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巫婆和雙胞胎小女巫蓋完各自的巫印之後,徐晨轉身又拿出來一個方方正正的黃金大印。
沉甸甸怕是有好幾斤。
只見他將大印放在炭火中燒了幾分鐘,然後用獸皮包裹著把手直接就蓋在了獸皮契書的一塊空白位置。
只聽滋滋一陣微微的響聲,瞬間一股獸皮燒灼的焦糊氣味瀰漫開來。
片刻之後等徐晨將金印拿開,只見獸皮上出現了一個足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鏤空黑色印記,赫然是『巫王之印』四個大字。
「嗤~」
徐晨將金印放進一個裝水的陶碗之中冷卻降溫,這才將蓋上了四個不同印章的獸皮契書拿起來,左看右看一陣,然後咂咂嘴露出還算滿意的笑容。
內容不重要,儀式很重要。
就像原始人習慣於通過一些規模盛大的祭祀活動來聚會一樣,這既是一種交流活動,同時也是一種精神信仰,以神靈的名義增加族人和部落之間的凝聚力。
而這些儀式在人類的發展中作用巨大,最後慢慢固定成為了一種心靈寄託的盛大節日。
就好比中國的春節,從遠古的祭祀崇拜到封建王朝的節日盛會,再變成親人團聚的節假日,雖然神話色彩一直都在不停的淡化,但卻始終無法改變這種古老的傳承,也由此形成了中國獨有的文化習俗。
每年春節,人們再遠、再累、再苦、再窮都要趕回家,就像候鳥一樣大規模遷徙,隻為回家看一眼吃一頓飯,如果沒有做到,或許整整一年都會覺得心靈空寂孤獨,念念不舍。
徐晨就是要用這種帶有神聖感的儀式,來升華這種契約的精神約束力。
一群巫在一起訂立的契約若是都不能被遵守和執行,那麼剩下的就唯有血腥和暴力手段了。
能文鬥盡量不要武鬥。
這是徐晨最質樸的想法,也是符合眼下所有部落利益的最好方法。
因為人實在太少了,經不起折騰。
這次蒼族和恰族的摩擦,導致拱火族參與其中,雙方死傷人數超過六十,雖然傷者居多,其中大部分也都會痊癒,但前後還是死了十多個人,另外還有一些留下終生殘疾,不再具有狩獵能力,幾乎成了廢人。
這既會削弱部落的實力,也會給部落造成了沉重的負擔。
傷者不能打獵,還需要人照顧,在眼下缺衣少食的狀態下,無異於雪上加霜。
所以,戰爭是需要盡量避免的行為。
一個經受五千年中華文明熏陶的腹黑穿越者,若是還用最野蠻粗暴的手段和原始人打架,那不是勇敢無畏,而是傻缺。
契書籤訂好之後,徐晨召集所有正在幹活兒的拱火族和恰族男女,在所有巴族人的圍觀下,當眾宣讀了契書的內容,然後由老巫婆進行了翻譯。
這些契約條款其實在離開拱火族之前基本上就已經形成,也已經在拱火族傳開,來到巴族的這幾天時間,老巫婆每天早晚都會去窯廠和一群族人交流談心,這些內容早已不是秘密,眼下籤訂契約正式公佈出來,並且當中展示給所有人看,目的是讓他們完全接受這份現實,不要再抱有多餘的想法。
果然,這些內容並沒有引起兩族男女太大的反應,只是一陣略微的騷動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
在公佈契約之後,徐晨正式宣佈所有選中的女人和此前投奔而來的烏族人組成新的家族,阿母擔任新家族的首領。
為了安撫這些女人,徐晨表示正在修建的二期院落,將成為新家族生活起居之地,所有待遇和巴族人一視同仁。
這個消息一說出來,本來還在哭泣的許多女人頓時激動的忘記了悲傷,而一群烏族男人也忍不住爆發出鬼哭狼嚎的歡呼。
作為一群外來者,他們固然不缺吃喝住用,各種待遇和也巴族人幾乎一樣,但他們卻沒有交配權,因為他們不是通過正式婚配交流過來的男人,在巴族一直有一種低人一等的感覺,平日乾最累最重的活兒,隻為求得一個溫飽,更加害怕爭奪交配權而被巴族驅趕出去。
眼下徐晨讓他們和這些搶奪而來的女人組建新的家族,他們從此也有了自己的女人族群,終於可以過上打樁的幸福美好的生活。
更何況這次搶奪回來的全都是年輕女人,足夠他們使勁兒當種馬,夜夜換著女人睡。
看這些烏族男人興奮激動的樣子,一群巴族男人眼中都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當然也更加躍躍欲試。
這麼多年輕壯實的年輕女人,幾個老弱病殘的烏族牲口怎麼日的完,最終還是要好事他們,免不得要當幾盤隔壁老王跟著一起快活一下。
反正都是一個部落,肥水不流外人田。
最受傷的自然是一群拱火族和恰族的男人了。
但眼下,他們毫無選擇的餘地,甚至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因為三個大巫壓陣,特別是中間那位小女巫手中那根金光閃閃長滿了五彩寶石的權杖上面,一頭纏繞的龍兩隻綠茵茵的大眼珠子更是如同神靈一樣注視著他們。
讓所有人都感覺到無與倫比的驚恐。
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非常規操作。
完全由徐晨一手主導策劃,和以前部落之間的衝突和戰爭的結果完全不同。
契約被交給巴族大巫保管,直到所有契約內容履行完畢,將會再次召集三位巫當眾公佈廢棄。
按照徐晨的要求,以後所有部落的重要決議和部落之間的重要協議,都必須用獸皮進行記錄,由雙方或者三方的巫進行簽印才算有效,特別是涉及到戰爭賠償以及大規模的合作交易,必須用契書確定。
若是部落之間因為戰爭而達成的和平協議,還必須接受徐晨的確認,蓋上巫王之印,不然巴族將不會承認協議的有效性。
三個巫手中得到的三枚黃金巫印,就是以後協議上的合法印鑒。
而面對這枚沉甸甸的黃金戒指,三個巫的心態也是各自不同。
成為了巴族大巫的雙胞胎姐姐心情淡然,因為徐晨就在她身邊,徐晨讓她幹什麼就幹什麼,她存在的價值,就是幫助徐晨管理所有部落的巫,以後負責蓋章就行了。
雙胞胎妹妹對這枚做工精緻而且被徐晨賦予了神奇權力的巫印明顯充滿了激動和好奇,戴在自己纖細的手指上,愛不釋手的轉來轉去仔細觀看,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彷彿帶有一種魔力,讓她充滿了蓋章的慾望。
至於老巫婆,對這枚黃金印戒是又愛又恨,心情複雜至極。
這枚戒指是她從未見過的神奇物品,擁有它,以後她將會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重要能力,那就是權力。
雖然她還不能理解權力兩個字,也不知道這種能力到底來自於何方,但她幾十年積累的人生閱歷告訴她,這種力量將是超越精神信仰而存在的一種權威,因為它每蓋下一次,就會形成一種帶有神靈約束的重要契約,所有承認它的部落都不得不嚴格遵守,否則將會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
因為通過這件事,她對徐晨已經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這個巴族少年不光是神奇,而且聰慧過人,辦事從來都不遵循常理,而是有一種天馬行空的想法,而且每件事都會創新出難以預料的方案,並且安排的井井有條。
就好比這份契約,似乎他還沒到達拱火族之前就已經完全想好,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和策劃之中。
這種掌控一切的神奇能力,才是她最為忌憚而又無法擺脫的。
接受這枚巫印戒指,那麼以後拱火族將不得不接受巴族的領導,就算她去世,新巫照樣還是會繼承這枚巫印,始終擺脫不了巴族的控制和影響。
但無論她接不接受,承不承認,這枚巫印將會隨著時間發揮出越來越大的作用,成為部落傳承發展的最重要的物品之一,甚至比大巫權杖更加重要。
因為在巴族的這幾天,她已經和雙胞胎小女巫進行過許多次的交流學習,也弄清楚了巫族大巫去世之後為爭奪大巫發生的一場堪稱山崩地裂般的衝突。
內中緣由撲朔迷離。
但實則只有他們這些成年老巫才真正明白,所謂的神靈啟示,往往帶有極大的隨意性,佔驗神諭,也帶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只是根據不同時期的需求,讓這些解釋看起來更加有利於部落的發展而已。
至於神靈真正的意思,沒有任何一個巫敢說能夠準確猜透。
因為這些啟示來的突然甚至毫無意義。
說白了,全靠蒙。
至於對或者不對,那真的只有天知道。
巫的能力,最重要的還是在於一代又一代傳承積累的生活經驗,而不是去揣摩神的啟示,知識才是巫最強大的力量。
因此,在徐晨這種超級聰明而且擁有諸多奇怪知識的神奇人類面前,她們這些巫所擁有的知識儲備顯得蒼白而無力,基本無法抵抗,更別說兩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巫,稚嫩的完全跟傻孩子一樣,若不是她們擁有大巫傳承者的身份,完全毫無意義。
選取傳承者在部落的人看起來神秘無比,但實則在她們這些擁有豐富知識和閱歷的老人眼中,不過也是一個為了延續傳承而恰巧出現的時機而已。
選擇一個或者選擇另一個,其實並無太大影響,最主要的反而是繼承者的心性和智慧,一定要穩重而單純,充滿對神靈的敬畏和擁有公平公正的寬闊胸懷,願意為了部落繁衍生存奉獻自己的一生。
現在徐晨突然以超越巫的姿態橫空現世,以從未出現過的巫王自居,賜予她們這些不同部落的巫一枚黃金巫印,這其中代表的意思十分明顯,那就是他要用這種方法,來打造一個完全獨立巫之外的傳承體系。
而這個體系和信仰無關,反而是帶有一種完全區別於巫公平相處的強勢約束力,以巫印來控制所有部落的巫遵守他所制定的規則,並且還將這種規則凌駕於巫的傳承之上。
也就是說,徐晨可以用這枚黃金巫印的傳承來取代任何真正的大巫傳承,一旦哪個部落的巫不聽指揮,他隨時可以剝奪巫印賦予的權力,將其交給另一個人來執掌。
特別是當黃金巫印的效力已經被所有部落認可之後。
雙胞胎小女巫不諳世事,對他言聽計眾,所有部落的族人盲目崇信於巫的智慧和威信,不會去質疑巫所做出的任何安排。
於是在這種完全不對等的智慧和地位下,一個藉助巫的力量產生的力量體系將會最終超越巫而存在。
這才是令老巫婆最恐懼的事情。
但恐懼卻沒有用,因為她眼下絲毫都沒有反抗的能力和餘地,除開接受之外毫無辦法。
這是徐晨**裸的陽謀。
他絲毫都不害怕被老巫婆看出來。
就像他一開始去烏族沒打算將搓繩編筐織布製造弓箭和陶器的方法免費共享給烏族一樣。
這都是他在試探,試探這些部落和巫的反應和底線,以此來慢慢展開下一步的安排和打算。
上次試探烏族的大巫他還沒有底氣。
但這次面對拱火族的大巫他底氣十足。
直接將這種試探擺上桌面,讓她選擇的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