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在北平府靠東方向,有大軍在此聚集。
正是高句麗所部兵馬。
在人群之前,有一人身著王袍,神色傲然,正是當代高句麗王高元。
“此番隋廷內亂,正是我高句麗開疆擴土的好機會。這北平府剛好卡在我高句麗東出要害之地,加上那羅藝,確實稱得上一代名將。
孤已經聯系突厥,一起出兵北平府,定要一舉將這個阻礙擊破。往後我高句麗進退,再無所懼,更不必顧忌什麽。”
旁邊的是高元的弟弟高建武,連忙附和道:
“王兄考慮周全,雖然北平府內依舊兵馬齊備,卻是群龍無首,他們定難阻擋兩路大軍夾擊,我軍必定能夠大勝歸來。”
高元緩緩點頭,開口說道:
“時間差不多了,讓人傳信突厥一方,事不宜遲,抓緊時間動手吧!”
——
在做出決定之後。
羅藝沒有猶豫,就算北平府需要面對朝廷的壓力,也得先把外族打爆。
這突厥和高句麗,真是太小看北平府了。
他們也沒有想到,羅藝竟然能夠安然歸來,接下來便是他們的末日。
在羅藝的安排下,大量斥候湧動,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提前了解敵軍虛實,是獲得戰鬥勝利的關鍵因素。
當前線斥候歸來,羅藝已經調動了十萬精銳,做好了與外族開戰的準備。
眾人齊聚府衙之中。
羅藝便是朗聲道:
“如今突厥與高句麗聯手,想要對我北平府用兵,但他們並未合兵一處,而是各自從兩翼夾擊,想要將我北平府殲滅。
所以,這一戰我軍也需分兵兩路,同時應對突厥和高句麗的進攻。”
看著面前羅藝,雄天若有所思道:
“王爺盡管安排便是。”
只見羅藝點了點頭,說道:
“兩國出動兵馬不在少數,老夫想讓賢侄為首,帶領一路兵馬出擊高句麗,至於突厥這一方,老夫將親自出戰。”
雖然北平府與突厥、高句麗都有摩擦,但羅藝對突厥更熟悉。因為高句麗沒有突厥那麽莽,發現打不過之後,就開始苟發育了。
不像是突厥一方,哪怕在北平府挨打了,也能夠鍥而不舍的騷擾。
既然羅藝開口了,雄天緩緩點頭道:
“好,那就如王爺之言,但北平府兵馬有限,王爺只要給我三萬兵馬即可,單二哥他們和我一起去,定能大獲成功。”
單雄信表示沒問題。
雖然他和秦瓊很熟悉,但跟著打仗這件事,還是與雄天同行更有安全感。
有雄天頂在前面,根本不知道怎麽輸。
薑松突然開口道:
“我也和你一起去!”
本來雄天想要將薑松留下,但見薑松不太樂意,他自然不會拒絕,點頭道:
“好,薑大哥你也跟我一起。”
羅藝現在能夠調動的兵馬就是十萬人上下,雖然北平府有精銳邊軍十多萬人,但他還需要留下部分兵馬,用以防范楊廣。
看著薑松表現,羅藝心中暗歎一聲,卻沒有表現得太明顯,當即說道:
“好,老夫相信賢侄的本事,接下來調撥三萬兵馬由賢侄統領。這高句麗的敵軍,就交給賢侄了,此戰我北平府必定大獲全勝。”
而羅成、秦瓊等人,自然是跟著羅藝,一起去對付突厥大軍了。羅藝和突厥方面,那可是老熟人了,沒什麽好顧忌的。
雖然突厥一方有著人數優勢,可是想要擊破北平府精銳,卻沒有那麽簡單。
說到底,還是要戰場上見真章。
羅成忍不住笑道:
“天哥,不如我們比一比,看那邊先擊破敵軍,殺入這些外族腹地。”
看著羅成饒有興趣的模樣,雄天很快點了點頭,竟是直接答應道:
“那就比一比,賢弟你可要努力了。”
羅成略顯不服的說道:
“天哥,雖然你實力強悍,可我們這邊同樣不容小覷,兵馬更是多了不少。”
對此,雄天玩笑道:
“薑大哥、單二哥,看來咱們也要努力了。”
眾人聞言,都是大笑了起來。
既然確定了計劃,兩邊的兵馬行動起來,雄天一方三萬大軍。還有薑松、單雄信等人,連徐茂公也跟著一起了。
這是徐茂公自己的選擇,他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明白雄天了。既然看不明白,那就多接觸一下,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
在大興城外。
新文禮騎著金睛駱駝,緩緩靠近。
他的傷勢基本上恢復了。
上次被雄天一箭射中,新文禮幾乎命喪黃泉,如果不是遇上孫思邈,恐怕真的要涼透了。
本來,知曉了孫思邈之事,新文禮對朝廷已經有些反感。可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回來複命,因為這件事,關系到的不只是他一人。
新文禮同樣有顧忌,他還有妻子、妹妹,如果他真的叛離朝廷,怕是會有些麻煩。
所以,他回來了。
只不過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突然不見蹤跡,失去音信,當然不能隨便敷衍。必須來大興城一趟,告知楊廣原因才行。
等新文禮到了門口,大興城防守士卒,並不知道新文禮身份,他們戒備道:
“來者何人?”
新文禮拱手抱拳道:
“潼關總兵新文禮,歸來複命!”
這下子,眾人都面面相覷起來,他們聽說過新文禮之名。這其中,有不少士卒經歷過上次大戰,他們也聽說過一些消息。
潼關總兵新文禮,在被賊人破關後不知所蹤,恐怕已經戰死沙場。
結果,人家現在卻回來了。
雖然有些意外,但新文禮歸來,此事不是他們能夠決斷的,連忙向上稟報。
很快,消息便送到楊廣面前。
楊廣看著進來稟報的內侍,有些意外道:
“你是說,新文禮活著回來了?那為何之前一點消息不見,他去哪裡了?”
內侍不知道如何作答,楊廣沉吟道:
“罷了,既然來了,那就讓他進來吧。”
本來楊廣想著,讓新文禮防守潼關,為大興增加一道防護,免得讓賊人來去自如。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就算新文禮坐鎮潼關,一樣擋不住雄天等人攻勢。但聯想到大興城外的慘狀,似乎也可以理解。
楊廣心中無奈,雖然新文禮沒有守住潼關,讓賊人殺進來了,確實是防守不利。
可是,連他親自布置的兵馬,同樣不堪一擊,如何能怪到新文禮身上?
不是新文禮太弱,而是這些賊人太強。
楊廣好奇的是,這段時間新文禮去哪裡了,為何又突然回來了?
過不多時,新文禮被帶到了宮中。
新文禮身上穿的,依舊是上次廝殺的甲胃,上面還浸染著血跡。
“末將新文禮,拜見陛下。”
新文禮態度恭敬,就算他已經對楊廣有意見了,也不可能表現出來。
這時候,楊廣微微點頭,問道:
“新文禮,朕讓你領兵鎮守潼關,那這段時間,你去了何處,為何沒有一點消息?”
新文禮認真解釋道:
“啟稟陛下,那日賊人殺來,末將本想死守潼關城,奈何賊人實力強悍,竟然連潼關城門都阻擋不住,戰場一觸即潰。
末將本來打算撤退大興,不曾想到,那賊人一箭射出,便中末將後心,若非坐騎金睛駱駝相救,末將恐怕已經橫死當場。
可是,就算成功逃離,末將也性命垂危,那時候已經昏迷過去。最後,是一個道人救了末將,末將這才能安然活下來。
等末將傷勢恢復後,末將便是趕了回來,要將此事稟報陛下,向陛下複命。”
楊廣陷入沉默之中,他的目光犀利注視著新文禮,他看見了破損的甲胃,也看見了上面的血跡,最終無奈歎息一聲:
“這些賊人實在可惡,幾乎損朕一員大將。新將軍死裡逃生,亦是為國盡忠,且回去好生休息,朕有朝一日,定要為你報仇雪恨。”
對於楊廣的話語,新文禮沒有放在心上,原因很簡單。他知道雄天等人過了潼關,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雖然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事實。
宇文成都死了,大興城外數十萬大軍也無濟於事。這就是雄天等人的實力,哪怕楊廣是大隋之主,想要得償所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既然楊廣開口了,新文禮自然不能反駁,而且要頗為捧場的說道:
“陛下厚德,末將無以為報。”
說到這裡,楊廣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
“救你的道人,究竟什麽模樣?是否便是民間流傳的藥王孫思邈。”
新文禮一頓,接著肅然答道:
“啟稟陛下,末將也不知道那道人身份,但他確實醫術超群,那時候末將已然性命垂危,若非其出手相救,末將便回不來了。
只是末將動身時,那道人已經離開,不知所蹤。至於樣貌,確實是鶴發童顏,仙風道骨,可能真是陛下說的藥王孫真人吧!”
楊廣依舊打量著新文禮,似乎想要看出什麽,但新文禮說的都是實話,他也只能擺了擺手,讓新文禮先下去了。
雖然在雄天面前,新文禮確實不太夠看,可是相較於其他人,新文禮不失為一員猛將。
現在的情況是,楊廣手下根本沒人能和雄天分庭抗禮。哪怕魚俱羅,楊廣也不能確定,勝負如何,終究是要打過才知道。
新文禮告辭而去,也是輕松了不少。
看著新文禮離去背影。
楊廣喃喃自語:
“那道人,真的是孫思邈?他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明知道朕在找他,竟然還敢待在關中之地?”
要是之前,楊廣可能已經派人去尋找孫思邈了。可現在,他猶豫了一下,並沒有下達相關的命令。
孫思邈不是一般人,如果他不願意,楊廣派去再多人,也無濟於事。
亦在此刻。
忽然有急報送來,讓楊廣的表情變得嚴肅。
他看著面前的急報,上面說的消息,正是突厥和高句麗,夾擊北平府的事。
“這兩方外族,竟然想要趁虛而入,席卷北平府,他們倒是打的好算盤。”
楊廣略微思索,朗聲道:
“來人,讓宇文化及來見朕。”
此事關系重大,不可等閑視之,而且楊廣已經意識到,可以在此事上做文章。
聽得消息的宇文化及,自然不敢怠慢,匆忙入宮而來,到了楊廣面前,行禮道:
“微臣拜見陛下。”
楊廣看了宇文化及兩眼,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坦然說道:
“宇文化及,朕方才得到急報,說的是突厥與高句麗,他們正欲聯手夾擊北平府,所以朕找你來商量商量,你有什麽想法?”
知曉消息的宇文化及,同樣有些意外,他略顯驚訝的說道:
“想不到這兩方外族,竟是如此按耐不住,只是他們想要趁此機會,對北平府用兵,恐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要是羅藝等人……如果他們早些動手,或許真有機會成功。但現在,他們貿然殺到北平府,怕是要自尋死路。”
楊廣點了點頭,同時肯定的說道:
“宇文化及,你說的朕都明白,朕自然不會輕易對北平府出兵。雄霸天等人,都跟著羅藝去北平府了,現在的北平府,確實不容小覷。
所以,朕才想要找你來看看,現在我們可以做點什麽。就算突厥與高句麗的大軍,注定要敗在北平府,卻也能牽製一二。
我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
宇文化及若有所思道:
“陛下所言極是,現在不是對北平府用兵的機會。臣倒是覺得,如果雄霸天等反賊,全都在北平府的話,朝廷可以嘗試對南陽關用兵。
只不過,此事一定要快,不能讓雄霸天反應過來。趁著南陽方面沒有太多準備,將伍雲召等反賊拿下,也算除去一個心頭大患。
到時候,陛下便可全力對付北平府了。”
楊廣眼前一亮,這確實是一個思路,雖然伍雲召是接受了招安,但其中的故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沒什麽好顧忌的。
就算楊廣現在不對伍雲召動手,終有一日,伍雲召肯定會造反。
與其等著伍雲召造反,不如現在先發製人,趁著最強大的雄霸天不在,直接將南陽給滅了,楊廣將不再有後顧之憂。
而南陽關與北平府的距離,並不是一兩日就能趕到。更別說北平府的局勢,面對兩方外族夾擊,同樣沒有那麽容易。
要是雄霸天跑了,怕是北平府的戰局也會出現變故。而且長途跋涉,再強大的人,也會有體力消耗,到時候還能安排一波。
這個計劃,未必能夠成功,但是如果不去嘗試,那就沒有一點成功的可能。
所以想到這裡,楊廣神色肅然道:
“不錯,雖然朕暫時無法對付雄霸天,卻不代表這雄霸天可以為所欲為。現在的南陽,反而更容易突破。
昔日我朝廷大軍,拿下南陽關本是十拿九穩,要不是因為這雄霸天,擺出一道龍門陣,我大隋必然安穩萬分。
現在,也是時候將此事了斷了,伍雲召這個賊子,他早就該死了。伍家那老匹夫,本就是罪有應得,朕才是天下之主。”
說著說著,楊廣又頷首道:
“那就讓魚俱羅過來吧!如今朝中大將,沒有比魚俱羅更強的了。朕打算讓他去做這件事,調動兵馬進攻南陽關。
如今在南陽之外,本就有兵馬駐扎,邱瑞就帶著十余萬大軍,已經足夠了。若是倉促調動兵馬,反而容易讓賊人防備。”
宇文化及連忙拱手道:
“陛下英明。”
如果宇文成都沒死,這個時候楊廣最先想到的,肯定是宇文成都了。可如今, 宇文成都已經戰死沙場,也無可奈何了。
——
魚府中。
魚俱羅正在演武台上練刀。
雖然他的實力很強,甚至能夠拿下宇文成都,但年齡對他並非毫無影響。
可以說,魚俱羅的體力和力量,與巔峰時期有著不小的差距。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技巧和眼力,同樣得到提升。
當然了,魚俱羅的情況和薑松又不一樣。
薑松的技巧,已經達到了堪稱恐怖的程度,同時他的速度登峰造極。
可魚俱羅不同,他靠的是自己的眼力,尋找敵人的破綻。他不需要什麽花裡胡哨的手段,只要找到機會,就是一擊必殺。
他手中大刀,會將敵人斬成兩段。
本來,魚俱羅是想要養老,但他現在既然答應楊廣的請求,也就不會反悔。
所以他每日習練,並沒有松懈,他也希望,能夠找回之前的感覺。
就在這時,有家丁前來稟報。
楊廣請他入宮商議要事。
上次魚俱羅拒絕了楊廣,但這次,情況已經不一樣了。魚俱羅很快做出判斷,楊廣突然找他,肯定是有什麽事。
或許,又到了他出場的時候了。
魚俱羅讓來人回去稟報,他稍後就到,此刻演練許久,總得換身衣服再走。
稍微準備了一下,魚俱羅也沒有耽擱,便是一路趕往皇宮之中。
像魚俱羅這等縱橫天下的老將,不出場則已,一旦出場,必然重續威名。
只是,魚俱羅也沒有想到,本來強盛萬分的大隋,竟會在短短時間,陷入如此境地,還需要他們這些老將出來撐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