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朝廷大軍,如今只有倉皇逃竄,一路上狼狽不堪,人心惶惶。
連經營多日的朝廷大營,此刻都只能棄之不顧。楊林、韓擒虎二人,果斷往麒麟關撤去,完全沒有戀戰的意思。
南陽守軍追擊很遠,直到看不見敵軍蹤跡,這才回身南陽關。
一路上稀稀拉拉的殘兵敗卒,要麽卑微乞降,要麽便是身死當場。
——
南陽關內。
這一戰的結果,自然是毋庸置疑。
朝廷大軍損失過半,單清理戰場留下的屍體,就有十多萬人了。這其中,被擊殺的只是一部分,許多都是自相踐踏而死。
剩下的俘虜,也有數萬人之多。
更別說亂軍之中,逃散四方的潰兵,根本難以計算,數量也不少。
至於南陽守軍,損失也是有的。
主要是敵軍外面強攻,以及宇文成都等人衝陣,些許損失在所難免。
待到大軍反擊,損失就微不可見了。
一場大戰下來,損失了一萬多人。
這就是龍門陣的恐怖之處。
要不是朝廷大軍人太多了,強行打破了外圍陣線,損失還要少很多。
此刻眾將聚集於南陽侯府。
伍雲召面露喜色,心情也是格外振奮,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將朝廷數十萬大軍擊潰,大獲全勝。
不只是伍雲召,在場眾將都亢奮不已。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誇下海口,要殺到大興,將昏君拉下台。
可是,當朝廷調遣五十萬大軍前來,他們的壓力是很大的,無人能夠忽視。
是因為雄闊海、雄天兄弟前來,再加上伍天錫及時趕到,才有了一戰之力。否則一個宇文成都,就夠伍雲召喝一壺的了。
而這一戰的最大功臣,也是雄天無疑。
如果沒有雄天,沒有龍門陣的話,如今的伍雲召,怕是已經家破人亡。
等心中躁動稍稍平息,伍雲召便是看向人群中的雄天,忽然開口說道:
“霸天,此番多虧你了,要不是有你在,如今的南陽必定危在旦夕。”
這段時間的相處,雄天和伍雲召可以說是亦師亦友,他笑著答道:
“侯爺何必如此見外,此番大勝是南陽關上下齊心協力,也是侯爺願意信任我,否則的話,哪怕有龍門陣,也無濟於事。”
伍雲召啞然失笑,他並不是優柔寡斷之輩,便是鄭重其事道:
“霸天說的沒錯,這一戰能夠獲勝,是南陽關眾將士,所有人的功勞。
昔日大興消息傳來,昏君倒行逆施,弑父篡位,害我伍家滿門,正是南陽關眾將士勠力同心,願意與本侯舉義興兵。
那就滿飲此杯,諸位同慶此番大勝!”
眾人了然,心中萬千感慨。
這場勝利確實猶如夢幻一般,徹底粉碎了昏君攻取南陽的可能。
大家喝著酒,心情好極了。
司馬超便是拱手說道:
“侯爺,這一次我軍大勝敵軍,敵軍損失兵馬眾多,宇文成都也沒有再戰之力,我南陽討賊之師,正該趁機北伐大興啊!”
見司馬超開口,伍天錫也點頭附和道:
“雲召哥哥,司馬總兵說的沒錯,此番讓昏君見識到我們的厲害,卻不能就此停下,咱們一口氣殺到大興城外,滅了這昏君。”
其余眾人也都紛紛附和。
至於雄天和雄闊海,兄弟二人沒有反對,也沒有過於積極的應和。
雄闊海主要是看雄天的態度。
倒不是說雄闊海沒有自己的想法,而是他更相信雄天的判斷。既然雄天不開口,那肯定有其原因,兄弟二人保持一致。
而雄天不表態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就像今日在龍門陣內,明明宇文成都必死無疑,卻橫生變故,赤炭火龍駒一躍近乎騰空,龍門陣也被韓擒虎從外面攻破。
仿佛宇文成都命不該絕。
這到底是什麽緣故,雄天也無法確定。
但他下意識覺得,就算他們整軍主動出擊,恐怕也難以取得效果。想要將一個如日中天的王朝覆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成功。
楊廣之所以覆滅,不是世家大族的手段,而是遍地開花的農民起義。如果只有世家謀反,楊廣未必不能將之鎮壓。
沒有這個前提條件,就想顛覆大隋,難度實在太大了,讓人有些頭疼。
聽得眾人勸說,伍雲召也有些熱血沸騰,他沒有忘記初心,當然想要報仇。
伍家上下二百余口,老幼婦孺都被楊廣所害。這樣的血海深仇,他怎麽可能忘懷,在心中時時刻刻都會想到。
正當伍雲召想要表態,他忽然看見了雄天和雄闊海,兄弟二人都一言不發,這讓伍雲召有些好奇,便是先問道:
“雄寨主、霸天,你們覺得此事如何?”
雄天拱手道:
“侯爺,我等沒有異議,聽憑侯爺安排。”
方才的想法,是雄天作為穿越者的推斷,他也攔不住眾人報仇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自己決定。
若是成功了最好。
實在不行的話,雄天再來勸說也不遲。
雄闊海亦是附和。
見雄天這樣說,伍雲召沒有糾結,他目光毅然,語氣嚴肅道:
“諸位所言極是,此番南陽興兵而起,本侯有大義,有私心。大義是為大隋,昏君弑父篡位,如何能為我大隋天子?
至於私心,便是我伍家血海深仇,豈可不報,昏君無道,正當誅之。
此番南陽大勝,擊落敵軍數十萬,雖然敵軍依舊有不少兵馬,但他們戰意已潰,無心再戰,如何能抵擋我大勝之師?
是以,本侯決定,我南陽大軍應當乘勝追擊,殲滅殘敵。更要誅滅昏君,給吾父忠孝王一個交代,給天下黎民一個公道。”
“從今日起,大軍休整三日,三日後大軍北上,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伍雲召所言,慷慨激昂。
眾人都是熱血振奮。
伍天錫拍著胸脯,大聲喊道:
“到時候某來做先鋒,到時候殺了那昏君,讓雲召哥哥來做皇帝。”
而伍雲召聽得此言,卻眉頭一皺,喝道:
“天錫,不可胡言,我等並非造反,待拿下昏君,再另立新君即可。切不可再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知道了嗎?”
伍天錫想要辯駁,卻被伍雲召瞪了回去。
眾人也都閉上了嘴,沒有糾結於這個話題,他們當然不敢和伍雲召對著乾。
而作為旁觀者的雄天,他能夠感受到伍雲召的決心。他現在絕望的只是楊廣,而不是大隋,所以會有另立新君的想法。
但是,待到天下局勢有變,大隋是否存在,卻不是伍雲召能決定的。
更何況,每個人的想法都會隨著時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