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守將劉良左,是在睡夢中被屬下部將吵醒的,這讓他頗有些氣惱。
但稍微定了定神,確認是關於多鐸的消息後,他立刻就強行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疼痛得徹底清醒,絲毫不敢怠慢。
“快,給我披甲,待我親自去看!”劉良左一聲令下,讓身邊侍衛幫他披掛,
然後就急匆匆出門上馬趕到江邊碼頭,又火急火燎換船登上瓜洲,還半路上就準備好了西式單筒望遠鏡,一到瓜洲就登高南眺。
既然當了漢奸,就沒有退路了。作為一個三姓家奴,劉良左很清楚,要是自己在大清這邊再乾砸了,天下之大,就真沒容身之地了。
“這火絕對假不了,都能看到金山寺的慈壽塔燒塌了,估計是王爺的大軍總算不計傷亡拿下鄭成功了吧?”
用望遠鏡仔細觀望了很久,劉良左內心終於升起一股信心,因為他親眼看到著名的慈壽塔殘跡在大火中進一步崩塌,這絕對做不了假。
說句題外話,朱樹人在金山寺假裝放火、示弱誘敵驕敵,絕對算不上破壞古跡。因為金山寺最早建於南北朝時南齊的那座慈壽塔,以及北宋時增建的另一座與之呼應的寶塔,早在明朝初年、朱棣篡位的內戰中,就被損毀過一次。
到了明末,留下的原本就只是一點殘芯,大致情況也就跟民初魯迅先生筆下、尚未倒掉的西湖雷鋒塔狀態差不多,只有些磚石部分殘存,外面木結構早就沒了。
只是這些寶塔原本都有十幾丈高,哪怕只剩磚石殘芯,也依然高峻顯眼,隔著長江用望遠鏡看都非常醒目。
後世遊客看到的慈壽塔,其實是直到光緒年間才重建的,重建前當然也會把原址徹底推平。如今因為朱樹人的蝴蝶效應,提前把斷壁殘垣掃清,戰後直接重建就是了。
再過個幾百年,他朱樹人留下的一切痕跡,都會變成名勝古跡,誰讓他本人就是最大的歷史製造機呢。
……
閑言休絮,劉良左仔細觀察了很久敵情,一邊也吩咐手下士卒和水師戰船做好準備,並且讓屬下快船回淮安,通知如今還在趕路的孔有德部下一批船隊,加速前進來揚州聽用。
他內心已有預感,多鐸那邊可能會有新的吩咐傳來。
因為明軍的封堵,長江兩岸消息斷絕已經有大半個月了,王爺不會不抓住這次拔除明軍江防咽喉的機會的。
劉良左的預感還真就沒錯,就在一個時辰後,天色即將放亮時分。劉良左原本都打算回城了,江面上忽然就摸出來幾葉扁舟,朝著瓜州渡的清軍打信號,似乎是要求清軍接應。
劉良左不敢怠慢,立刻讓屬下開船過去確認情況。
而隨著清軍戰船靠近,遠處黑暗中的景象也愈發明朗——原來那幾條小船背後,還有些明軍的戰船在追殺!
這些明軍戰船並不高大犀利,不是主力船型,純粹是追求速度的艨艟快船,顯然是巡邏隊。清軍立刻殺了過去,仗著人多勢眾把明軍快船殺退,忙亂接應到了求救者。
求救者被救後,倒也不感激,反而頤指氣使:“劉良左這些日子吃閑飯的麽?王爺在對岸,他也不用心籌備接應、多運補給,簡直畏敵如虎!”
揚州清軍將士被罵,也不敢還嘴,他們知道對岸來人,很可能是王爺跟前的紅人。他們這些負責後勤保障的,沒把工作做好,被王爺的人痛罵也是應該的。
那揚州軍官還畢恭畢敬把被救者送到劉良左面前,兩人一見面,也很快認出了對方。
“陳參領?怎麽是你?”劉良左認出來人是耿仲明麾下的陳紹宗,立刻就放松了戒備。
陳紹宗在清軍中的級別其實不高,只是個參領,所以比劉良左以鳳陽投清後得到的地位還低一級。
倒是此前被陳紹宗陣前殺了當投名狀的那個上司連得成,級別才跟劉良左差不多。
但誰都知道在清軍中的地位,不能光看級別,也要看從龍年限。
耿仲明麾下的老漢奸們,那都是崇禎五年吳橋兵變就投清了,漢奸資歷比剛投清沒幾個月的劉良左,那可是足足老了十二年!
新漢奸見老漢奸,自然氣勢矮一頭。以至於劉良左剛投過去時,就跟耿仲明孔有德手下那些低級將領搞好了關系。哪怕是參領,他都給人送禮請喝酒請女人,以求盡快融入溫暖的漢奸大家庭。
陳紹宗見劉良左依然客氣,也是微微松了口氣,但表面上並不顯露,仍然保持住氣勢,把朱樹人教他的台詞說了:
“你們在揚州整日就吃喝漂堵不成?江南火起半夜了,也不知派兵接應!主動探查!
王爺雖然陸戰大勝,可身邊沒剩幾條船了,派我偷偷渡江傳令,幾乎又被南蠻子殘存的巡哨船隊截住!
就因為你們接應得遲,孫郎中的船被截殉國了!”
陳紹宗這番先聲奪人,把劉良左的疑惑徹底壓了回去。
確實,作為揚州守將,他應該知道多鐸剩下的船不多,只是陸戰無敵。就算陸戰打贏徹底滅了金山寺明軍,多鐸能派來傳令求援、要求加運物資的船,數量也不會多,前一階段損失太大了。
這時候,應該揚州守將主動一點,看到南岸火起,不管如何先派船策應以壯聲勢!劉良左沒出擊,那就是猶豫了,想保存實力,被罵也是活該。
這一通夾槍帶棒劈頭蓋臉地轉移注意力之後,陳紹宗還恰到好處傳遞過去一個信息:他並非多鐸派來傳令的正使,他只是保護正使的。但因為揚州清軍水師接應不利,正使的船剛剛就在他們眼前被明軍殘存追擊的巡船截殺了!
這也很合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嘛,哪怕鄭成功主力在金山寺被圍殲了,明軍拿出百十條巡船還是綽綽有余的。
如此一來,劉良左再想問陳紹宗為什麽拿不出多鐸本人的信物、或者是蓋有多鐸印璽的文書,也就有得解釋了。
果然,兩人接洽了一會兒後,劉良左很快就想起了這個問題,但就這麽被陳紹宗搪塞過去了。
劉良左哪怕心中還剩一絲狐疑,總覺得有詐,但自己犯錯在先,心虛無比,也只能認了。
陳紹宗這才恰到好處地按照排演台詞,把“要求揚州駐軍立刻籌備全部紅夷大炮、彈藥存貨,渡江南援”。
按陳紹宗的說法,多鐸一直大勝,只是物資消耗太大,戰力開始下降,現在最關鍵的是確保炮彈箭失火藥的供應,以應對江南明軍的堅壁清野!
陳紹宗也承認了,清軍在南京方向確實是遭到了失敗,但是在除了南京以外的地區,依然可以大殺四方!慢慢把江南徹底攪爛!
他一切的言辭,都像是一個因為護送信使失利、導致正使被殺,急於將功贖罪的武將。
這並不是陳紹宗演技好,只是事關自己性命和榮華富貴,來之前反覆排練不知多少遍了。
只要肯下苦功夫,誰還不會演戲了。
劉良左無奈,運去補給是肯定要運的,但是什麽時候走、如何繞開明軍的巡邏,減少損失,挑一條金山寺易手後最容易避敵的航路……這些都得琢磨。
陳紹宗也沒逼急了他,只是幫著說了幾點下台階的注意事項,說王爺也知道,今夜過來傳令,立刻起運是不可能的,會給他們準備時間。
但後天或者三天后,王爺的軍隊都會在南岸的金山寺碼頭,以及剛剛奪取的鹿苑港、黃公山碼頭,設法策應,到時候劉良左可以看哪兒的江段明軍巡邏看著空虛,就啟運便是,
江南三處備選碼頭都有清軍控制,這金山寺不過是最難打、王爺最近才攻下的一處罷了,另外兩出更遠,需要航行的時間更久。
這些細節,自不必多提,無非是為了讓劉良左進一步覺得安全運達的機會不小。
劉良左終於定下了具體措施。
……
收到命令,到最終啟運,劉良左還是花了兩天準備,這兩天,同樣也是為了等風頭過去、等長江上的明軍巡邏放松警惕。
劉良左已經夠謹慎了,他也想到了“如果昨晚剛剛有江南來的小船偷過成功、傳遞來了消息,那明軍會不會愈發警覺提防”。只有等兩天風頭,才能讓明軍誤以為想多了,世上沒人千日防賊,也就松懈了。
臘月十三這天,半夜時分,劉良左派了一批揚州清軍作為押運援軍,又集中了這一個月來,後方拚命調運到揚州城的全部炮彈火藥,其他一些物資,統統裝船,挑了條他自覺摸清了最近明軍巡邏規律、應該安全的航道,運了出去。
絕對安全的航道是不存在的,最多只能是相對安全。這種相對安全還是因為多鐸攻下了金山寺,讓明軍失去了前沿釘子據點帶來的。
剩下這點風險江北清軍必須冒,否則要是多鐸有意外,他們都得死。
因為劉良左本人是揚州的守將,並不直接負責水師,所以這支船隊當然不可能由劉良左本人押運。
而負責後方水師的孔有德得統籌全局,他也沒法那麽快趕來揚州,最終帶領這支過江船隊的,也就機緣巧合由前一天剛剛帶著最新一批物資船隊抵達揚州的孔庭訓統率。
孔庭訓是孔有德的嫡長子,如今也才二十來歲,完全是靠父蔭當上的參領。不得不說孔有德給兒子起的名字也是非常厚顏無恥——
自古父親訓兒子叫“庭訓”,出自孔鯉過庭,被站在院子裡的孔子叫住問話的典故。孔子問孔鯉最近有沒有學詩學禮、不學詩何以言不學禮何以立。
孔有德原籍山東,他也一直標榜自己是孔子嫡傳後人、道德楷模,給兒子取名孔庭訓,擺明了是以兒子比喻為孔鯉,而自比孔子再世,簡直太踏馬的有德了。
然而清軍並不知道,就在孔庭訓帶著揚州清軍最近重新集結起來的船隊和物資、踏上渡江之旅時,他們的一切,就很快落入了明軍的監視。
更有甚者,就在孔庭訓選定最終渡江航線時,他們沒選的那兩條航線,也都被陳紹宗派出的細作信使,傳遞回了江南,一切對於明軍都是透明的。
然後,明軍就在清軍南渡的時候,讓曹變蛟的軍隊,選了另一條被清軍放棄的航線,走反方向悄咪咪北渡到了揚州以東的泰興縣附近。
江北清軍這兩天水路調動就比較頻繁,當地守軍也習慣了,知道不該問的不能多問,也就完全沒有提防——
這一切也是劉良左親自要求的,他唯恐各縣守軍當中有明軍的內奸,一旦被他們打聽多了,知道附近最近晚上會有船隊過江,會把情報泄露給對岸的明軍。所以劉良左提前打了招呼,要求泰興縣等地守軍,不要多管閑事,遇到水師調動不許打聽!一切都是軍事機密!
曹變蛟都上岸了,泰興小縣本就只有千余守軍,還沒當回事,被曹變蛟一鼓偷襲得手!在泰興縣站穩腳跟,接應集結了後軍後,曹變蛟就立刻以騎兵往西殺奔揚州!
而就在同一夜,此前一直在除州、**以西謹慎布防的黃得功部淮南明軍,也一改往日的守勢,忽然變得積極,往東迅猛穿插!
曹變蛟和黃得功都是繞開堅城,不顧後路,連夜行軍,騎兵一夜能行百裡。除縣,**縣都被黃得功繞了過去,而泰州縣也被曹變蛟那一路無視了。
次日天亮,劉良左便如墮冰窟,因為斥候來報,說發現明軍大股騎兵,已經逼近了揚州,東邊的明軍已經過了泰州縣,西邊的明軍也過了**縣,距離揚州隻隔一個儀征縣了。
“什麽?這不可能!朝廷居然敢反擊江北?”
接到屬下匯報時,劉良左震驚莫名,甚至都沒注意到,他提及明軍時,不由自主又用了“朝廷”這個詞,而不是“南蠻子”。
足足宕機了幾十秒後,他才一拍大腿,不由發出慘叫:
“不好!昨夜陳紹宗帶著孔少將軍去運送彈藥,怕是也中了敵人的計了!明軍怕是早就知道我們要過江!快!派人打探接應,看看昨夜過江的船隊如何了!
還有,立刻分派快馬勇士送信!去淮安向孔有德求援!去鳳陽向尼堪貝勒求援!”
明軍騎兵來得再快,倒也確實不可能一夜連過**、儀征,劉良左想送信還是能送得出去的。
但這點時間,也僅限於送信了,要等來尼堪或者孔有德增援他,那是斷斷不可能的。
當天午前和下午,東西兩個方向上繞過堅城奔襲而來的明軍,就先後合圍了揚州城的兩側。
到了這一步,劉良左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騎兵不能攻城,他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只要多耗幾日,孔有德和尼堪來救,還有機會打破明軍的騎兵包圍圈。
然而,到了當天傍晚,更慘的噩耗再次傳來,重創了揚州清軍的士氣。
按說應該已經被多鐸乾掉的鄭成功,居然親自帶兵出現在揚州城南,從金山寺渡江來瓜州渡,還輕松以猛虎下山之勢,把瓜州渡那部分清軍水兵肅清了,水寨也被明軍奪取。
鄭成功的打法非常迅猛,反正就是直接紅夷大炮開道,對著碼頭建築猛轟,然後登陸強攻,奮迅突進。
清軍從來沒想過瓜州渡這種地方還需要嚴密防守多造工事,也沒料到明軍會陸上反擊,瓜州渡一共兩三千人,被鄭成功神速徹底吞掉。
拿下瓜州渡,鄭成功的戰船就直接兵逼揚州城南側水門,並且分兵登陸開始部署攻城陣地,當天深夜就架設好了第一批攻城炮兵陣地,開始用紅夷大炮轟城。
只是夜晚觀測視野不佳,炮轟也沒什麽戰果,只是偶爾開幾炮以壯軍威,嚇嚇揚州城裡的守軍,讓劉良左睡不著覺心力交瘁,將士們也都士氣低落。
對劉良左來說,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天總算熬過去了。
隨著又一天日出,時間來到臘月十五。就在劉良左擔心自己能撐多久、援軍能不能早點抵達時。明軍那邊擺出強攻的架勢後,居然又耍了一條歹毒的詭計。
曹變蛟的騎兵,在這天一早,到揚州東門外耀武揚威,曹變蛟還亮出旗號,親自在城頭清軍弓弩火槍射程外巡視了一遭,並且讓罵陣手們喊話,還拿出了不少戰利品信物。
“城裡的軟骨頭聽著!朝廷念在你們只是被將領裹挾,無知誤入歧途,不忍斬盡殺絕,這才給你們一個投降的機會!
否則,以朝廷天兵滅殺多鐸的余威,想早日收復揚州還不是輕而易舉!看清楚了,偽王多鐸首級在此!前幾天金山寺那把火,其實是國姓爺二十萬大軍趕到、合圍全殲了多鐸!要不朝廷大軍能輕松大舉渡河來揚州?
你們現在殺了當初謀劃主導當漢奸的主將、上司,以首級來獻,按朝廷法度,還算是‘被裹挾剃發的難民’,雖不如義不屈節的義民,卻也終究不會被刑罰嚴懲,還能折半計功!棄暗投明僅此一個機會,一旦打破城池,再想自證清白就晚了!”
劉良左當時也在城門上,聽得這番話隻覺得渾身冰涼,連忙聲嘶力竭狂吼讓身邊部將別信這些鬼話:
“王爺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就不幸,這都是明軍的詐術,你們不可輕信動搖了軍心!敢傳謠者斬!”
曹變蛟這番話,倒也確實不可能讓城內清軍都相信,但動搖清軍的心態,卻是綽綽有余。
只能說,朱樹人利用江南江北清軍消息隔絕的信息差,已經是利用到了極致。他將來還打算用“江北清軍完蛋了”去打擊江南清軍的士氣,那現在就先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嘗試用“江南清軍已經完蛋了”來先打擊江北清軍的士氣。
一魚三吃算是被朱樹人徹底玩明白了。
清軍果然因此大亂,而隨著天色徹底放亮,鄭成功的炮兵也開始全力轟城,其他方向準備強攻。
沒過半個時辰,隨著明軍的壓力,以及流言的發酵,城北清軍最先出現了試圖棄暗投明的,劉良左麾下一個守備,雖然沒機會接近劉良左本人、刺殺劉良左獻投名狀,卻也想辦法跟曹變蛟取得聯系,火線談好了獻門換取屬下活命、重歸朝廷編制。
北門被獻了之後,曹變蛟的騎兵總算找到了發揮機會,直接衝進城內,跟劉良左的兵馬巷戰。
很快,西門也在混亂中被黃得功奪取,另一路鐵騎直接殺入城中。
到了這一刻,城裡的漢人士兵,無論是清國漢軍旗的,還是原本劉良左、許定國麾下的前明軍後來降清的,統統都失去了抵抗意志,全部望風而降。
劉良左隻帶了幾百近千個銀子喂飽的家丁親軍、加上城內一個滿編甲喇的滿人鑲白旗部隊,加上一個甲喇的蒙古兵,誓死肉搏抵抗,試圖突圍。
這兩個甲喇的滿蒙兵,是多鐸當初留在揚州城裡見識劉良左的部隊,畢竟劉良左是新降的漢人,多鐸對他也談不上絕對信任。
考慮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讓滿蒙兵監視新附漢軍,也是清國的一貫操作。
這些滿蒙士兵知道他們是沒機會投降活命的,自然要誓死一戰、死中求活。
但在漢人士兵已經大面積倒戈卸甲以禮來降的情況下,這三四千滿蒙兵加一千劉良左家丁,一共五千人,根本翻不起浪來。
“狗韃子受死!”曹變蛟的騎兵,從梅花嶺殺入城北廣儲門,沿著長街一路殺伐,正遇率先突圍的鑲白旗甲喇額爾布特。
說來也是宿命,這揚州北門梅花嶺一帶,便是後世的史公祠所在,也就是歷史上史可法戰死後衣冠塚的所在地。而廣儲門內的這段長街,據說便是歷史上史可法戰死之地,但屍骨無法辨認,才只能留衣冠塚。
但如今形勢卻恰好調轉了,這條長街,竟要成為劉良左和額爾布特等人的葬身之地。
曹變蛟勇武非凡,身著精良鐵甲,手撚鋼刃長達尺二、介於鈹槊的精良騎槍,對著額爾布特便是狂捅。
】
他背後數百騎也是層層疊疊, 霸滿長街,直接對著清軍狂衝對撞,狹路相逢。
額爾布特奮力招架,揮舞著大刀狂砍猛剁,大開大闔,卻依然被曹變蛟蕩開,直接一個心窩捅挑落馬下。
“殺光狗韃子!”曹變蛟長槍一招,繼續勢如瘋虎殺穿長街,剛走到一半,就看到斜刺裡黃得功也是馬脖子上掛了一大圈蒙古兵人頭,已經殺穿了半城。
“我等願降!我們是被劉良左逼著降賊的!我們報國無門啊!”
仗打到這個地步,連劉良左身邊的家丁出身的親信部將都開始反水,終於有人從背後偷襲,一刀背刺捅死劉良左,然後宣布陣前投降。
可惜他動手晚了點,想要立功受賞怕是不行了,這個時候才動手,最多也就是赦免本人前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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