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俊就在床上躺著,靜靜的聽老漢說出積壓在心裡的苦難故事。
故事並不稀奇,在這個年代很常見,而且竹下俊也乾過這樣的事情。可是,他還是第一次這麽直面的聽著被他們殘害的人的講述。
“我們回村的時候,村子裡到處都是死人,都是死人啊!還有房子都著火了,我們都不知道該幹什麽啊!俺家老二,俺家四兒子,都死在這個院子裡。俺老伴,俺的三個兒媳婦,就倒在這個床上……全身沒有衣服,肚皮劃破了,都是血啊!”
老漢說話間,死死的攥住了竹下俊的手掌,讓竹下俊都感覺到了疼痛。不過,竹下俊強忍著,依舊倒在床上繼續聽著。
“全村,117口人,98口沒了,還被抓走了一些年輕的女人,說是做什麽婦去了……”老漢咬著牙咯吱作響:“屈辱啊……血仇啊!”
“哈!三年了,還記得那時候的場景!後來是八路趕過來,才幫著掩埋了鄉親們,還跟那些鬼子幹了一仗,犧牲了8個同志,也沒有救回來被抓走的女人……得虧了俺家喜兒這張臉長的醜,嚇得那個鬼子兵一激靈,她就跑進了山,這才沒有遭到毒手。”
“後來,八路越來越強,就解放了周圍的幾個據點,把抓走的女人給救了回來。可是,抓走了9個,回來了3個,其他的都被糟蹋死了!”
“紅丫頭命苦啊……肚子裡帶了雜種回來……好了,不說了,苦難的事情過去了,過去了……後生,看你手腳健全,就是開不了口,要是不嫌棄,就在這裡落了戶,將來或許還能成個家,留個後!”老漢說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啊……啊……阿巴……”竹下俊有些機械的點了點頭,然後就閉上了眼,準備恢復一點氣力。
“好了,後生剛醒來,還得歇歇,醒來就好啊,村子裡那些後生,都沒有醒來呢……”老漢邊說,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有些腳步蹣跚的走了。
屋子裡,還留下兩個女的,不過此時正在相互抽泣著,眼淚汪汪的。
“這本該是幸福的一家人吧?可是這些又是我們造成的……我們真的對麽?”此時,聽著兩個人的哭泣,竹下俊的腦子飛快的轉著,對自己的信念居然產生了動搖。
“不!這些都是劣等的民族,不值得我有同情之心!可是……真的是劣等民族麽?竹下家族,當初也曾經派出過遣唐使,也派出過藝妓來改善血脈啊……”竹下俊再一次動搖了他的信念。
“哇……”這個時候,紅姑娘懷裡抱著的孩子突然就哭了。紅姑娘也不避諱,直接就在屋子裡給孩子換上尿布,還給喂了口奶水。
竹下俊此時的腦子很是混亂,對邊上的事情似乎毫無所覺。而實際上,這時候他的感知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接著而來的就是渾身上下不時傳來的疼痛。根據疼痛的位置,他明白這是自己從山上摔下來時候造成的傷勢。
正在默默忍受疼痛帶來的身體顫動,突然間,竹下俊就感覺到嘴唇有一絲涼意。下意識的張開嘴,一點甜絲絲的液體進入口中,讓他不由自主的吞咽進腹。突然間,他睜開了眼,就看到了喜丫頭那張美醜參半的臉龐,以及正放在嘴唇上的一個缺了把的調羹。
“啞巴哥,喝吧,紅姐還有很多,孩子吃不了……”喜丫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又去接了一杓子。
“這……”竹下俊感覺自己的信念再一次受到了衝擊……
竹下俊不是底層的鬼子,他的貴族身份,讓他對能接觸到很多的些事情,因此他還著自己的看法。所以,他在心底還保有這最後一絲絲的善念。
不過,這種善念,又是什麽樣的一種情緒呢?不得而知。
外面,老頭孤獨的坐在一塊石頭上,西落的太陽,把紅色的光芒照在了他黝黑的臉龐上,讓整張臉都變成了紫色。而老漢對這些都沒啥感覺,而是眼睛直直的看著村邊樹林的方向。那裡,一連串的墳頭也在夕陽的光輝中照耀著。
老人家眼睛直直的看著,恍惚間,每一個墳頭上都出現一個身影,那是曾經一起長大的發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同族的長輩、親人、晚輩……
“該死的日本鬼子啊……啥時候才能把你們的血仇都給報了?這個血仇,永生永世,都不能忘啊!”渾濁的淚水再次湧出,在晚霞的映襯下變成了血紅的顏色,仿若流下了兩行血淚……
“行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幾個就脫離九支隊特戰隊的作戰序列了!等草原狼傷好之後,伱們一起在總部這邊當教官!記住了,永遠不要丟了咱們九支隊特戰隊的榮耀!”幾天后,總部這邊,休整了幾天的特戰隊,在經過幾番挑選後,從隊伍中抽調了5個優秀的特戰隊員,脫離了特戰隊。
這一次,錢永福也脫離了特戰隊的序列,成了總部特戰隊的暫代大隊長,直接提了好幾級的級別。而跟他一起抽調的五個士兵,也相應的提升了級別,直接從班長一級變成了連長一級的。
當然,這些人身上的功勳是絕對夠得上現在的級別的。不說別的,光說單兵擊殺鬼子的數量就夠了。
可是,離開的人,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原因無它,舍不得老部隊耳。但是,命令就是命令,不樂意也要執行下去。還好的是,總部跟九寨不遠,平常訓練還能到九寨這邊走一圈,倒是方便得很。
在完成人員調動後,李月軒他們踏上了征程,同行的還有李二牛帶著的386旅特戰隊。
沒錯,他們要去的,就是工人跟護衛工人的那些同志們遇害的地方去。八路可不是以前的八路了,絕不是吃了虧不知道還回去的。
所以,這一次,就是長距離穿插,然後秘密的進行行動,目的就是偷偷的報復回來。
有些事情,都知道是誰乾的,可就是不明說,全都在暗地裡進行。八路雖然不屑於搞這些陰謀詭計,但不代表不會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