是大部隊來了,那自己還有活路嗎?
謝寶慶心裡又急又後悔,縮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扯著嗓子喊道:“下面的長官,不要打了!我是謝寶慶,黑雲寨的大當家!我願意投降!只要留我們一條性命,我願意投降!”
旁邊的土匪們也跟著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投降!別打了!願意投降!”
聽著上面此起彼伏的投降聲,薛浩男遲疑了一下,將兩個副連長叫了過來商量道:“他們投降的這麽快,可是指揮官還沒有趕到。咱們要不要接受他們投降?”
一個副連長道:“這些土匪一向狡猾,不能輕信他們的話。他們要投降可以,讓他們把武器都扔出來,然後雙手抱頭走出來,我們就接受他們的投降。”
薛浩男點頭道:“就這麽乾。”
找了幾個大嗓門的士兵將這些要求喊話給土匪們聽。
結果謝寶慶聽完後又有點遲疑不定了。
他擔心敵人真正說話算數的指揮官還沒到,自己要是貿然繳械投降,出去後會不會被這些士兵給打死領功。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遠處的陸上塵土飛揚,然後下面的那些敵人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謝寶慶偷偷抬眼一看,發現敵人的援軍果然到了,差不多有上百人。
而且看那些人手中的家夥,跟前面這些人明顯都是一樣的。
沉墨雖然緊趕慢趕,但是畢竟是驢車,所以這時候才趕到。
薛浩男急忙上去敬禮,匯報戰況。
“謝寶慶要投降?好,我上去看看。”
沉墨也有點意外。本來以為這些土匪挺硬氣的,但是沒想到這麽不禁打。
他不僅想到了《亮劍》裡面,魏和尚被謝寶慶的二當家山貓子給打黑槍殺了之後,李雲龍一一怒之下帶著獨立團血洗黑雲寨,堅持不接受投降,最後一刀剁了包括山貓子在內的那幾個殺害和尚的土匪腦袋。
謝寶慶好像從後山順著樹乾溜走了。
現在山貓子已經死了,魏和尚也就不會死了。
不過,這個世界有沒有魏和尚也不知道。
“謝寶慶,我是沉墨,沉家大少爺。你要是投降,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和你的手下投降,我可以不殺你們。我數到三,你若是還不扔掉武器出來投降,那就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了。到時候機槍大炮加起來,你想想自己還有活路沒有?”
沉墨站在一個較遠的距離對著上面喊話,兩面警衛班的士兵擋在他面前。
謝寶慶心中一驚,沒想到沉家大少爺竟然都來了,顯然對方是打定了注意要吃掉自己。
自己要是還不投降,那恐怕真得就沒有活路了。
謝寶慶這人倒是也乾脆,既然見到了正主,又得了承諾,也就很乾脆地將自己手中的兩把盒子炮給扔了出去,然後又對著周圍其他土匪喊話,讓他們一起投降。
看著舉著雙手從石頭後面出來的謝寶慶,沉墨嘴角微微一笑。
因為系統的聲音已經適時地響了起來:
“恭喜宿主完成剿滅黑雲寨的任務,俘虜了黑雲寨大當家謝寶慶以及大部分土匪。獲得任務獎勵兩萬點人力資源點。”
“經過系統評定,宿主此次任務完成度等級為S級,獲得特別獎勵‘拳腳精通’以及個人屬性點五點。”
沉墨眼神眯起,有些驚詫。沒想到系統這次竟然還有意外的驚喜。
不過眼前暫時沒時間查看這些,因為謝寶慶已經舉著雙手走近了。
薛浩男一揮手,兩名警衛班的士兵上前去將謝寶慶綁得結結實實的。
其他投降的土匪也都被抽出他們自己的褲腰帶給綁了起來,而且往往兩三個人綁在一起,這樣他們逃跑起來也就不容易了。
“謝寶慶,不用垂頭喪氣的。既然你選擇了落草為寇,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你也就是遇上了我,還有活命的機會。若是換個人,你恐怕腦袋都掛在旗杆上了。”
沉墨看著一臉沮喪的謝寶慶微笑著說道。
“沉大少爺,成王敗寇,多說無益。我只希望沉少爺能夠說話算數,不要害了我手下這些兄弟還有山寨裡那些老弱的性命。只要你答應饒過他們,以後做牛做馬,我謝寶慶絕無怨言。”
沉墨冷哼一聲道:“我又不是土匪,不會隨便害人性命的。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會信守承諾的。
只是我有一件事想不通。你謝寶慶當年也是血性男兒,能殺了欺負你的張大善人一家,可見也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現在國難當頭,你不想著抵禦倭寇,反而還在這裡劫道謀財,甚至還搶了抗日隊伍的物資。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前線的抗日將士可能就會因為你的行為而因此喪命,鬼子則會因為你的行為更加壯大?
你勒索我沉家錢糧,我不與你計較,因為你是個土匪,這是你的本行。
但是你身為華夏男兒,一向自詡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可是卻偏偏屢次劫掠抗日物資,你對的起你的良心,對得起自己打出的旗號嗎?見小利而忘大義,你這樣的人都好意思當英雄好漢?”
謝寶慶面色張紅,無言以對,最終一咬牙道:“沉大少爺說的在理。我謝寶慶的確不是個東西,也不配繼續活著。我願以死謝罪,只希望沉大少爺能夠保全我的兄弟和寨中老弱的性命,我就算死了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盡!”
沉墨面露嘲諷之色:“死很容易,活著卻難。人做了錯事,不要光是想著用死來逃避。你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那我就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如果在晉城城門樓子上面的旗杆上吊上三天還不死,過往的事情我就一概不追究了,還可以讓你在我手下效力,跟我一起打鬼子保家衛國。你若是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這就給你一個痛快的。”
謝寶慶沒有猶豫,咬牙道:“我明白沉少爺的意思,要用我謝寶慶來示威。我認了!只要我三天后還沒死,我以後就跟隨沉少爺打鬼子,為我以前乾的混帳事贖罪。”
沉墨的確有這個意思。
謝寶慶是晉城附近名聲最響的土匪,如果他都被沉家吊在旗杆上了,那其他的人誰要還想動沉家,那就更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他的確也有收服謝寶慶為自己所用的想法,謝寶慶雖然是土匪,但是還不算太壞。槍法不錯,對周圍的情況也熟悉。
調教一番後還是能用的。
不過對於這種悍匪,要恩威並施才行。
“好,無論三天后你是死是活,我都會照顧你手下這些兄弟和寨裡的家卷的。我沉家家大業大,怎麽都能給他們安排一條活路。沉家的聲譽你也知道,不用我多說吧。”
掛在旗杆上曬上三天,是示威。
給黑風寨的人安排後路,則是施恩。
這就是恩威並施。
簡單粗暴,但是往往效果不錯。
“多謝沉少爺,只要我能活下來,我謝寶慶這條命以後就交給你差遣了!”
謝寶慶單膝跪地大聲說道。
沉墨點點頭,讓人押著所有謝寶慶和所有的俘虜往山上走,又留下一隊人收拾雙方的屍體。
這一戰,A連這邊犧牲了十一人,輕傷五人。
土匪那邊死了三十多個,傷了六七個,其他的全部投降了。
沉墨面對著一排陣亡士兵的遺體,帶著一群軍官向他們鞠躬告別,然後在黑雲寨上面為他們舉辦了火葬儀式,將他們的骨灰葬在了一片山坡上,並且立了墓碑。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上輩子沉墨已經見慣了生死,再世為人,面對犧牲和死亡,雖然也有哀傷,但是卻已經無法動搖他的心志了。
黑雲寨上面留守的那些土匪和家卷聽說了謝寶慶投降的事情後,反應並沒有多麽激烈,許多人都在用膽怯麻木的眼神看著沉墨。
沉墨也不多說,將這些事情交給了沉伯處理。
“寫勒索信的就是你啊?”
沉墨看著眼前這個胡子都白了的老頭問道。
“老朽孔嶽,見過沉大少爺。老朽也是身在賊巢,迫於無奈啊。”孔軍師汗顏道。
“孔先生看起來仙風道骨的,沒想到寫的信卻很接地氣嘛。”沉墨笑道。
孔嶽面帶羞慚之色,指著謝寶慶道:“非老朽不才,而是謝大當家要求這麽寫的,老朽一世英名就這麽被毀了啊。”
謝寶慶回懟道:“老孔頭,叫你一聲軍師,你還真當自己是諸葛亮了?就你寫的那之乎者也的玩意,有幾個人能看懂?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寫的八股文要考狀元呢?就不愛跟你們這些讀書人打交道,太酸了一個個!”
孔嶽氣的渾身顫抖,指著謝寶慶你你你了半天最後隻擠出來一句“豎子不足與謀!”
沉墨揮揮手,讓沉伯帶著老孔頭去幫忙登記山寨人員的情況,看看回頭怎麽安排比較好。
謝寶慶看起來也的確是真心實意要跟隨沉墨,看到沉墨這麽認真地安頓自己山寨裡的人,也很感動,也來回幫忙。
沉墨去檢查了一下黑雲寨的庫房,的確沒有多少東西了,難怪他們要勒索沉家。
將薛浩男和一群軍官叫過來,沉墨在黑雲寨的議事廳召開了一場臨時會議。
“今天這場仗大家表現都不錯,不過要是槍法好一點,反應快一點,就不會犧牲這麽多戰士了。以後要更加的努力訓練。”
沉墨先給這次圍剿行動定了個調子。
薛浩男和一群軍官都面帶愧色。
沉墨接著道:“開會主要說兩件事。第一就是黑雲寨的俘虜們如何安置的問題。”
“我的意思是從這些土匪們之中挑選一些可用的出來單獨編成一支隊伍,比如說第四排和第五排。從咱們的人裡面挑一些編進去擔任班長和排長。好好訓練一番也會是不錯的士兵。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沉墨看著眾人問道。
眾人都搖頭表示沒有。
沉墨點點頭繼續道:“第二個問題,就是黑雲寨的問題。黑雲寨這裡易守難攻,況且又毗鄰官道,是一處緊要之處。若要從太原還是附近的城池前往晉城,這裡都是必經之地。所以這個地方我們不能放棄,而且還要重兵駐扎。薛浩男,你帶著一排二排還有連部駐守黑雲寨,以後我會定期讓人給你們送給養的。”
薛浩男立刻起身領命。
接下來沉墨又說了一些細節的問題,然後就宣布散會了。
在黑雲寨這裡留下一大批人手,雖然鷹巢就會變得空虛。但是再獲得了兩萬點的人力資源點之後,沉墨完全可以訓練召喚更多的士兵。
交代好了一切,沉墨在黑雲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帶著三排,押著謝寶慶還有那些要被帶回晉城安頓的山寨老弱,踏上了回晉城道路。
來到時候帶了許多驢車,正好回去的時候就用上了。
走了約莫十幾裡路,沉墨坐在驢車上都快被搖的睡著了。
忽然他猛然清醒過來,目光凜然看向了遠處。
因為他剛才聽到了槍聲。
“你聽到了嗎?”沉墨看向駕車的小田問道。
小田豎耳細聽,片刻後點點頭道:“的確是有槍聲,人數應該不少,至少有十幾個人”
沉墨道:“停止前進。三排留下一半人,其余人跟我走。”
說著,沉墨就跳下了驢車,手中多了一把1911,帶著二十五名手持花機關的士兵向著槍聲響起的地方趕了過去。
小田則組織車隊停下,圍成了一個圓形陣地,老弱們留在中間。三排剩下的士兵站在外圍持槍警戒。
沉墨帶著人很快趕到了槍聲響起的地方, 然後就看到一群身穿屎黃色軍裝的人影在追趕前面一個人影。
前面的人影走路的樣子看起來跌跌撞撞,好像是受了傷,走路不太利索,而且手中沒有武器。
那群屎黃色衣服的人影在後面一邊追趕一邊叫罵著開槍,但是槍法實在感人,一直沒有射中前面的人影。
“原來是一群二鬼子偽軍,不知道他們追趕的是什麽人?”
沉墨立刻看出了這群人的身份,再看被他們追趕的人後,看清楚他的服飾長相後,神色立刻欣喜起來。
那人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米九左右。光禿禿的大腦袋非常的顯眼。
身上穿的一身灰色軍裝,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但是軍裝上的領章卻顯示了他的身份:來自中央軍。
結合眼前的情景,沉墨很快想到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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