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一將,身高九尺,膀大腰圓,如同一座小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此人正是當年高定身邊的兩名貼身護衛之一,人稱象王。另外一名是他的結義兄弟,叫熊王,當年與高定一起死在了旄牛部裡。
象王臉色陰沉,明顯很不高興,他踏著沉重的腳步,一路來到議事廳,這裡燈火通明,十余名蠻族酋長聚集在一起,正在商討對策。
為首一人,身材極為瘦小,面貌猥瑣,他名叫冬逢,是磐木部落的酋長,此人識漢字,讀過漢人兵書,足智多謀,被眾酋長奉為軍師。
所謂足智多謀,也是相對來說。用後世的三國遊戲打個比方,他的智力充其量就是60左右,當軍師有點為難他了,不過和周圍這些智力只有10-30的莽夫們一比,這冬逢自然顯得出類拔萃,足智多謀。
象王一進來,便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冬逢,你不知道我在蘇祁縣打得有多好,那黃元久攻不下,已經十分急躁,只要再給我三天時間,我找個機會,帶人殺出,一定能活捉了他,剁成肉餡,為大帥和我弟報仇。”
“可你卻催命鬼一樣,就知道催老子回來!”
冬逢笑了笑道:“象王,別生氣啦,漢軍已經突破卑水,從南麵包抄過來了,此刻已到城外三十裡,估計馬上就要逼近城下,扎營立寨。你要是再不回來,道路被截斷,就再回不來了。我們邛都城裡十幾個酋長,可還都仰仗象王您呢。”
“你不是說卑水的那個李猛,手下有五千兵馬,足以抵擋東路漢軍嗎?怎麽這麽快就敗了?”
“象王不要生氣,我又不是神仙,誰知道那李猛這麽草包?”
象王目光掃過眾酋長,一臉的鄙夷:“還有你們這麽多人,都是些廢物嗎?就不能堅守幾天,等我滅了黃元?”
莋秦部酋長狐蓬冷笑道:“象王打仗厲害不假,罵我們廢物也認了。可還不是因為你把主力都調走了,留下些老弱殘兵,怎麽能守得住?邛都沒了,你在蘇祁打的再好,又有個屁用!”
象王盯著狐蓬,眼裡能噴火來。
冬逢急忙道:“都別生氣,別生氣。大敵當前,大家好不容易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千萬不能再生內訌啊。”
象王鼻子喘著粗氣,理智終於壓製住了怒火,道:“看在軍師面上,先放你一馬。眼下頭等大事,是先擊退這波漢人,再殺了黃元。”
“對,先殺了黃元。”
“誰要殺了黃元,我出金十斤,只求分一口肉吃!”
一提到黃元,諸酋長便有了共同的話題,氣不打一處來。
黃元本就是串通旄牛蠻,謀殺夷王高定的罪魁禍首。而如今黃元大軍一路南下,所過之處,更是放縱士兵不法,多有殘戮,很多部落都深受其害。
所以,眾人對其恨之入骨,皆欲殺之而後快。
可以說,正是對黃元的共同仇恨,才促使這些貌合神離的酋長們團結在了一起。
冬逢見象王終於消了氣,也是松了一大口氣,心裡卻尋思:“你這個匹夫,要不是我給你出謀劃策,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哪有今天的這麽多兵馬?”
……
蘇祁縣北,黃元部。
黃元和朗路的聯軍經過了一夜休息,計劃天亮再次發起進攻,可天還沒亮,卻有哨探來報,說蘇祁縣城頭偃旗息鼓,
不見一個人影。 黃元害怕有詐,派了一支敢死隊,入得城來,發現城中果然已是空無一人,抓來幾個百姓一問,才知道南蠻兵已經於昨夜趁著夜色撤回邛都了。
朗路道:“看來,我妹夫的大軍已經到了邛都了。所以蘇祁蠻兵才連夜撤退。”
黃元道:“沒錯,事不宜遲,我們也趕緊南下與他們匯合吧。”
二人商量,隻留下一百士兵連同傷病人員留守蘇祁縣,其余人即刻開拔南下。
走出不多遠,大軍便遇到了周默派來的信使,信中說道,大軍已經扎下營寨,即將發起進攻。請黃、朗聯軍速來會師,不要錯過邛都城中的第一場慶功酒宴。
朗路問:“我妹夫說話,一貫如此囂張嗎?”
黃元嘿嘿笑道:“這個周思潛,揶揄我們比他慢呢。攻打邛都,可是一場硬仗,他周思潛再能耐,也離不了我這個先鋒將軍。我這到手的功勞,他搶不了。”
當日下午,黃、朗聯軍趕到邛都城下,見城西、南多處險要之地已經扎下大營數座,還有很多正在建設之中,便命人加入其中,預計當晚就能入住。
二軍合並,共計一萬三千余人, 聲勢浩大。大軍將邛都城外的必經之路全部封鎖,整個孫水谷地各處大山隘口,也都派人盯著,以防周邊其他部落趕來支援。
黃元和朗路二人來到周默中軍大營參見。周默自從旄牛鴻門宴事件之後,與二人已有一年多未見,此刻見面,已如老友一般,自是一番歡聲笑談。
周默急著向大舅子詢問關於朗星的消息,經他推算,老婆生產估計也就在這幾日了,得知朗星與母親在旄牛部中一切安好,胎像平穩,與朗路常有書信互報平安,心下才稍微安定。
說完家事,周默馬上召集眾將,共議攻城之策。
邛都乃是郡治大城,地勢險要,城池堅固,是塊不好啃的硬骨頭,遠非卑水、蘇祁這些小縣可比。且城中虛實如何,暫時也無從得知。
所以大家都非常謹慎,都表示先扎下營寨,穩扎穩打,靜觀其變。
畢竟周默立了三個月拿下邛都的軍令狀,如今才過了一個月,時間還很富裕。
只有黃元,頻頻向周默提出,請派他為先鋒,即日攻城,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考慮到黃元曾與城中大將象王交手數次,熟悉敵情,周默答應了黃元的請求,於明日一早率軍試探性攻城,先探探敵人虛實。
又派張嶷部千人,為黃元部壓陣策應,傅肜部千人,於邛海南側,沿湖邊小路直上,佯攻其後方,以作牽製。
其余諸軍,則繼續修建營壘,隨時待命。
黃元被命為先鋒,摩拳擦掌,興奮異常,仿佛已經是先登入城,搶下了頭功一般。