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呼嘯之中,木筏排成一排順著烏龍江而上,獵人們大聲喊著號子努力劃槳,岸上,還陸續有不少烏族獵人在追趕奔跑。
龍帶著幾位獵人騎馬早已消失在風雪之中不見了蹤影。
而在烏族谷口,又有兩匹帶著小馬駒的母馬馱著一位少女,在一群獵人的護送下nn出來,順著河灘往上遊追趕而去。
「一嘎一嘎!」
「喝酒嘎嘎!」
「歸嘎歸嘎!」
「有女嘎嘎!」
劃船的獵人們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風雪寒冷和旅途的勞累,滿頭大汗的興奮大吼著自創的船工號子,一邊整齊劃一的奮力劃槳。
青色木筏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雖然是逆水而行,但卻速度飛快,前後不過一個小時,就已經上行十多裡,站在木筏上,已經能夠遙望到巴族谷口的那片河灘了。
「用力,快到家嘎!」
首領莫興奮的臉皮漲紅,揮舞著竹竿大吼,各竹筏後面搖櫓的獵人,更是將櫓搖的如同二哈的尾巴,攪動清澈冰涼的江水如同開鍋一樣。
「踏踏踏踏……」
幾匹快馬從巴族山谷口疾馳而入。
在快進山谷之時,一群人不由自主的同時抬頭看了一眼前方。
風雪迷茫的山腰,隱約可見一直巨大的眼眸,正凝視著山谷口的位置,因此幾匹馬幾乎同時放慢了一下速度,但也就不過瞬息之間,在駕駕馬鞭抽打下,幾匹馬再次加速,穿過谷口徑直往山谷深處而去。
這是今年最大的一場雪。
當然也是今年寒冬最冷的時間。
雖然天寒地凍,但巴族建房開荒的工作卻仍舊還在繼續,大院附近和小河兩岸,到處還能看見冒著風雪正在忙碌的男女身影,當然,少不了一群不怕冷的小野人,在河灘上帶著一群猴子追逐奔跑,一群小馬駒也興奮的跟著在四周撒歡兒,任憑這些孩子往自己的背上爬。
曾幾何時,人類也還是一群野獸。
不過如今人類已經穿上衣服住上大屋,人模狗樣的開始成為了他們的主宰。
風帶著幾人騎馬從山谷口方向歸來,有專門照看餵養馬匹的老弱男子將幾匹馬牽去馬廄餵養,幾個獵人大步走進院子。
聽見說話的聲音,一個白裙少女從房間裡衝出來,但瞬間滿臉失落的又默然轉頭回房間去了。
幾乎同時,徐晨房間隔壁的草簾掀開,一個身穿繡花長裙和藍灰色披風的少女拿著一根金光燦燦的權杖急匆匆出來,但隨即小臉上也露出濃濃的失望,雙眼光芒黯然下去,輕輕靠在了門牆上遙望大院門外。
火塘房、廚房、臥室,陸陸續續都有婦孺老幼探頭出來,但看著只有風等幾個熟悉的獵人,紛紛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晨還莫歸嘎!」
滿頭白髮的母巴站在火塘房門口,看著風雪交加的天氣,滿臉都是擔憂。
「是嘎,該歸嘎!」
一貫大嗓門的阿母,也站在旁邊輕輕的跟了一句。
風和幾個獵人走到火塘房的屋簷下,放下背上的背簍和弓箭,抖著頭上和上的雪解釋說:「雪大,天冷,我們就早些回來!」
母巴微微點頭,也沒說什麼,轉身進去吩咐幾個女人給風等人倒熱騰騰的壯陽果茶。
風等人在火塘邊坐下,端著茶杯喝了幾口熱茶,剛準備脫下滿是泥沙的皮靴烤腳,突然集體動作一停,滿臉驚訝都抬頭往門外看去。
火塘房正對著院子大門,
一眼可以看到院外的河灘。
此時雖然風雪越來越大,但仍舊還能看到在河灘上玩耍的一群孩子。
不過翻滾的風雪之中,卻還夾雜著急促的馬蹄聲,似乎越來越清晰。
部落的十多匹外出的馬今天都已經回來,難道是烏族人來了?
下這麼大雪來幹什麼?
「土,出去看看!」
「好嘎!」
一個獵人站起來很快就出了院子,風和剩下三個獵人這才各自脫下靴子開始烤腳,房間裡瞬間瀰漫起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
幾個在火塘邊忙碌的女人趕緊捂著鼻子轉身離開。
「嘎嘎,香嘎!」
幾個傢夥得意的還把冒著熱氣的腳抬起來大笑。
門外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很快就能看到幾匹馬冒著風雪衝到了大院門前的河灘上,同時還有隱隱的吼聲傳來。
「巫王歸嘎……」
整個大院一陣寂靜,瞬間便熱鬧起來,所有房間都有人衝出來。
而此時,還冒著風雪在院子外面幹活的男女全都歡呼著直奔一群騎手而去。
風和幾個獵人更是來不及穿鞋,光著赤腳就直奔出大院。
迎面而來的,果然是龍和一群經常見面的烏族獵人。
「風,晨歸嘎!」
幾匹快馬徑直衝到風的面前,龍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滿臉激動的大吼。
「真嘎?」風滿臉驚喜的一把抓住龍的胳膊。
「真嘎真嘎,已經快到嘎!」龍喘著氣連連點頭。
「快,鳴號,備馬,我們去碼頭!」
風大吼,很快號角聲吹響。
而此時,龍等人的吼聲早已驚動了所有人,大院內外男女老幼成群結隊的直奔大門而來。
鋤田的丟了鋤頭犁耙,建房的丟了泥刀石頭,燒窯的丟了柴火陶泥,紡線織布的丟了紡錘織機……
嘈雜喧嘩,腳步蹬蹬,安詳寧靜的山谷大院,瞬間就被這個消息完全攪亂,到處都是歡喜驚呼和叫喊奔跑的聲音。
馬廄裏面,剛剛拴好的馬又重新被拽了出來,甚至有些還來不及往上套轡頭馬鞍,就已經有獵人迫不及待的跳上馬背往山谷外疾馳而去。
葉滿臉淚水的從院子裏面哭著跑出來,頂風冒雪就一個人往山谷方向奔跑。
「葉嘎,騎馬呀!」
母巴和阿母等一群女人簇擁著小女巫急匆匆從院子出來,看見一個人奔跑而去的葉,小女巫忍不不住大聲呼喚。
已經跑了上百米遠的葉一個踉蹌差點兒撲倒河灘上,片刻之後又蹬蹬蹬的跑回來。
「馬,快把馬牽過來!」
有人大吼,很快兩匹溫順的母馬就牽了過來,忙碌一陣之後套好轡頭和馬鞍之後,小女巫和葉也都爬上馬背坐好。
「雪大,天冷,母巴嘎嘎莫去!」
風等一群獵人攔住母巴。
母巴本來還想搖頭,但看著一大群人已經前呼後擁的簇擁著小女巫等人跑了,也只能停了下來。
「鞋嘎,穿鞋嘎嘎!」
看著風和幾個獵人還光著赤腳準備上馬,一群女人忍不住大聲提醒。
「臥槽!」
幾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毛茸茸的光腳板,趕緊奔進大院去穿鞋,等他們穿好鞋子出來,大院門口已經只剩下這一群跑不動路的婦孺老弱了,前面一大群人已經去了一裡路。
「快嘎快嘎!」
「駕~駕~~」
無論騎馬還是趕路,所有人都在不斷加速。
尤其是小女巫和葉,本來平日騎馬都是慢慢走的,但此時也忍不住使勁兒磕著馬腹加速,兩匹溫順的母馬也跟著前面一群野馬狂奔起來。
踢踢踏踏馬蹄如同雷鳴,混合著這越來越大翻卷的風雪,如同一陣風一樣直奔山谷口而去。
「快看,馬來嘎!」
劃船的速度到底不如馬快,等徐晨一群人餘力即將用盡,距離山谷河口還有三四裡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看到前後十多匹馬冒著風雪順著河灘疾馳而下,直奔木筏方向的河岸而來。
「s謔s謔~」
騎在馬上的獵人隔老遠就發出興奮的歡呼。
「s謔謔謔謔~」
木筏上的獵人們也舉起船槳竹篙大聲呼喚回應。
「快看,巫來嘎!」
木筏上有眼尖的獵人指著跟在後面的幾匹馬嚷嚷。
「還有葉嘎!」
兩個少女在巴族身份與眾不同,而且年齡相仿,騎在馬背上看起來異常醒目。
「晨嘎~~」
雖然還隔數百米遠,在翻滾的風雪之中已經能夠聽見小母野人帶著哭腔的呼喚。
「鳴號,靠岸!」
雖然還隔碼頭好幾裡,但徐晨知道沒有必要繼續往前劃了。
因此隨著號角聲響起,六架竹筏很快就往岸邊靠攏,還沒等到靠岸,十多匹快馬先後就衝到岸邊,獵人跳下馬背,也顧不上冰涼刺骨的江水,直接就沖入水中,幫忙將竹筏拖拽到岸邊,然後歡呼著簇擁徐晨等人上岸。
「晨嘎~」
徐晨半隻腳還在木筏上,一個白裙少女便不顧一切的撞進他懷裏,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感受著小母野人失控的情緒,徐晨雙手也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擁抱許久之後才鬆開手笑著說:「都長大了,還這麼愛哭!」
「嗚嗚,uu看書想你……」
葉把頭埋在他胸口,熱淚流淌在冰冷的皮甲上。
「我也想你,別哭了,巫看著呢!」
徐晨伸手幫她擦幾下怎麼也擦不幹的眼淚,摸摸她的頭髮溫柔勸說。
「巫王陛下,歡迎您的歸來!」
小女巫臉上飽含深情和喜悅,雙眼擒滿淚水蹲在了徐晨面前。
她也想撲倒徐晨的懷裏嚎啕大哭一番宣洩自己的思念和感情,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允許,只能用這種最虔誠恭敬的姿勢,表達自己的對徐晨最深層的喜歡和尊敬。
「起來吧,辛苦你了!」
徐晨鬆開葉,輕輕幫小女巫把頭頂上的雪花拂去,然後將她扶了起來,看著她清瘦了許多的小臉,滿臉和煦的說:「感謝你的指引和故母神的保佑,我們這次出門一切順利,輾轉幾千裡一個沒少,這都是你的功勞!」
小女巫瞬間雙眼放射出喜悅的光芒,滿臉興奮的點頭說:「故母賜福,什麼都難不倒巫王陛下!」
「哈哈哈哈!」徐晨暢快大笑,伸手揉揉小女巫的頭髮。
小女巫臉頰微微羞紅,但看徐晨的臉色更加溫柔和崇敬。
一去一來,徐晨身上的氣勢變化很大,凌亂的頭髮、略顯髒亂的皮甲、破損的披風,風霜撲面滿身征塵的樣子,不光多了一些粗狂的男子漢氣概,也更增添了幾分成熟和豪邁,不過下巴上那淺淺的鬍鬚和熟悉的年輕容顏,顯示他依舊還是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熟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