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力的睜開眼。
入眼一片蔚藍青空,萬裡無雲。
艱難的扭頭,然後就看到一群野人正舉著火把圍著自己唱歌跳舞。
這些人除開腰間裹著一塊髒乎乎的獸皮,勉強遮住下體之外近乎於全裸,披頭散發如同茅草,有些臉上身上還塗著亂七八糟的油彩,一個個看起來情緒亢奮。
而自己……似乎被放在一大堆柴火上,枝枝丫丫硌的渾身不舒服。
我這是在哪兒?
他們在幹什麽?
徐晨滿頭滿臉懵逼,恍惚中就看到一個野人舉著火把直奔自己而來,然後點燃了身下的柴火。
升騰而起的火焰之中,徐晨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不過剛動了一下,一根又粗又大的棍子正好戳在菊花位置……
“嗷~”
徐晨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點火的野人手一抖嚇的丟下火把抱頭鼠竄。
十數頭轉圈跳舞的野人全都停下手舞足蹈的動作,片刻的寂靜之後集體嗷的歡騰起來,丟了手中的火把一窩蜂跑過來。
“我靠,別拉,別拉,我靠啊……”
“喲謔~喲謔謔~~”
慘烈的叫喚聲中,一群野人歡呼著毫無憐香惜玉的將徐晨從柴堆上拉扯下來。
“我要投訴你們景區,不賠十萬八萬門都沒有……”
雙腳落地,徐晨夾緊雙腿用一個及其妖嬈扭曲的姿勢捂腚咆哮。
不過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群野人散開,一個頭髮花白戴著五顏六色羽毛的老太婆顫巍巍的進來,而徐晨也像突然中了定身法瞬間安靜下來。
老太婆他見的多了,但沒穿衣服的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皮膚黝黑粗糙,同樣也只有腰間裹著一塊獸皮樣的東西,除此之外什麽都沒穿。
難道風景區為了賺錢已經墮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徐晨看著這個霸氣外露的老太婆,一雙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無處安放。
“母巴嘎嘎……”
一群野人興奮的指著徐晨對著老太婆嘰裡呱啦連比帶畫,雖然情緒激動吵鬧,但明顯對這個老太婆都很尊敬。
“晨嘎……”
老太婆很是激動,伸出一雙枯瘦如柴指甲又黑又長的手就摸到了徐晨頭上。
“喂喂,不要亂來啊,你們這是什麽風景區,我要投訴……”
顯然徐晨的投訴威脅沒起作用,一群野人將他牢牢抓住,然後徐晨就被老太婆從上到下挨著仔仔細細的摸了一遍。
頭痛、背痛、腿疼、屁股痛、渾身都痛。
徐晨被摸的呲牙咧嘴不斷吸涼氣,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壓路機壓過一樣,渾身都快散架了。
而且這些野人動作野蠻不說,散發的氣味也十分難聞,比半個月風吹雨淋不洗澡的隊友氣味還臊。
但這些人明顯不是熟悉的隊友,渾身皮膚黝黑,許多身上還有大小不一的傷疤,其中最高壯的幾個濃密的胸毛從下巴一路長到腳背。
徐晨掙扎叫喊之中看著自己揮舞的雙手,突然一下又安靜下來。
這是一雙陌生的黑手,指甲又髒又長,手掌布滿老繭。
呆滯半晌之後驚恐低頭。
身體明顯也不是自己熟悉的身體,皮膚又黑又糙不說,同樣長著一層細密的體毛,從胸口一直長到腳底板。
“這……這……不是我,我……到底怎麽了?”
徐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雖然常年在野外作業,風吹日曬長得很黑,但也還沒黑到渾身長毛變異的地步。
又驚又怕之中腦袋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襲來,眼前一黑再次昏迷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徐晨發現自己躺在一堆枯草之中。
四周光線黯淡,看情形應該是一個自然形成的洞穴。
洞外隱隱可以看到幾個忙碌的身影。
但通過偶爾傳來的咕咕嘎嘎的對話聲,他能確認那不是自己熟悉的隊友,也不是正常的人類。
徐晨感覺腦門的血管突突直跳,同時頭痛欲裂,強烈的眩暈之下只能慢慢閉上眼睛回血。
他還沒搞清楚自己怎麽會來到這裡。
甚至懷疑自己陷入了一個離奇古怪的夢裡面醒不來。
他唯一記得自己跟著地質勘測隊去野外測量數據,腳下一滑就跌下山崖,醒來就是剛才被架在柴火上準備被火化的場景。
就在徐晨搜刮自己的記憶想弄清楚當前處境的時候。
洞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走了進來,一個高壯,一個矮壯,一如昏迷前所見的情形,這不是兩個正常人類,毛發蓬亂胡須如同亂草,渾身**畫滿油彩,黝黑粗糙的皮膚上還長滿一層卷曲的絨毛,就像還未進化成功的野人。
兩個野男人……男野人走到徐晨身邊,蹲下來開始交流。
“還沒醒過來,肯定是不行了!”
“的確,怕是還是會死掉。”
“那是燒了還是殺了吃肉?”
“最近幾天都沒打到獵物……”
“是啊,燒了怪可惜的!”
以上對話其實是徐晨腦補的,實際上兩個野人進來之後嘰裡咕嚕的交流他一句都聽不懂。
徐晨費力的睜開眼皮,看著兩個野人。
“晨嘎!”
矮壯的野人看見徐晨醒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黑裡透紅,看起來十分的恐怖。
“嘎你大爺,這是什麽地方?”徐晨氣息虛弱的吐出幾個字。
高壯野人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但隨即露出一絲野蠻恐怖的笑容,似乎對徐晨的反應十分高興,伸出又髒又黑如同撲扇一樣的粗糙大手,在他頭上身上按了幾下。
“哦~嘶~狗幾把輕點!”
徐晨一陣劇痛眩暈到眼睛發黑,身體一抖蜷縮著發出一聲蕩氣回腸的呻吟和咒罵。
野人手勁奇大無比,而且剛好都按在他最疼痛的部位。
兩個野人似乎對徐晨的反應很滿意,嘰裡咕嚕再次交流幾句之後站起來離開。
不久,又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外面進來,雙手還捧著一個蚌殼,動作小心翼翼慢慢走到徐晨身邊。
這是一個小野人,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除開腰間一塊簡單的獸皮勉強遮蓋下體之外,同樣什麽都沒穿,頭髮同樣亂糟糟的如同野草,不過皮膚卻比方才兩個野男人好多了,不是渾身毛茸茸的狀態,皮膚還算光潔,不過又黑又瘦,整個一副營養不良的狀態。
“晨嘎。”小野人蹲下來。
徐晨盯著小野人的胸脯片刻,又費力的看看自己的胸脯,然後雙手一把將下體捂住,臉皮有些發燒。
這個小野人應該是個母的,胸明顯比自己大那麽一丟丟。
小野人看徐晨的動作,竟然露出一抹害羞的笑容,雙手把蚌殼遞到徐晨面前。
一股刺鼻酸澀難聞的氣息撲面而來。
徐晨滿臉驚恐的挪動身體往後靠坐到洞壁上。
“這是什麽?”
“圖魯嘎嘎!”
然後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
從第一次醒來,到眼下已經過去多久徐晨不知道,但他從這些野人並不多的話語和交流之中,發現這些野人說話總喜歡帶“嘎”這個字,似乎類似助詞,就像棒子的思密達差不多。
不過這都是徐晨猜測的,並沒有實際根據。
而且這些野人的語言都很簡單,基本上聽不出來和漢語相似的地方。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體換了,徐晨絕對不會相信眼前會是一群原始野人,要不這些人是旅遊景區扮演的節目,要不這些人是某個太平洋小島或者非洲還未開化的原始部落。
但眼下,他確信自己八成是靈魂穿越了。
但是穿越到什麽地方,什麽時代,在不在地球上他都沒有絲毫的線索。
至於語言和對話,就更加不了解了。
因為自己的靈魂佔有了這個原始野人的身體,卻什麽記憶都沒繼承下來,乾淨的完全如同一張白紙。
“圖魯嘎嘎!”野人少女再次把蚌殼遞過來。
徐晨本想拒絕,但看著野人少女堅持的眼神,最後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說了一聲謝謝之後捏著鼻子咕嘟嘟幾口將裡面不知道什麽粘稠汁液的東西喝了下去,滿嘴酸苦,味道讓人痛不欲生。
看著徐晨爽快喝完,少女黑瘦的臉上露出笑容,接過蚌殼準備離開。
“等等!”徐晨趕緊開口。
少女停下來。
徐晨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又指著少女:“我,叫徐晨,你叫什麽?”
少女愣了一下蹲下來輕輕摸著徐晨的額頭,皺眉片刻也沒說話,拿著蚌殼轉身出了山洞。
徐晨無力的再次躺了下去,然後一陣的頭暈惡心,堅持了片刻之後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似乎太陽快落山了,有落日的余暉照射在洞口,借著明亮的光芒,隱約能夠看到對面的山巒和蒼翠茂密的森林。
同時,洞外傳來一陣陣嘰哩哇啦熱鬧的聲音,有大人還有小孩,不過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徐晨忍著渾身的劇痛慢慢爬起來,然後扶著洞壁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這個山洞並不深,裡面到處鋪著乾草,就像鳥窩一樣密密麻麻,雖然比較寬敞乾燥,但卻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這裡應該是這窩野人睡覺的地方。
不過徐晨眼下也無心仔細觀察,呲牙勒嘴的慢慢挪到洞口。
等看清眼前的情形,整個人徹底就麻爪了。
眼前是一片廣袤而原始的自然風景。
天空湛藍,看不到一絲灰霾和瑕疵。
入眼處都是蒼翠的原始森林,遠處高高低低的山嶺連綿疊翠。
山腳下,一條小河蜿蜒流淌。
兩岸河灘碧綠蒼翠,野草茂盛。
河上沒船、山腳沒公路、河灘沒農田, 電線杆和4G通信塔更沒有,除開漫天飛翔嬉戲的野鳥和時而響起的野獸叫聲之外,整個世界看不到任何人工建築的痕跡。
就包括現在他所處的位置,應該是一座山嶺接近半山腰的一道天然石窟,高有十多米,宛若一個擠變形的大喇叭,洞口掛滿了古藤,洞壁上還有許多燕子窩。
十多個老老少少的野人就在山洞外面的空地上忙碌收集晾曬一些采集的野果和食物。
幾個渾身長毛的光屁股小野人,在追逐打鬧。
洞口不遠,有兩個成年野人正在砍劈打磨木頭製作武器,他們手上拿著的工具,竟然是石片製作的斧頭,用樹藤綁在一根木棍上,啃啃啃啃砍的很是賣力。
看見徐晨,這些男女老少都露出欣喜的笑容,甚至幾個光屁股小野人歡呼著跑過來圍著徐晨又跳又叫,咕咕嘎嘎的問候聲讓他恨不得一腳一個踢到山下面去。
現在他幾乎可以確認,眼下自己並不是在地球上的某個風景區。
在二十一世紀衛星滿天飛,網絡無處不在的高科技時代,地球上絕逼不會有這樣一個完全看出絲毫人類工業文明痕跡的原始部落。
這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
難道自己跌下懸崖,竟然穿越到了原始時代?
徐晨遙望著四野,淚眼朦朧心潮澎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慶幸還是該悲傷。
渾身好痛,也不知道這個野人是怎麽死的,感覺渾身痛的都要散架一樣。
怕是傷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